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愣了一瞬,而后便惊慌失措地在湖里扑腾:“救命啊!我不会水!”
萧落山救人心切,又在湖中游,没有注意到谢明媛的那一瞬间停顿,反倒是几个地痞流氓看见了,而后深深地觉得,他们这是被碰瓷了!
为首的地痞目瞪口呆地看着在湖里挣扎的谢明媛,又看了看将谢明媛背在背上往回游的萧落山,悟了!
这是有情人的情趣!
而他们这几个,不过是旁观的小丑罢了。
天啊,怎么会有这种人!
但到底是怕背上人命,这几个地痞流氓对视一眼,忙不迭地跑路了。
萧落山将浑身湿透的谢明媛揽在怀里,低声道:“得罪了。”
而后他便背着谢明媛,挑了一条人少的路,回到了家中。
谢明媛一路上没有说话,萧落山以为她是害怕或是羞恼,也就跟着什么都不说,只是沉默着燃了炭火,又寻了几件冬天穿的厚衣服,一边给谢明媛擦头发,一边思索着。
他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受。
明明自己是魔尊,动动手指就能叫那几个人不再找自己的麻烦,但他却在看见谢明媛的一瞬间收起了法诀。
还有谢明媛说,她没有家;却又在自己去打水时,说“我在家等你”。
萧落山手指捻过谢明媛顺滑乌黑的发丝,不由得有些走神。
他觉得,自己在魔域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也许是时候娶妻了。
就算三娘是凡人,但她心地善良、性格柔弱,他不可否认对她动了心。
……幸好之前没有娶仙界那个恶婆娘。
谢明媛没说话,却不是因为害怕或是羞恼,她一边任由着萧落山给自己擦头发,一边琢磨。
她……好像有点点喜欢萧落山。
虽然萧落山是凡人,但他为了救她,甘愿在仍然寒冷的早春下湖救她,肯定会感染风寒,自己留下来照顾他,再接触一段时日,或许便能和他水到渠成。
谢明媛这么想着,不由得道:“你……也来暖暖身子吧,免得染了风寒,落下病根。”
正苦恼着怎么留下谢明媛的萧落山:“……!”
他道:“没关系,我身体一向康健。”
谢明媛又劝了几句,但想着只有萧落山真病了,自己才能留下来,也就没有多说了。
毕竟她可是仙君,不至于让一个风寒害了萧郎。
幸好她当年没答应嫁给魔域那个臭小子。
两人各怀心思,相视一笑。
……
“……我们成亲那日,我才知道,记年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却为了救我而落下病根。”谢明媛看着自己的儿子,幽幽叹了口气,“我本想给他喂丹药或是仙草,又怕他**凡胎受不住那庞大的灵力;我想教他修行,却又怕他觉得我一直在骗他,感情分崩离析……”
萧青弦明白了:“所以,阿娘撒了一个谎,却要用一百个谎话来圆,不敢暴露身份不说,还得维持自己家中落魄、性格柔弱的人设?”
谢明媛无奈地笑了笑:“是啊。但若是我一早便坦白,那也没有我和记年后来的事儿了,更别提成亲生子。我和记年成亲二十载,有过小吵小闹,但总是他哄着我,他心疼我生产劳累,曾偷偷服下绝子的药,被我打翻了……那就是我们吵得最严重的一次。这样好的人,我在满仙界都找不到呢。”
萧青弦有些感慨地笑了笑:“但阿娘有没有想过,谎话总有拆穿的一天呢?”
谢明媛眼睫微微颤了颤,而后若无其事地拢了拢发髻,道:“我和我父君、妹妹不同,我与天地同寿,按说我漫长的人生中这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段时日,但却实实在在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顿了顿,她有些勉强地笑了笑:“阿弦说得没错,谎话总有拆穿的一天,我……我总觉得,这段时间像是我偷来的。”
萧青弦轻轻叹了口气,虽然他说话不太好听,可也是实话,但他难免有些不安,更为谢明媛这样难得出现的茫然而感到难过:“阿娘别担心,世界上没有什么事儿是不能解决的。”
谢明媛看了一眼萧青弦:“那你觉得,我该如何解决?”
萧青弦想了想,觉得这事儿还真有些棘手。
他本来想说“阿娘您可以主动坦白”,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谢初莲反复强调着告诉他,不要叫阿爹知道阿娘的身份。
他眯了眯眼,转动着手腕上的念珠,心里隐隐约约生出了几分疑惑。
是啊,按照阿娘的情况来看,坦白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但为什么谢初莲却有意阻止呢?
这其中肯定还有别的问题。
难得聪明了一回的萧青弦心里有了数,对谢明媛道:“阿娘不必忧心,我会和阿音商量一二的。”
谢明媛愣了愣,而后叹道:“阿莲和阿音都知道了?”
萧青弦点点头:“您放心,阿音是修真者,我和她一起商量最为合适不过了。”
谢明媛真当谢初莲是凡人,下意识不想叫谢初莲掺和到这件事儿中,于是颔首道:“那便再好不过了。”
萧青弦正准备说些什么,谢明媛便有些疑惑地问道:“说起来……我向来听说你和鬼王楚怜是死敌,为何今日我却会在鬼界遇上你?”
萧青弦吓了一跳,但很快平复了心绪,漫不经心地摆摆手:“世人以讹传讹罢了,我和她关系并没有那么糟糕,这回也是有要事谈论。”
谢明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有接话,心里却盘算开了。
看来,这鬼王楚怜身上还大有事情可挖,自己这儿子哪儿哪儿都好,就是不怎么长脑子,心里想着什么脸上就写着什么,刚刚他明显是心虚了。
萧青弦见谢明媛微笑着看着自己,心里发毛,转移话题道:“阿娘您呢?您去鬼界做什么?”
谢明媛回过神来,叹了口气:“还不是为着记年……我是想请鬼王楚怜帮忙,待记年百年之后,请她将记年的魂魄交予我,我来替他延长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