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背着鱼篓,站在乱哄哄的街边,四下观望着。
仔细一看,小孩背上的鱼篓装着一条草鱼,通过他时不时的吆喝,可以明白他在卖鱼。
一条鱼并不能引起谢长渊的注意,真正令他在意的是那个鱼篓上面绑着的紫色布条,他稍微回想了一下,才想起这个鱼篓好像是昨日在草地偶遇的那两名猎户的。
两名猎户一男一女,关系应该是父女,出草丛的时候就被杀死了,谢长渊看见尸体时,猜测是被劫道杀害。
如今在这恽城里,死去猎户的鱼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而且还在一个小孩身上?
未等谢长渊多想,背着鱼篓的小孩似乎发现了什么,窜到大街中央拦住了一个人。
“大爷!买条鱼吧,昨天刚打上来的,忒新鲜了,拿回去熬鱼汤可美!”小孩拉住一个成年男子的衣袖,小脸上浮现出一丝渴望。
谁知,那名成年男子看到他,却露出厌恶的表情,旋即一巴掌把他拍倒在地。
“兔崽子,别拿老子当傻子!”成年人骂骂咧咧的走了。
见状,街上的人都如视无睹,全当没看见一样在小孩的身边经过。
谢长渊刚要上前,大街另一边就走来了一个白面书生,小心翼翼的把小孩搀扶了起来,拍拍他身上的尘土,询问他有没有事。
而小孩似乎又抓住了希望,拉着白面书生的袖子。
“大爷,您不是本地人吧,试试我们恽城的草鱼吧,熬汤可美哩!”
.....
白面书生一看就是外地人,当下有点不知所措,可看在小孩殷勤的目光,不买又过意不去。
可是刚刚那人一巴掌把小孩打倒,鱼篓里面的草鱼已经掉在地上,顺便还被路过的人踩了一脚,鱼眼睛都爆浆了。
一时间,白面书生犹豫了起来。
小孩眼睛一转,仿佛看出了书生的疑虑,当下兴奋道。
“我家里还有鱼,都是昨天刚打的,大爷你随我去拿吧,保证新鲜!”
就这样,白面书生拗不过小孩的殷勤,最终只能跟着小孩回家买鱼,不远处的谢长渊见状,默默的跟了上去。
三个人前后走过大街,在犄角旮旯处绕了几个弯,白衣书生就被带进了一条狭窄的巷子里面。
谢长渊一路跟随在后,等白衣书生进入小巷便止住了脚步,这种巷子太窄,他跟进去难免会被发现。
他站在巷子口对面,似乎那条巷子里还有些拐角的地方,书生进去之后就没影了。
不久,从巷子口里面鬼鬼祟祟出来了五六个小孩,他们平均十二三岁,鬼头鬼脑的,确认没人在意他们就钻进大街,顺着人流跑了。
谢长渊认出了刚刚卖鱼的小孩就在其中,背上的鱼篓也还在身上。
“不对劲。”谢长渊注视着那群小孩离去的方向。
他刚刚好像看到,那些小孩的衣服上隐隐带有血迹,当即两步并作三步进了巷子。
巷子狭窄昏暗,隐隐地还散发着粪便的臭味,刚进去就碰到了一个拐角,似乎连着另外一条巷子,平日里估计没有什么人会走这里。
一转身,谢长渊就看见白衣书生倒在地上,已经气绝身亡。
此人年纪不过三十来岁,鲜血染红了白衣,是被人乱刀砍死的,这样的死法令谢长渊不由想起昨日的老猎户。
“.....”谢长渊看着尸体,眼神凝重。
检查一番,书生身上的钱袋已经被摸走了,下手的人估计和昨天是同一拨,基本断定就是那群小孩子。
万般没想到,世风日下竟然有人如此狠毒,杀人越货不说,那老猎户身边的女儿生前还遭到了强暴,而这一切居然是一群孩童所为。
谢长渊冷笑一声,当即拍拍手上的灰,转身离开了巷子,重新汇入大街的人流当中。
此时与他无关,他并不想在陌生的地方多管闲事。
.....
多方打听之后,谢长渊打听到恽城当地就有一家铁匠铺,规模还算大,师傅加徒弟一共三十多人,很少有铁匠铺开到这么大规模。
按照路人的指引,他很快就在城南的大街边找到了这家铁匠铺子——巨锋号。
这家巨锋号在恽城也算出名,领头打铁的师傅风评上佳,铺子里除了打造锅碗瓢盆,也会打造一些兵器。
一个铺子二三十号人,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民间势力,从门口往里看,院子里的打铁炉就不下十座,里边的弟子们赤膊上身,挥舞着大铁锤,个个都是膀大腰圆的壮汉,夸张的肌肉线条上流淌着滚圆的汗珠,不少从门口经过的妇女都忍不住朝里头眺望,有的红着脸走开,也有大胆的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谢长渊看着不错,就背着断剑走了进去。
走入打铁铺,一股热浪迎面袭来,在满是秋意的天里宛如回到三伏天。
谢长渊对此并不陌生,毕竟欧冶峰老爷子当年铸剑的时候他也在围观。
当谢长渊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一名正在抡锤的汉子就注意到了他,当即放下锤子走上前来。
“要打什么?”汉子简洁明了。
谢长渊也不废话,直接把背上的断剑拔了出来,平举在身前。
“给我补好。”
谢长渊的剑已经不能叫剑了,整个就是一条大铁块,完整的时候称重就足有三四百斤,如今断了一半,好歹也有接近二百斤。
这么一把大家伙被谢长渊单手举起,跟前的汉子也是一惊。
他常年混迹打铁炉,一眼就能看出这柄断剑的重量。
汉子看了谢长渊一眼,旋即双手接过谢长渊的重剑,入手的时候双臂一沉,险些没接住。
他回头喊来几个师兄弟,其中一个被簇拥着的人估计地位不低,他也掂了掂断剑,睁大眼睛似乎在观察这柄剑的材质,同时猜测锻打的手法。
看了良久,他让谢长渊稍作等候,回过头从屋子里喊了一声。
“师傅!”
谢长渊静静看着一切,其他的汉子也停下了手里的活,纷纷过来围观谢长渊的断剑,嘴里窃窃私语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随着一个中年男人从屋内走出,他用极其粗壮的手臂拨开人群,径直走到谢长渊身前,随着他的出现,身边的一群徒弟都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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