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先生就是那个看似账房先生的人,他含着笑,带着两人退出了屋子。
章先生边走边介绍道,“戏台的结构很简单,只有三个区域,前面你们所在的,就是班主的会客和办事区,以后每月的月银就来这边领。”
两人随意地点点头。反正他们又不是真来干活的,去哪儿领月银真不在意。
章先生又继续介绍道,“现在我要带你们去的,就是后台了。上台前化妆,下台后休息都在后台。后台还摆着演出的服装、道具和乐师的乐器,尤其是名角的东西,精贵着呢,进进出出可要注意了,要是磕碰坏了可不是你们赔得起的。”
两人点头应诺。
章先生将他们带到后台,随便叫了个人招呼他们便离开了。
“哟!你们本事不小啊,竟然让班主留下了你们。”
说话的是一个媒婆扮相的演员,唐欣看着那张红得像猴屁股的脸,嘴角还点了一颗夸张的媒婆痣,完全没有印象,但这声音她认识,不就是之前给他们开门的长生吗?
唐欣露出一个笑容,自我介绍道,“我叫苏欣,我哥叫苏哲,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
“好说好说,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啊。”长生指着光线最好的一排位置说,“那边看到没?那是台柱的专座,即便空着的也不能乱坐,像我们这些小角色,只能坐最角落里的那排,没有固定的座位,要想化妆什么的,自己找空座。”
长生又指了指墙角的一排布帘隔着的隔间,“那边是换衣服的,男左女右,进去后拉上帘子,出来后拉开帘子,别忘了,不然别人就不敢进去了,白白耽误大家时间。”
唐欣听话地点点头。
长生看她乖巧,又好心地提点了几句,“你们是新来的,要会看眼色,空的时候给那些老前辈端个茶,递个水,以后要是有好的机会,人家也能多想到你点不是。”
唐欣扫了后台一眼,装作不经意地问道,“除了我们俩,还有新来的吗?”
长生指了指自己,“不就是我吗?小爷我来了才三个月,就登台演出了,够厉害吧!”
唐欣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拉着他又问了些问题,没再能探听出有用的信息,便找了把铜壶,灌满了水,看着谁的水壶空了,便殷勤地上去加水,顺便凑近看看,是不是嫣儿装扮的。
胡警官特意找了嫣儿的画像,让他们把样貌给记熟了。但后台的演员除了表演杂耍的,大多是唱戏的,脸上画着浓妆,根本就看不出来原来的模样。
唐欣正愁着呢,心不在焉地靠在墙上,突然被人迎面扔来一件衣服。
“新来的,别站着偷懒,下一个轮到你们上,快去换衣服了!”开口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一脸凶巴巴的,看着就不是个好相处的。
冷静!冷静!
唐欣一遍遍告诫自己,忍着心里的怒气,找了个没人的换衣间,换衣服去了。
换衣间的帘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过了,脏兮兮的,还留有好几个沾染了胭脂的手印。而给唐欣的戏服,颜色看着蛮靓丽的,却散发着一股臭烘烘的汗味,不知道有多少人穿过了。
可是形势比人强!
唐欣撇了撇嘴,脱下了自己的衣服,收入了物品栏,拖拖拉拉地换上了臭烘烘的戏服,正低头系着腰带,突然发现左侧的布帘子被悄悄地拉开了一条缝——
有人在偷窥!
唐欣怒从心头起,撩起一条腿,狠狠地踢了出去,正中那个偷窥狂的脸上!
只听一声闷哼,左侧的布帘猛地晃动了一下,就再没有声音了。
哼!做了亏心事,谅你也不敢声张!
唐欣系好腰带,撩开布帘走了出去,就见一个身姿柔美的男青衣用袖子挡着脸,急匆匆地跑到化妆台前,快速用粉遮盖脸上的脚印。
人不可貌相啊!
唐欣摇了摇头,见苏哲也换完了衣服,便向他走去,人刚站定,那个凶巴巴的人也来了,“我是班头,登台演出的排班次序和你们吃喝拉撒的琐事都由我负责。”
他指了指唐欣,“一会儿你先上,表演完了再换你哥上台。衣服都给我仔细着了,弄坏了可是要扣月钱的。”
唐欣乖乖地点点头,在道具箱里随手找了几件唱戏用的兵器,收进了物品栏,便在班头的催促下上了台。
所谓的戏台,其实是一个搭建在池塘上的亲水亭台,两边各有一排长凳,供乐师坐着演奏。观众席自是一排排随风荡漾在池塘上的乌篷船,船上还设有小灶,可以烹鱼、煮茶、烫酒。观众躺在乌篷下,不惧风吹日晒,品茶、喝酒、看戏,还能从快活林约个美姬闲聊作伴,倒是十分惬意。
唐欣的眼力好,看到第三排的乌篷船上有个熟人,不就是胡警官吗?看来他成功地混上花船了。
唐欣在台中站定,耍了一个花腔,从物品栏里随手拿出一把长柄关刀,看着威风凛凛的,分量却没想象的那么重,毕竟关公的青龙偃月刀重达100斤,可不是一般的演员能抗得动的。
唐欣伴着节奏感十足的锣鼓声,耍着手中的关刀,柔软的身段在刀光剑影下,强烈的视觉反差,形成了独特的美感,引得观众一声声叫好。
唐欣得意地扬着俏脸,手腕用力一甩,将关刀高高抛起。哪知光影一闪,那么大的一把关刀竟然凭空不见了踪迹,落下时竟然变成了一把系着红缨的长枪,引得观众一声惊呼。
唐欣耍了一阵长枪,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收回了物品栏,向观众鞠了一躬,退回了后台,换苏哲上去演出。
苏哲登台后,明显比唐欣拘谨得多,也不会和观众互动,像是完成任务一般,提起状元笔,一板一眼地写了一个“火”字,化作一只火燕向池塘飞去,视觉效果很震撼,引起观众一阵哗然。
之后每隔5秒,他就定时写一个“火”字,时间准得就像计时器一样,观众看多了,也就审美疲劳了,吆喝声越来越少。
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退下了戏台。哪知他在后台转了一圈,竟然不见了熟悉的身影。
唐欣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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