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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褪仙人
    徐方带陆然前往的目的地乃是罗珠国窟零洞窟零天君所在之处,号称是全震南最西境,距离南烂海有万里之远。

    沿途,徐方先是义正词严地警告了陆然不要招惹徐芙,然后一一解答了陆然之前在餐桌上的问题。

    首先,便是仙人杀人会不会落入坏因果,答案是会的。但徐方又说,可你如果能杀一人救更多的人,那又另当别论。

    杀好人,必会挫失仙人的仙力和机缘。

    杀坏人,则能磨砺兵刃的锋利和杀气。

    因此,滥杀不无辜之人,反而会结更多的好因果。

    还是那句老话,因果由天不由人,也不用事事都要往里套,事事都要去想,那样的话,活着,还有什么个什么劲!

    其次,关于可知子复生一事,并没有实质的进展,但徐方从一些地方得到了关于两座【复生塔】的消息,原来教尊这两座【复生塔】真的是两座塔,是可以进入并且登塔的,而复生之法就藏在塔顶,持塔人若要得到这法子,则需要进入塔中,一层一层往上而去,闯过九关,才能见真章。

    据说这塔中每一层都有一名“守关人”,九层共有九名,个个厉害非凡,得到其中一座的历山储君赵幻英,经历第一层的十连败之后,已经将之束之高阁,当作了件摆设。

    而得到另一座的慈幻真人,历经大半年时间,也并未突破第一层,据说已经在养剑山潜心闭关,誓言不达塔顶,绝不出关。

    对此,陆然给出的评价是,你们这个教尊,真的绝了,我还记得他【浮图】所赐之宝中,排第一位的,居然是一根香蕉。

    “大胆,敢对教尊不敬!”徐方差点又要抽刀劈了陆然。

    接着二人再度聊起陆然在【水牢关】下失去了“缘分”一事,徐方说这本就无从可说,本就是无缘了还在唏嘘强求,是不值当之事,只是正如我方才所说,这仙人界很多事情看似无关,实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比如你这件缘尽之事,跟我之前去象曼国除妖一事,就有一些暗地里的关联。

    陆然揶揄道:“那现在徐芙不在,你可以说了?”

    徐芙点点头,简单讲述了他这次出外勤所遇见的这桩怪事:

    这次除妖,本是教内一名人仙发出的委托,此人仙名叫清冠子,是个炼气士,住在象曼国素偈陀山,说是自己掐指一算,算出近几日山中会有大妖出世,请求教内派人镇压。

    徐方被指派前去,到了本地才发现清冠子不仅是名人仙,还是本地最大的地主,家资颇丰,养了三百名食客在家中。

    清冠子怀疑那妖祟就隐藏在这三百食客之中,因此好吃好喝招待着徐方,叫他暗中观察,见机行事。

    徐方跟这三百食客连着数天大宴,也没有见到什么可疑之人可疑之处,倒是每次跟清冠子见面,都觉得他面色晦暗了一些,全身黑气缭绕,已经到了快要压不住的地步。

    又静待了两天,果不其然,在一场晚宴之上,原本宾客们其乐融融,酒足饭饱之后便开始吟诗作对取乐,有位食客上吟了前两句“猪吃死ren肉,人吃死猪肠”,就听见那清冠子大叫了一声“饿,我饿了”,随即立起身来,走近那食客,众人以为他要说些什么,亦或是对出下两句,没想到,他一张口,将那食客的头咬了下来。

    清冠子尝了人血,身形随即暴涨,很快变作一只獠牙外露的猪妖,这猪妖力大无比,见人就咬,一时间偌大的宴会厅,血流成河,乱成一片。

    徐方连忙抽刀去救,与那猪妖大战了数十个回合,才将之斩于当场,可当他去查验妖尸之时,意识到了此事非同小可,过去徐方所斩妖祟,多半都是假扮为人的真妖祟,可这清冠子乃是在册的人仙,怎么会变成妖祟?叫来清冠子身旁人一看,的确是清冠子的肉身变成了妖祟,而且这并不是幻术,而是人仙之躯,三五日之内,剧变成了妖祟。

    这等事情,在过去一千三百年间,只听说过妖修炼成人,还从未听过仙变成妖祟,为此徐方还专门去了一趟绝瀛岛,找到了守藏李洱,询问了一番。

    李洱说典籍中的确有所记载,但那都是上古时期发生过的事情,这种情况被古人称之为“褪仙人”,是说这仙人修炼不进反退,不仅退化为人,直接退化成了妖,这种一般都发生在大乱年代,亦是灵气枯竭的年代。

    李洱还说了一大堆关于“妖”“人”“仙”,徐方也没有听进去,只是听到他说,这类事情应该会越来越多,直至这灵气复苏到之前的水平。

    说到这里,徐方看了看陆然:“因此我觉得,你不再能自由进入【水牢关】,也是因为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陆然听到此处,苦笑了一声,道:“怎么?我也退化了,我要变妖怪了?”

    “你连赤仙都不是,你退个屁啊!”徐方讥笑道:“我的意思是,是【水牢关】的仙力可能不如以前了,用李老头的话来说,是……是……”

    “是灵气枯竭!”陆然没好气地替徐方将话补上,接着问道:“那是不是预示着,水牢关后的妖祟们要关不住了?”

    “有这个可能,看来此等大事,等过会儿帮你补上仙窍,我还要去跟教尊禀告一番。”徐方想起陆然口中曾说过的“大幽”,两只眼睛变成了一个八字。

    陆然把徐方的话认真在心里想了想,心中忽地又升起另外一个问题,问道:“你方才说的那位什么李洱,什么守藏,此人是谁?在你们教内是什么职务,有没有很厉害?”

    徐方却完全忽略了他这个问题,伸手掀开轿子的小窗往外一看,只是说了句:“坐稳了,我们快到了。”m.

    这是陆然第二次从他人的口中听见李洱的名字。

    来不及再问,他就看到面前出现了一片自己从未见过的地形。

    这是一个不长草的地方。

    也没有树没有虫没有鸟没有整日在树上玩蛋的猴子。

    山是那么怪。

    放眼望去,全是黄沙。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