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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一章 知见障
    五日后,九月三十日。

    少昊,执火者总部,幽都。

    与墙壁一体成型的曲线躺椅上,黄怀玉半倚着身子,读着一本线装书。

    “于诸法实相懵无所知,

    恐惧存在之幽深变化,

    障碍一切权柄之成就。

    人不得超脱,故名为障。”

    读着这些章句,他忍不住细细打量自己的小臂。

    皮肤下,血管的形状清晰,呈现出白色。

    他的血没有颜色,这是其外头包裹的结缔组织的色彩。

    转过眼,黄怀玉继续读诵。

    “谓如有一,心怀变悔。

    肉身渐进,不生欢喜。

    不欢喜故;不生适悦。

    如是乃至心不得定。

    心不定故;无法成就。

    由此因缘,名‘知见障’。”

    (改自唯识宗《瑜伽师地论》)

    他体味片刻,抬头看向隔壁躺椅。

    李百辟正枕着双手,躺在那儿。

    “老李,我感觉说得很到位啊,听了没啥感悟吗?”

    黄怀玉问道。

    “别提了。”

    李百辟吸了吸鼻子,叹道。

    “我以为道理我都懂,但障碍还在。”

    “说明实际上我并不懂。”

    “d,我搁这说绕口令呢……”

    他有些烦躁,好容易才止住掏烟的手,改成在胸口挠了挠。

    两年过去,黄怀玉析出了所有兼并源质。

    期间,他的同化率稳定下滑,最终境界稳定在能级三高阶。

    “同化率:48.1%;

    空间操纵lv.4,熟练度34%;

    时间操纵lv.4,熟练度33%;

    自成天地lv.5,熟练度1%;

    噬命lv.3。”

    而边上的李百辟,则在一年半前融合了又一枚狻猊源质。

    如今他与风暴一样,同化率达到能级三巅峰。

    于是,“境界”应约而至,横断前路。

    “关于知见障,我这几个月读的也够多了。”

    李百辟半坐起身子,一甩马尾,无奈道。

    “人生而为人数十年的存在与生活,使潜意识‘缚结’,

    导致‘自我认知’对自身存在改变的‘拒绝’……”

    “‘本我’对变化的抗拒,对人类本质的留恋……”

    “正正反反说的都是那个意思,读了也白读。”

    他有些气馁。

    对使徒而言,每个大阶的能级提升,都会面对知见障。

    但是这玩意在前三阶不明显,唯独到了能级四会极具膨胀。

    晋入战争级,会对使徒的存在方式产生巨大变化。

    “我也知道这里需要灵肉一体进步,但哪有说的那么容易?”

    李百辟摇了摇头。

    “这关卡恶心就恶心在无形无相——很多神话生物甚至未必是血肉组成,理解、顿悟,谈何容易啊?”

    “别急啊老李。”

    黄怀玉放下手上的书,从边上又拾起一本,安慰道。

    “反正有我在,你就死不了,慢慢来呗。”

    他翻开折过角的一页。

    “我看德古拉的这本手札上说的就挺好:

    跨越那一步需要重建自我,这是一个缓慢过程;

    需要一点点实证、认知自己自底层开始的真实变化;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形容,“消磨”比较合适。”

    李百辟闻言,大彻大悟般地点头。

    “反正归根到底是天赋的事。”

    他手一抽,像死鱼般跌回靠背。

    “快的一刹那,慢的一辈子。”

    “听天由命吧……”

    ······

    当夜十二点整。

    黄怀玉响应呼唤,降临黑水长天之间。

    今日他来得迟,看起来其余八人已经聊了一小会。

    与各旧日目光相接,算是打过招呼。

    两年里,倒是有两位新s级使徒“苏尔特尔”和“太一”诞生,但最后都没能挨过两个月就丢了性命。

    前者是噬神者猎取,后者死在特处局手中。

    “旅者,我还以为你有事来不了了。”

    看到合伙人抵达,库库尔坎按下话头,说道。

    每年固定聚会十二次,九位旧日虽然互相常有敌对,但倒是处出了些老友般的氛围。

    “盘古城三天前上浮,我得到汇报,先锋和飞蝗在下面又为了争夺开采口搞出事来。”

    “如果不是我的人两面斡旋,几乎就要动手了。”

    羽蛇抱怨得唾沫横飞。

    心脏形状的盘古城有七个开口,共开联一家占据四个,原本没有骠骑的份额。

    但两年前黄怀玉靠着三百亿现金,为折破虏运作出了半个口子。

    当然,口子不是共开联让的——库库尔坎哪里舍得割自己的肉——是抢的一个冈瓦纳超凡家族。

    一开始,骠骑还很克制,但时间一长,站稳脚跟后,难免得陇望蜀了。

    “我听到很多消息,说现在先锋越来越激进了,这事不会是你授意的吧?”

    库库尔坎朝黄怀玉问道。

    三日来,她一直压着盘古城矛盾没处理,就是要先来和旅者通个气。

    渡鸦这两年在董事会当泥塑菩萨,平日除了吃喝嫖赌啥正事不干,深得库库尔坎欣赏。

    她不希望为了这点小事影响双方合作关系。

    “我没必要授意这种事情。”

    黄怀玉据实以告。

    “我在共开联有股份,在骠骑可没有。”

    “为这种屁大点事,折破虏也不可能来烦我。”

    库库尔坎闻言点头。

    她也这样想。

    “行,回头我给折破虏去个电话,让他收敛点。”

    “骠骑这么大的盘子,为点小钱没完没了的,真没格局!”

    库库尔坎鄙视道。

    见她谈完了事情,贝希摩斯又开口。

    “我的研究所订了一批货,走的第三方货轮,没有挂伊甸园的旗。”

    “现在这批货连船带人被扣在普劳岛萨比奇港了。”

    此话一出,所有旧日都看向旅者。

    执火者这两年在辛梅里亚岛链上“攻城掠地”,势力很大。

    随着神目岛内部格局稳固下来,往世界各地输出的蒂亚族战士越来越多。

    上下特提斯洋中,许多岛屿国家落后贫穷,常年在主流媒体的照耀之外。

    这些国家别无产出,本来就靠离岸避税、非法洗钱、售卖国籍以及外交护照等等让各国头疼的路数赚取外汇,无人关心,也无人同情。

    执火者介入这些岛屿,搞幕后操纵、军事化,除了在里世界和军事承包商领域,压根没引起任何风浪。

    “这事应该是巧合。”

    黄怀玉回道。

    “普劳岛上的两家军阀最近开战,估计是缺军费所以才封港扣船。”

    “大帝放心,你给我个船号,我会后让下面给他们传话,你的船最迟明天就能出港。”

    他承诺道。

    贝希摩斯得到回复,连连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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