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车站建成不久,是专门安排给高铁列车的,前段时间才刚刚投入使用,巨大的电子公告牌上就没几列火车要出发。
不过有一说一,比老火车站气派太多了。
龟壳形的金属架撑起了几千万平方米的圆形空间,顶上都是钢化玻璃,中央高度足足有四五十米,喊一声能听见隐约的回音。
少年好奇地东张西望,目光从每一个出站口的人身上的扫过。
“樱姐姐,还要多久?”少年问道,只是开口的时候居然是清脆的少女声音。
而站在他身边的另外一位少年对于这副男相女声的场面没有感觉到任何奇怪的地方,因为她本人也这样。
“应该已经快出来了吧。”少年开口,声音有股御姐的味道,看来他就是所谓的了。
明明两人都是男人的面孔,却偏偏说话是女人的声音,这并非是用了变声器或者伪音那种高端的技巧,仅仅是因为这就是两个少女。
没错,这两位正是顶着顾北和路明非的身份暗度陈仓到天朝的绘梨衣和矢吹樱。
为了防止暴露,顾北决定让两人在事件结束之前就一直待在天朝,并且顾北也没有交给她们可以恢复原本模样的道具,这就导致二人一直维持着这副模样。
绘梨衣还花费了一点时间,学习了中文。
对于混血种而言,掌握一门语言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而且日语和中文也存在着很多相似的地方,掌握起来并不困难。
其实从一年多之前和顾北接触之后,绘梨衣就有意识的在学习中文,懵懂的少女刚刚恢复语言能力就一边熟悉着自己的母语,一边学习着异国他乡的语言,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跟随喜欢的人踏上这片古老的土地。
至于樱,忍者一般都要掌握七八门语言的,樱虽然是半路出家,但背后培养她的可是蛇歧八家,还有风魔这种正统忍者家族,论能力不会比酒德麻衣这种正统忍者差多少。
所以两人就这么完美地取代了顾北和路明非的身份,暂时在天朝住下来。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双全手的效力慢慢消失,绘梨衣和樱也开始逐渐恢复成了灵魂原本的状态。
首当其冲的特征就是声音变回了女声。
樱还好说,她住在路明非租的公寓里的,放假期间也很少与人交流,所以暴露的风险微乎其微。
但是绘梨衣可没办法一个人生活——如果让她自己住在顾北的公寓里,那吃饭都成问题。
所以绘梨衣的日常饮食的解决一般有三個方法。
一、被樱投喂。
二、去苏家找保姆投喂。
三、去哪都通总部的食堂。
只是樱的手艺……这么说吧,樱女士做饭的功夫和她杀人的功夫一样优秀——她用自己做的饭可以杀人于无形之中。
绘梨衣第一次吃樱做的饭的时候惊为天人,甚至都认为这是忍者的必修课,只有能够忍受这种食物的才能够成为一名忍者。
其实忍者也不会吃这种东西的,酒德麻衣可以作证——这玩意龙王吃了都要当场休克。
然后声音的复原直接导致了选项二同样也没办法再用了,毕竟无论是苏小妍还是苏家的保姆都是普通人,要是绘梨衣真的顶着顾北的脸用绘梨衣的嗓音说话,那顾北会不会社死先不说,苏小研和保姆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毕竟萝莉音的张飞确实没什么受众——除了BT。
所以自从恢复声音之后,绘梨衣就再也没有回过孔雀邸,苏小妍的电话也是用变声器来接。
日常的饮食都是去哪都通的总部解决。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毕竟绘梨衣不是宁宁兔,也不是姜峰和慕容云磊,还是要赶紧变回来才行。
其实绘梨衣自己并不介意,主要是樱比较在意,觉得这种情况会影响自家大小姐的日常生活。
好在这个时候顾北那边传来消息,说事情解决了,他们马上回国。
于是樱赶紧带着绘梨衣来接人。
而樱一听是顾北要回来了,天还没亮就把樱从被窝里扯出来了,两人风风火火,一大早就跑到了车站等人,已经等了三个小时了。
“樱姐姐你刚才就说快了。”绘梨衣道,声音中多出了往日从来没有的生气,脸上的表情也生动了很多。
在天朝的生活让绘梨衣的性格改变了很多。
从最开始不能开口表达,缺少自我的兵器;到后来懵懵懂懂,萌生思想的青涩;再到现在青春洋溢,活力四射的少女,绘梨衣的改变是肉眼可见的,就算只是作为家臣的樱,在看到绘梨衣的变化之后,也不由得升起欣慰的情绪来。
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少年。
樱想起了前段时间,源稚生给她发来讯息,说让她暂时不用返回东京,继续留在天朝照顾绘梨衣——另外,一定要看好顾北,绝对不让他对绘梨衣肆意妄为。
老实说,樱觉得源稚生有些小题大做。
现在白王被屠灭了,压在蛇歧八家头上的只剩下了卡塞尔,所以绘梨衣也就没有作为的职责了。
现在的绘梨衣只需要作为一个女孩来长大。
女孩子谈个恋爱很正常,尤其绘梨衣喜欢的人还是顾北这种强者,樱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好反对的。
这两人在一起,无论是对蛇歧八家还是哪都通,对顾北还是绘梨衣,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
而且人家两个人两情相悦,做点什么也很正常。
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如果少主和自己两情相悦的话,甚至哪怕是少主表现出一点点对自己的兴趣的话,那根本用不着少主主动,樱自己就把少主推倒了。
所以她觉得顾北和绘梨衣做点什么,无可厚非。
樱没办法体会源稚生老父亲一般的心态,他只是可惜自己没办法回国守在少主身边。
听说这次蛇歧八家虽然完成了夙愿,屠灭了白王,剿灭了猛鬼众,但蛇歧八家也损失惨重,不知道少主有没有受伤。
她大概猜不到,现在蛇歧八家内部高层已经在准备给源稚生办葬礼了——尽管源稚生实际上没死,但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也就只有乌鸦夜叉,还有上杉越源稚女和顾北一行人,其余人到现在都还是蒙鼓人。
樱是被蒙的最厉害的那一个,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源稚生死了——这么说好像哪里不对?
其实樱才是第一个知道源稚生的状态的,源稚生借着源稚女的身体稳定下来之后,就给远在大洋彼岸的樱送来了指令。
不让樱回国,确实有监视顾北的意思,但更多的是想把樱支在外边,毕竟以源稚生现在的状态,确实不太好与樱见面。
而且,万一见面之后,樱看到没了肉身的源稚生,一个激动和顶着源稚女的身体的源稚生发生点什么,那这算是绿了还是没绿呢?
反正樱井小暮肯定是被绿了。
所以,为了防止这种复杂的伦理问题,樱暂时还是待在天朝的好。
樱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大屏幕上的车次:“快了,这次是真的。”
话音刚落,一个长的和樱一模一样的人从出站口走了出来,他一抬眼,就看到了外边的樱。
然后他又看了看樱身边长的跟顾北一模一样的绘梨衣。
他神经病一样鬼哭狼嚎起来:“老大,大事不好了!我看见咱俩的克隆人了!”
一只运动鞋从出站口飞了出来,直直砸在这人脸上:“滚犊子!那是自己人!”
顾北从出站口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头黑线的楚子航:“那是我的鞋……”
“哎呀师兄,咱俩好到穿一条裤子的,你的鞋不就是我的鞋嘛~”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夏弥指了指一个方向,“路明非跑了。”
顾北看了一眼路明非匆匆离开的背影,不在意地耸耸肩:“跑呗,他能跑到哪去?”
夏弥:“他把师兄的鞋捡走了。”
楚子航:“……”
楚子航无声的看向顾北。
顾北:“……师兄你先穿我的。”
顾北正要脱鞋,却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声音:“顾北哥哥!”
顾北循声望去,看到了顶着他的脸的绘梨衣跑了过来,后边跟着顶着路明非那张脸的樱。
其实刚出站顾北就注意到两人了,不过怎么说呢,顾北看到绘梨衣用自己那张脸做出喜悦的表情,两只眼睛还在闪闪发光,只有这种感觉。
怪,太吉尔怪了。
尤其是跑起来的时候,简直不要太怪!
还有那个声音……
就连夏弥和楚子航都一脸惊奇地看向绘梨衣和樱。
顾北一拍额头:“先找个地方给你们两个复原……话说,你们带女装了没?”
——半个小时后——
顾北拧着路明非的耳朵从车站到男厕所走出来,身后跟着的是刚换好鞋子的楚子航。
路明非带着楚子航的溜进了车站的卫生间,最后被两人堵在厕所“暴打”一顿。
跟在三人后边的,是三个妙龄美少女。
车站刚刚建成不久,也没什么人顾北索性在厕所里布置了一个闲人驱散的结界,然后就地给樱和绘梨衣恢复原状。
至于夏弥为什么会一起跟进去……绘梨衣和樱没带女装,在变回原本的姿态之后,身上的男装也不合适。
樱还好,她身材高挑,穿男装也有一股都市丽人的感觉,而绘梨衣是那种娇小的类型,顾北的衣服型号对她来说太大了,所以夏弥友情提供了一件自己的衣服。
两人身材相仿,夏弥的衣服都是那种青春无敌的感觉,绘梨衣穿起来也别有一番味道。
只是可怜了车站那为数不多的普通人,顾北在厕所里感觉闲人驱散的术式被触发了十几次,大概是某个大哥转着圈找厕所呢。
希望大哥没有尿裤子。
一行人离开车站,也没有打车,虽然人数有点多,但好在樱有先见之明,开来了哪都通送货用的五菱。
樱坐驾驶位,路明非坐在副驾驶。
中间一排坐顾北和绘梨衣,后边一排坐楚子航和夏弥。
车子慢慢开动,从小路驶进大路,挤进拥挤入潮水一般的车流。
其实这座小城的人口并不多,大多数年轻人都向往北上广深,然后一往无前地扑进了大城市的灯红酒绿,能够待在小县城的,要么是没出息走不出去的那种,要么就是特别有出息不用走出去的那种,以前的路明非是前者,现在的路明非是后者。
所以这座小城平常并不热闹,甚至有些空旷清幽,只不过现在年关将近了,冲上大海的鱼又重新回到了河流中,所以这条小溪才会突然变得拥堵起来。
路明非坐在副驾驶上,听着播放器里《残酷天使的行动纲领》,忍不住哼出声来。
每个人的车子里放的歌曲都会反应出一些东西,比如楚子航的老爹楚天骄,曾经那辆迈巴赫里最常放的歌是讲亲情的加州歌曲,说明楚天骄其实是个很看重亲情的人,尤其看重楚子航。
再比如前两天的张烟,他车里放《两只蝴蝶》说明他审美不行。
而这辆车里放《残酷天使的行动纲领》,说明这辆车的主人是个资深二次元。
对此,路明非只想说一声:泰裤辣!
不过哼着哼着,他突然有些寂寞。
从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后排,绘梨衣正一脸兴奋地和顾北聊自己最近喜欢看的动漫,这小丫头品味不错,看的是《JOJO的奇妙冒险》,正眼神发光地喊着“这就是我最后的波纹了”,让路明非回想起自己中二的日子。
顾北笑着给予回应,而最后排的夏弥也插嘴进来,楚子航坐在一旁没有插话,只是手一直和夏弥牵在一起。
如果小天女在的话,她应该会吐槽自己唱的难听吧。
但是她却没有出现在车站。
她为什么没有来呢?
而且这段时间的联系也少了许多。
路明非远比其他人想的要细心,而苏晓樯作为现在和路明非最亲密的人,路明非不会察觉不到这些变化。
他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他知道,这是一个秘密。
一个周围的人都瞒着自己的秘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