吭——
一声猎猎激鸣,火星飞溅,只将四围曹兵震得耳膜刺痛。
巨力狂击之下,夏侯渊诺大的身躯腾空而起,竟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黄忠震飞了出去。
无数双眼睛,眼睁睁的看着夏侯渊从马上倒飞出去,但凡见之的曹兵,统统都惊到错愕失魂。
那可是夏侯渊啊!一身武力仅在许、典之下,和北地枪王张绣并列曹营第三的勐人,居然被一个老者一刀击败,这如何不让人震惊?
其实以夏侯渊的武力,纵然不敌黄忠,却也不至于一招即败。
只因黄忠纵马飞奔而来,再加上高地的俯冲之势,以及那倾尽全力的一斩,其力道之大,已是人力之极限。
再加上夏侯渊仓促应战,连手中之刀都来不及握紧,这般不利之下,被黄忠震飞,也就不足为怪。
跌落在地的夏侯渊,直觉自己仿佛被攻城锤给撞了一下,五脏似乎都要移位了一般,胸中如同有烈火再烧,灼痛难忍。一张嘴,便“哇”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这老匹夫,好生厉害,如今已然重伤,万不可再和他硬拼,当寻机遁走才是正理。”
挣扎着爬起身来,夏侯渊稍稍打量了一番,就见四周战局已然是一边倒的架势了。哀叹一声,正欲寻一坐骑逃生时,身后却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
“鼠辈受死!”
夏侯渊愕然回头,就见黄忠白发染血,整个人如同修罗一般,拍马向自己飞驰而来。其手中大刀,距离自己已经是近在迟尺了。
“不!”
夏侯渊不怕死,但他不想死在一个老卒手中,更不想死的如此憋屈。明明自己一身武艺并不弱于黄忠几分,自己怎能死在此处?
可惜,此刻连武器都没有的夏侯渊,纵然求生欲再强,也无力改变现实。黄忠压根就不在乎夏侯渊的想法,手中大刀对准他的脑袋悍然落下。
刀落,头落。
用刀挑起夏侯渊的首级,黄忠兴奋的舔了舔嘴角,振臂高呼道。
“敌将已死,将士们,随我冲杀!”
这群虎狼之师早已杀红了眼,见自家主将斩了敌酋,更是嗷嗷叫着扑向了剩余的残兵。曹军本就措手不及,又因夏侯渊阵亡,军心涣散,哪里还能挡得住?一时间,血流漂橹。
山顶处,曹军的败军之势,法正看得清清楚楚,眼见曹军败溃,法正遂叫摇动令旗,示意黄忠尾随曹军败兵,继续穷追。
于是,杀到兴起的黄忠,率领着三千精锐,一路望曹营西寨追去。
兵败至此,士卒折损大半,军心丧尽,这个时候,任谁也别无办法。
无奈之下,守寨的军司马只得下令弃了西寨,率几千残卒,向上游的阳平关撤去。
与此同时,东寨的杜袭已得知夏侯兵败,心惊之下,只得弃了寨,向下游的南郑方向逃去。
那攻打东营的六千兵马,随后赶往了西寨方向,与黄忠会合,而法正也从定军山赶了下来。
兵马会齐,黄忠便在法正的建议下,率大军继续追击败军,一路向着阳平关杀去。
败逃的曹军,逃至沔水边时,不得不放慢速度涉水过河,却被尾随而至的黄忠军,以强弓硬弩射杀大半。
好不容易逃到了阳平关下,原本万余曹军此刻竟是只剩下了两千左右,好不狼狈。索性,终于是见到曙光了。
逃至关下的曹军纷纷高喊,示意开关。而此刻阳平关上,却是一片混乱。
为何?盖因此时此刻,魏延正率领大军,疯了一般的强攻阳平关正面。其攻势之勐,全不似前几日那般小打小闹,动静之大,连张郃都不得不亲自坐镇。
这也就意味着,当黄忠与一众曹兵败军赶到阳平关另一侧时,这边的城头上,是没有主事之人的。
原本按照法正的估计,携大胜之势的黄忠,面对一个没有主将的城头,想要尽快攻下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结果却比法正预料的还要好,阳平关处的守军,居然打开了城关,意欲放残兵进城。
尤其是当黄忠赶到时,这些残兵败将为了争先进关,居然将关门给堵了个水泄不通,这下岂不是正中下怀?黄忠见状,连休整片刻的打算也无,直接挥军攻取城门。
这些曹兵本就被黄忠杀破了胆,此刻见这尊杀神又来了,哪里还有半分抵抗之心?纷纷做了鸟兽散,有些甚至把刀剑挥向了同僚,就为给自己争得一线生机。
这番乱局之下,黄忠很快便杀进了阳平关,局势顺利的不可思议,别说一众士卒,就连法正都兴奋的挥剑杀了几个曹兵。
阳平关中,张郃正全心防守着魏延的进攻,忽听身后响起了喊杀声。直觉不妙的他,刚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就见一个士卒快步跑到了身前,急声禀报道。
“将军,大事不好了,黄忠率领大军,从东侧破关了。”
“什么?不可能,黄忠不是被夏侯将军堵在定军山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此事千真万确啊,听我军士卒说,夏侯将军被那黄忠埋伏,当场斩杀。之后又追着我军将士,一路衔尾追杀,先后破了两寨,此刻已然杀入阳平关中了。”
张郃勐的一个踉跄,完了,全完了,丢了阳平关,南郑便无险可守。更别说此次,还折了夏侯渊与万余将士,只怕就算逃得性命,魏公也不会放过自己了。
喊杀声越来越近,那士卒见张郃还在发呆,不由急得大叫:“将军,敌军已至,我等该怎么办?您快想想办法啊!”
不,不能就此放弃,至少要尽可能的保住剩余士卒和南郑,只要南郑还在我手中,就还有希望。
“传令全军,速速弃守阳平关,随我杀出重围,往南郑方向走。”
张郃到底是五子良将之一,身边又有将近两万大军,一路冲杀,竟真的被他杀出了重围。只是等出城之后,一点人数,张郃心中又满是沉重。
整整五万大军,仅过了一天,便只剩下了七八千,其余的不是随夏侯渊战死在了定军山,便是陷在了阳平关。
事已至此,张郃也只能率军暂时撤往南郑,别图良策。
对比张郃的沉重,黄忠等人此刻,开心的简直像是过年一般。一战绝夏侯,威震定军山,此役过后,除了南郑以外,整个汉中已经是尽入刘备之手了。
法正甚至来不及清点城中的俘虏辎重,便先写了一封报捷信,连同夏侯渊的人头,一起送往陈谦处。
“此次大胜,还要多亏汉升的勇武了。来,正敬汉升一杯。”
大胜之下,就连法正这样的文人都不免放浪形骸,更别提黄忠了。只是黄忠却不曾露出骄狂之意,而是端起酒樽回敬道。
“孝直过誉了,若非孝直奇谋,老夫又如何能亲手斩了夏侯渊?”
并肩作战了一次后,黄忠与法正默契的将称呼换成了更亲近的表字,而非之前那礼貌又正式的“老将军”和“军师”。
魏延正在一旁开怀畅饮,见两人互相谦让,抬手一抹嘴,满不在乎的说道。
“这有什么好争的?汉升勇武无敌,孝直智谋过人,要我说,两位当共得此头功才是。”
“不不不,文长此言差矣,此战之功,又岂独在我二人?若非文长全力拖住张郃,那我与汉升即使斩了夏侯渊,也破不了这阳平关啊!”
“孝直所言极是,因此,此战之头功,该当是我三人同享才是。”
魏延闻言一愣,随后与法正和黄忠对视了一眼,不由豪迈的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