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扑过来的狮鹫,居然在木屋门外站定了,似乎这个普通的木屋有着某种神奇的力量,让它不敢轻易冒犯。
但其实这只是一间简单的木屋,铺着干草的床铺,放在地上的木桶木碗,在胡安看来,它和之前看到的精灵木屋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嗷~!”
狮鹫隔着门朝胡安咆哮着,不停踩着碎步,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冲进来。
(精灵语)“翠丝,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让你的‘小猫’离远点,它这么吼下去,会把民众唤醒的。”
(精灵语)“是的,姐姐,我之前已经告诉它,让它离远点了。大概是发生了什么情况,要不我上去看看?”
(精灵语)“不,你别走,别管那只‘大猫’了,仪式已经到了最后关头,我需要你。”
出于和精灵交谈的目的,胡安在进入树林前就已经打开了翻译软件,并下载了类人生物里的精灵语。
所以他听懂了从木屋后面传来的精灵对话。
但是这么小的木屋里面还藏着精灵?
绕过屏风,胡安看到贴着世界树主干的墙壁上,有个一人宽的树洞,声音就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胡安探头往里看,里面非常昏暗,看不出有多宽多深,底下好像有莹莹的绿光照上来。
他背后,狮鹫还在门口咆哮,似乎正在失去耐心。
(精灵语)“姐姐,接下来我需要做什么?”
(精灵语)“很简单,跳进池子里就可以了。”
(精灵语)“但是我还没到生孩子的年龄。”
(精灵语)“翠丝,现在我要你做的事情,对我们班瑞家族、对树精灵、对世界树,都很重要!”
(精灵语)“可是我还小!”
(精灵语)“按照人类的算法,你都是剩女了!”
(精灵语)“但按照我们的习俗,我还没到可以怀孕的年龄!”
(精灵语)“顾不上那么多了。翠丝,你看到那恶魔对我们做的事情了吗?
“他毫无理由地指责,说我们策划了精灵暴动,逼我们交出幕后的指使者。
“这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但他完全不听我们有理有据的辩解。
“最后长老团不得不全体牺牲,用生命来平息那个恶魔的愤怒。
“这一次他满足了,但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这样的日子没办法再过下去了,我们必须举族迁移,离那恶魔越远越好。”
(精灵语)“我知道,姐姐,你说的对,那些人类太可恶了!
“但是我们怎么能迁移呢?
“就算我们树精灵能够离开,可世界树不会走呀。
“而没有了世界树,我们树精灵就不再是树精灵了。”
(精灵语)“所以我号召了全体树精灵,集合大家的精神力量,启动了这个仪式,现在,只需要你走进这个池子……”
“嗷~!”
门口的狮鹫把爪子探了进来,缩了回去,又探了进来,似乎在确认什么。
(精灵语)“姐姐,那样我会怀孕的,我不想要怀孕,听说那很痛苦。”
(精灵语)“不会的,那一点都不痛苦,只会让你觉得幸福。”
(精灵语)“那姐姐你干嘛不下去?”
(精灵语)“我是女王,需要带着全族迁徙,有很多事情要做,大着肚子会让事情变得很麻烦!”
(精灵语)“那干嘛不让族里其他精灵下去,让那些有过生产经验的成年精灵怀孕,不是更方便吗?”
(精灵语)“不行!翠丝,必须是班瑞家族!这事关我们班瑞家族对树精灵的统治!
“我们绝对不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别的精灵,让其他家族有理由超越我们!”
(精灵语)“但是班瑞家族就剩我们两个,又有什么意义……”
(精灵语)“不要但是,翠丝,我是你姐姐,疼爱你照顾你的姐姐,难道我还会害你吗?”
“嗷~!”
狮鹫咆哮着,把身体挤进门框,将门框连带着薄薄的墙板都挤成了碎片。
它通红的眼睛里,只剩下了对杀戮和报复的渴望。
胡安毫不犹豫地钻进了树洞。
昏暗中他似乎踩到了某个精灵的**,但没听到有谁喊疼。
被绊了一下、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的胡安,突然觉得脚下一空。
他看到了一个近乎圆形的池子,里面的液体是绿色的,散着莹莹的光。
池子边上是呈螺旋状向上的斜坡,紧贴着树干,非常窄,看样子应该是在中空的树干里,人为挖出来的通道。
这些通道上现在坐满了精灵,一个挨一个,都闭着眼睛,大概在思考人生。
“嗖嗖”的凉风从胡安身边略过,带着一股草药的清凉。
弹幕里的哀乐变成了大合唱,整齐排列的“菊花残”里,夹杂着几句不搭调的“风萧萧兮易水寒”和“啊啊”的惊呼。
胡安看到迅速变大的池子边上,一个墨绿色头发的精灵,将另一个比她略矮的翠绿色头发精灵,带到了池畔。
随后“墨绿头发”一掌推向“翠绿头发”的肩膀。
而“翠绿头发”突然往下一蹲,迅速抓住从她肩上探出的“墨绿头发”的手掌,一个过肩摔,将“墨绿头发”摔进了散发着莹莹绿光的池子里。
“扑通、扑通。”
几乎是紧跟着“墨绿头发”,胡安以一个跳水比赛中绝对零分的姿势,砸进了绿莹莹的水池里。
猛烈的撞击足以震碎胡安的内脏,让他在顷刻间变成一堆碎肉。
但他并没有感觉到疼。
一股近乎浩瀚的意志冲刷着他的头脑,似乎要把他的大脑彻底洗白、完全占据。
胡安不能思考,没有感觉,对于自我的认知如同在狂风中旋舞的蒲公英。
然而这个意识洪流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像用有着十几万个孔的漏勺舀起的汤,它分散成十几万份,消散在更为浩瀚的星空里。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大概是十分钟,毕竟大脑芯片是这么显示的,胡安清醒了过来。
他看到池子里的液体已经消失了,他和一个墨绿色头发的精灵,以一种少儿不宜的姿势,交叠着躺在池底。
他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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