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是不能,为什么要杀呢?大隋又不是养不起,杀了他的坏处远远超过好处,那就不能杀了。
苏烈攻破都斤山,当时以不到一万人的精锐,把突厥的王庭给杀穿了,颉利当时是投降的。
他如果选择死战,那么隋军当中任何一人,都有权利杀了他,但是人家最后选择投降。
毕竟是东突厥的大可汗,他投降,怎么处置,苏烈就不敢做主了,那么就只能囫囵个的带回了洛阳。
不但不能杀,还得好好养着对方,杨广给赐了爵位,凉国公。
至于十四岁的突利,因为是启民可汗的长子长孙,所以以杨坚当年安置启民的定襄郡,封了定襄郡王。
那面狼头大旗下面,给它绣了几个字:隋定襄郡王,奉诏镇漠北。
绣了一遍汉字,还以突厥语再绣了一行。
同时,东突厥原本的地盘,改为漠北都护府,治所在都斤山,张定和暂定为第一任漠北大都督,准备好之后,将会带着支持突利的突厥王室成员,返回都斤山,拥立突利,掌管东突厥。
这是个苦差事,张定和是个老实人,所以他去了,不过杨广答应了,三年一换,你熬三年,朝廷这边会派另外一个人去接替你。
那么他的左屯卫将军一职,就被韦圆照给顺利争过来了。
玄感和韦家同时出力,自然是手到擒来。
七月份的时候,山东传来了好消息,全境平定,再无贼寇。
张须陀一跃成为齐郡公,继续镇抚山东。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东宫发生了一件事情。
跟了杨铭一辈子的内侍徐景,突然死了。
七窍流血而死。
满朝震动,死的虽然是一个宦官,却是杨铭身边最近的人,这可是大事,杨广大为震怒,以保护太子的名义,大肆派人接管东宫左右卫率。
但是接管肯定是需要时间的,一万多人,单是校尉以上的将领就有七百多人,这都是太子的人,杨广要把这些人全部换掉,没有十天八天,是办不成的。
这天傍晚,杨铭将一些人叫来自己的寝殿,只点了两盏灯。
“诸位,此事必是齐王在幕后筹划,我欲将其擒获,谁能助我?”杨铭沉声道。
在他面前的,都是绝对值得信任的。
杨玄挺、梁师都、罗士信、张元备、程咬金、裴爽、李密、单雄信、徐世绩、裴行、萧世廉、庞韬、房玄龄、庞犇、薛收、杜如晦、乔淳已、独孤寅、裴行俨、侯君集、朱粲、许玄彻、韦怀敬、独孤凌云、陈奎、朱三力、裴忠、崔谓共二十八人。
“只待殿下一声令下,吾等在所不辞!”众人肃然道。
杨铭点了点头,让陈奎等人将几箱子甲胄拿了上来。
“这些都是让河东炼场提前准备好的薄甲,坚韧无匹,可穿于袍服之内,从外面看不分明,从今往后,凡我入宫,尔等随侍左右,以防不测。”
嘴上说以防不测,实际上是随时出击。
他们只有权利携带一柄横刀,而且只能进城不能进宫,也就是说,他们的武器只有一把刀。
陈奎分发众人之后,大家也都穿戴着试了试,在袍服的掩盖下,从外面确实看不出他们披了甲。
“玄挺和独孤凌云明天回家里一趟,告诉玄感和赵国公,让他们做好准备,但遇变化,做好他们该做的事情,”杨铭吩咐完他们俩,又嘱咐了裴爽。
他们这些人,只知道太子要对付齐王,不知道太子是要对付皇帝。
外面那些人,才知道真相。
独孤纂会全力控制东都戍卫,杨智积则会留在皇城衙门,随时准备接管禁卫军,至于洛阳以外的大军,镇守在外的杨玄纵,会全力拖延入京勤王的大军。
只要杨铭尽快掌控紫薇宫,剩下的场面就好收拾了。
而杨广也没有闲着,他知道要对付自己这个儿子,必须将其羽翼剪除,首当其冲的就是杨玄感和独孤纂。
因为这两家,掌控有洛阳兵权,于是他调任麦铁杖接管东都城防,于仲文出城,接管周边戍卫。
父子两人面上的关系,没有丝毫变化,暗地里却都在紧锣密鼓的部署着。
朝会上,依然是父慈子孝。
“徐景是朕于你幼年,便安排在身边服侍,其忠心可嘉,应予以厚葬,”杨广在朝会上道。
实际上杨广是派人联络徐景,让他做内应,监视东宫任何的风吹草动,但是徐景阳奉阴违,啥都没干,杨广就知道这个人靠不住了,于是派人下手。
杀了徐景,正好可以趁机接管东宫。
他有两个打算,一是南巡江都,二是封禅泰山,但是走之前,必须收拾了老三,不然难以心安。
杨铭点了点头,看向大理寺卿郑善果,道:“两天了,伱们说内常侍王溥是幕后凶手,但是王溥死了,死无对证,栽在他的头上,也牵强了吧?”
大理寺这边也破案了,徐景的死归咎在他的干爹王溥身上,这俩人本来关系是非常好的,但是后来闹矛盾了。
原因就在于王溥一直想从徐景身上打听太子的事情,徐景不干,王溥觉得自己这个义子是个白眼狼,以怨报德,所以两人早有嫌隙。
郑善果道:“事实确实如此,禁卫军当中,是有人看到他们俩前段时间在城墙脚下争吵,徐景死于毒药,而太医署那边也有呈报,王溥确实派人悄悄从药库窃取烈性药物,有窃贼的供词在,假不了的。”
杨铭双目一眯,故作大怒道:“只讲口供,不讲事理是吧?王溥哪来的胆子,毒杀孤的近侍?毒药怎么进的东宫?太医署的药库一直有人看管,怎么能被窃药?查不清楚,我要你的脑袋。”
郑善果内心叹息,我特么倒了血霉了,卷进这种事情里面?
他是负责查案的,查出什么样的结果,必须顺应皇帝的意思,杨广对他有过暗示,所以他心里非常清楚,皇帝要收拾太子。
这特么叫什么事啊?老子要搞儿子?
当无法回答的时候,最好的办法是装无辜沉默,这样一来会显得是太子胡搅蛮缠,不认大理寺的结果。
杨暕在一旁道:“太子息怒,徐景与王溥,这是私仇,与你无关,越是亲近的人,翻脸之后反而最是心狠手辣。”
“比如你我?”杨铭脸色狰狞道。
杨暕顿时一愣,结巴道:“这这说的什么话?这你就当我刚才是放了个屁。”
杨铭双目一眯,目光在满朝众臣的脸上扫视了一遍,目的是为了掩饰他给玄感、杨智积、杨纶、李靖、苏烈等人传递眼神。。
这个眼神,这些人都能读懂,这是要动手了。
裴矩最是精明,他没有看杨铭,而是观察着玄感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之后,心中亮如明镜,瞥了身后的裴蕴一眼。
聪明人,是不需要把话说透的,办事,也不能讲透。
这就是所谓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杨铭少见的当朝发怒,杨广也没有拦着,毕竟太子身边的人被毒死,等于太子本身的安危没有了保障,生气是很正常的。
朝会结束之后,裴矩给裴行俨使了个眼色,后者不动声色的慢慢朝裴矩靠近,装模作样道:
“大郎出任礼部,是不是该设宴庆贺一下呢?”
待到靠近裴矩之后,只见裴矩一脸微笑,嘴唇微启,传话道:
“找个借口回你的右武卫大营,记住,于仲文不管说什么都不要听,一旦东都有变,不准任何人进城。”
“哈哈,行,改天就改天,”裴仁基朝着裴矩拱了拱手,就此离开。
他的右武卫,就驻扎在洛阳城外,与玄纵的大营一个在西南,一个在东南,是洛阳城南面的两座屏障。
东都周边的十余万卫戍大军,分别在窦抗、杨玄纵、独孤武都、尧君素、鱼俱罗、屈突通、裴仁基、薛世雄、董纯手里。
只看名单的话,似乎只有杨玄纵和独孤武都能被太子所用,但从实际角度出发,杨铭一旦成功控制杨广,这些人里面,会有几个站出来反对的呢?也就三两个。
于仲文的作用,就是以皇帝的名义,接管这十余万大军,没有他的命令,这些大营的卫士,谁也不能动。
谁敢动,就是造反。
其中最不值得信任的,当属杨玄纵,所以于仲文带着自己的亲信,就住在玄纵的大营,他手里有杨广给的虎符,只要玄纵不是真的造反,就绝对不能把他怎么样。
于仲文眼下,只是以为皇帝对太子不满,要剥夺其部分权利,他不知道皇帝想弄死太子。
他更不知道,太子也有弄死他爹的心。
身在棋盘为棋子,于仲文没有那个觉悟,这其实也怪不着人家。
皇帝一共也就两个嫡子了,另外一个怎么看,也没有一丁点的储君之姿,在于仲文看来,皇帝再怎么也不会把太子怎么样,否则那不是动摇国本吗?
玄纵呢,现在也是非常客气,每日都会去于仲文那里听候调遣,实际上早就吩咐好下面人,一旦有变,先收拾于仲文。
他手下的班底,都是跟着他四处征战,出生入死的弟兄,绝对靠得住,于仲文身边只有五百人。
你在老子的大营,就是瓮中之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