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被师徒四人吓住,连忙下殿问道:“长老从何而来?”
唐僧躬身行了一礼,道:“是东土大唐驾下差往西方天竺国大雷音寺拜活佛取真经的。”
国王面色震惊,又道:“老师远来,为何在这柜里安歇?”
唐僧看了眼嬉笑的孙悟空,心中稍定,如实回道:“贫僧知陛下有愿心杀和尚,不敢明投上国,扮俗人,夜至宝方饭店里借宿。因怕人识破原身,故此在柜中安歇。不幸被贼偷出,被总兵捉获抬来。今得见陛下龙颜,所谓拨云见日。望陛下赦放贫僧,海深恩便也!”
国王更是惊讶,道:“老师是天朝上国高僧,朕失迎迓。朕常年有愿杀僧者,曾因僧谤了朕,朕许天愿,要杀一万和尚做圆满。不期今夜归依,教朕等为僧。如今君臣后妃,发都剃落了,望老师勿吝高贤,愿为门下。”
八戒听言,呵呵大笑道:“既要拜为门徒,有何贽见之礼?”
国王道:“师若肯从,愿将国中财宝献上。”
孙悟空道:“莫说财宝,我和尚是有道之僧。你只把关文倒换了,送我们出城,保你皇图永固,福寿长臻。”
那国王听说,即着光禄寺大排筵宴。君臣合同,拜归于一。即时倒换关文,求三藏改换国号。
孙悟空道:“陛下‘法国’之名甚好,但只‘灭’字不通;自经我过,可改号‘钦法国’,管教你海晏河清千代胜,风调雨顺万方安。”
国王谢了恩。摆整朝銮驾,送唐僧四众出城西去。君臣们秉善归真不题。
眼下师徒四人顺利出城,陆寅也在云头松了口气,经此一难,此间人王隐隐有中兴之资,气运凝实,天道垂青。
这有孙悟空背书,唐僧西行气运再身,在如此一个魔幻西游世界中,可真真是不得了的事情。
“这西洲凶恶如魔窟,却因西行这么一走,引出了无量气运,凡信佛者,皆得天时照应,难道这才是西游的本质?”
陆寅再以法眼看去,师徒四人神魂稳固,头顶隐隐有滔天功德汇聚,果真厉害啊!
陆寅心头震动,那师徒四人也正在闲聊。
正欢喜处,忽见一座高山阻路。唐僧勒马道:“徒弟们,你看这面前山势崔巍,切须仔细!”
孙悟空笑道:“放心!放心!保你无事!”
唐僧道:“休言无事。我见那山峰挺立,远远的有些凶气,暴云飞出,渐觉惊惶,满身麻木,神思不安。”
孙悟空笑了笑,道:“你把乌巢禅师的《多心经》早已忘了。”
唐僧皱眉疑问道:“我记得。”
孙悟空道:“你虽记得,还有四句颂子,你却忘了哩。”
唐僧道:“那四句?”
孙悟空回道:“佛在灵山莫远求,灵山只在汝心头。人人有个灵山塔,好向灵山塔下修。”
唐僧道:“徒弟,我岂不知?若依此四句,千经万典,也只是修心。”
孙悟空摇头晃脑,道:“不消说了。心净孤明独照,心存万境皆清。差错些儿成惰懈,千年万载不成功。但要一片志诚,雷音只在眼下。似你这般恐惧惊惶,神思不安,大道远矣,雷音亦远矣。且莫胡疑,随我去。”
那唐僧闻言,心神顿爽,万虑皆休。
“这孙悟空,还真是個聪明的,这多心经怕是听了一遍就心中明悟,只是耐着性子一路走到今天。”
陆寅不住点头,越发欣赏这猴子。
四众一同前进。不几步,到于山上。举目看时:
那山真好山,细看色班班。顶上云飘荡,崖前树影寒。飞禽淅沥,走兽凶顽。林内松千干,峦头竹几竿。吼叫是苍狼夺食,咆哮是饿虎争餐。野猿长啸寻鲜果,糜鹿攀花上翠岚。风洒洒,水潺潺,时闻幽鸟语间关。
几处藤萝牵又扯,满溪瑶草杂香兰。磷磷怪石,削削峰岩。狐狸成群走,猴猿作队顽。行客正愁多险峻,奈何古道又湾还!师徒们怯怯惊惊,正行之时,只听得呼呼一阵风起。
正是到了这隐雾山境内,这山中老妖法力不低,但遇上孙悟空还是有些不够瞧,陆寅有心睡上一觉,谁知又出了变故。
远处云端落下一道黑雾,黑漆漆,恶混混,不像好人,陆寅用个分神法,一边看着唐僧等人,一边向山中飞去。
只见那黑雾在山林间乱窜,左看看,右瞧瞧,趁一小妖不备,悄悄附在身上。
容貌陆寅尚未看清,不过他在山中为妖,以自己和孙悟空两人实力,倒是不用太过担心。
这般想着,又见猪八戒一人哼哧哼哧的闯了进来,这隐雾山妖王正在修炼,见猪八戒进来,大喝一声:“给我拿下!”
这猪八戒用了变化,做那矮胖和尚模样,见妖魔围了过来,一时有些傻眼,道:“不要扯,等我一家家吃将来。”
妖王笑道:“和尚,你要吃甚的?”
猪八戒道:“你们这里斋僧,我来吃斋的。”
“哈哈哈哈,斋僧?”这妖王放声大笑,“斋僧?我们吃僧还差不多!”
“小的们,给我捉了!”
“是!”
眼下三十四个小妖一哄而上,猪八戒便现出原身,腰间掣钉钯,一顿乱筑,筑退那些小妖。
那妖王见猪八戒原形也大为震撼,“你这是个怎生模样?比我还想妖怪哩!”
猪八戒呸了一声,“放你娘的屁,爷爷我好歹也是天蓬元帅,岂是你这个小妖能比的!”
妖王恼怒,从身后掏出一根铁杵,和这猪八戒厮杀到一起。
九齿钉钯,一条铁棒。钯丢解数滚狂风,杵运机谋飞骤雨。一个是无名恶怪阻山程,一个是有罪天蓬扶性主。性正何愁怪与魔,山高不得金生土。那个杵架犹如蟒出潭,这个钯来却似龙离浦。
喊声叱咤振山川,大喝雄威惊地府。两个英雄各逞能,舍身却把神通赌。八戒长起威风,与妖精厮斗,那怪喝令小妖把八戒一齐围住不题。
那孙悟空见八戒久久不回,便知遇到了麻烦,当下变化身形,瞒过唐僧,架着云雾向这里赶来。
猪八戒看的眼熟,当下信心大起,喝道:“这妖魔,少欺负我,我家里人来了!”
妖怪心中略微惶恐,怕暗自里有人偷袭,又见猪八戒确实风格大变,斗了几合,便喷出一阵妖风,带着小妖逃走了。
孙悟空在云头上捂嘴轻笑,又悄咪咪的回到唐僧身边。
猪八戒得胜,但心中苦闷,疾行几步,又找师傅唐僧讨个公道,这本来是孙悟空诓骗有人家斋僧,他才变换模样前来,谁知是一窝妖怪。
云头上,陆寅看了唐僧等人一眼,又悄悄混入妖魔附近,听着众妖商量。
“那孙悟空正是五百年前的齐天大圣,当初在乌龙岭上,就是他唤来漫天神佛把我家大王拿去。”
一小妖手舞足蹈的说着,“还亏我有些见识,从后门走了,来到此处,蒙大王收留。故此知他手段。”
妖王听得心中怕怕,这时,又有一小妖出现,道:“大王别急,小的有妙计!”
“计将安出?”
那小妖道:“我有个‘分瓣梅花计’,“如今把洞中大小群妖,点将起来,千中选百,百中选十,十中只选三个,须是有能干,会变化的,都变做大王的模样,顶大王之盔,贯大王之甲,执大王之杵,三处埋伏。
先着一个战猪八戒,再着一个战孙行者,再着一个战沙和尚:舍着三个小妖,调开他弟兄三个,大王却在半空伸下拿云手去捉这唐僧,就如‘探囊取物’,就如‘鱼水盆内捻苍蝇’,有何难哉!”
妖王听着拍手叫好,而陆寅的目光也锁定在这小妖身上。
“妙计!妙计!若是得胜归来,定封你为我部先锋!”
“多谢大王!”
小妖叩首,妖王道:“小的们,速速准备。”
洞内火热,开始选拔,这小妖却安安静静坐在一旁。
不多时,妖王选择完毕,又把人手派出,静待唐僧四人进入圈套。
陆寅也耐着性子等待,半个时辰后,只听得洞外一阵喧闹,这妖王大笑着刮起云雾飞起。
几息后,就扛着唐僧大步走入洞中,刚来就道:“先锋!我的好先锋呢!”
那小妖迅速回神,跪倒在地,道:“不敢不敢!”
“有何不敢,此战得胜,全仗你功,说你是你就是,小的们,把这唐僧煮了,我吃一口,你吃一口,都来个长生不老!”
这妖王倒是有几分情谊,这小妖眼珠一转,忙道:“大王,且不可吃。”
“嗯?这是为何?”
“大王吃了他不打紧,猪八戒也做得人情,沙和尚也做得人情,但恐孙行者那主子刮毒。他若晓得是我们吃了,他也不来和莪们厮打,他只把那金箍棒往山腰里一搠,搠个窟窿,连山都掬倒了,我们安身之处也无之矣!”
小妖回道。
妖王点点头,把唐僧丢在地上,坐在一旁,大马金刀的问着:“先锋,凭你有何高见?”
“依着我,把唐僧送在后园,绑在树上,两三日不要与他饭吃,一则图他里面干净;二则等他三人不来门前寻找,打听得他们回去了,我们却把他拿出来,自自在在的受用,却不是好?”
老怪笑道:“正是,正是!先锋说得有理!”
陆寅藏在洞中,冷眼看着两人商量,又有小妖拿着绑了唐僧,向洞内走去。
陆寅看的清楚,那小妖哄了大王,自己却孤身向后院走去,院子里有水有亭。
那亭四四方方,上书【剥皮亭】,其中人肉白骨堆积如山,血水侵蚀地面染成一片红色。
那小妖驱散旁人,又施法把那洞内早早被抓的樵夫弄晕,这才走进唐僧,上下打量着。
怪笑道:“曾闻几位尊者说过,说着金蝉子如何如何,如今怎么这个模样?”
唐僧也已昏沉,耳不能闻,目不能视。
“你那九世金身我无福消受,这具金身却是我的了。”
小妖越发狰狞,听得陆寅眉头皱起。
说完,便喷出一道血箭,直奔唐僧眉心。
这还得了?
陆寅当下显出身形,丢出宝珠护住唐僧,这才免过一劫。
“谁!”
这小妖一声大喝,陆寅眼中杀意爆发,提剑向前,那小妖却一委身,化作一条漆黑小蛇借着水流向外窜去。
陆寅那肯放过,继续用宝珠护住唐僧,自己也变作一条水蛇追逐而去。
这溪水乃是暗流,出了山洞,才见一丝光亮,那水蛇腾空而起,就向远方扑去。
陆寅怎肯罢休,自然继续追踪,那黑影逃窜不远,便在一荒山停住。
化作人形,背手而立。
这般做作的模样,反而让陆寅放低了防备。
向前一步,那人瞬间转身,陆寅轻笑一声,“我道是什么经年老魔呢?”
“血魔小子,天牢住的可舒服?”
眼前此人,真是血海教主的亲传弟子,血神子。
血神子脸色依旧发白,修长的黑发飘到腰间,眉心带着枚红色莲花的印记,表情阴狠,像是电影里恶俗的反派。
“陆寅,又是你这个畜生坏我的好事!”
“话别说的那么难听,毕竟你师傅现在出不了血海,但是我师傅随时可以抽你个大嘴巴。”
陆寅轻笑道。
见陆寅轻松模样,血神子更是恨的牙痒痒,想当年,他刚出血海,正准备到人间大展身手,就遇到这厮,结果还未出行千里,就被他追到天牢受罚。
若不是师尊手段,估计还在天牢中数头发呢。
“陆寅,今非昔比了,比师傅算什么本事?难道不该比比我们的手段?”
血神子狂道。
陆寅故作疑惑,“什么?你还敢和我比手段?你怕不是忘了当年怎么进的天牢。”
“少说废话!”
血神子脸色略微狰狞,好好的一个古风帅哥,硬生生成了二流角色,“我血魔**已成,你还能是我的对手?”
陆寅摇头轻笑,“你小子还是认不清现实,你真以为这是蜀山呢?”
说罢,那血神子化作虹光飞扑,陆寅也化作一道金光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