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
人族初步将天植圣地这一片海域的妖气妖意转化为磅礴人气人意。
得此一行，东至圣，或者说山河笔能够施展的神威更加强大了。
这一日，人族再次进发，兵指落渊圣地。
天穹明暗交定，神虹纵横，有着万丈雷霆滚动，无处不是雷电，无处不是天罚。
而在北冥沧海上，大海咆哮，巨浪激起万重，混沌气汹涌澎拜，拍击四方，迸溅出一道道白洞。
这是一股让人毛骨寒栗的天灾！
哪怕是大圣处身其中，也只得是含痛饮恨。
“锵——”
一道让妖族众生熟悉却又浑身颤栗的剑鸣声响起。
原来是青莲帝女花盈盈挥动青莲帝剑，斩出一道灭世剑芒。
剑道有五境，剑气、剑意、剑光、剑芒和剑势。
这五境没有具体的强弱，只有方向的不同。
走通一境者，可称为剑中之王。
走通五境者，则可为剑中之帝！
青莲天尊虽为木道大帝，可他于剑道上的造诣，乃是真真正正的帝者。
因为他曾凭借青莲帝剑硬生生跨境逆袭，击杀已经另类成道的妖族天命九叶剑草！
此刻。
花盈盈凭借血脉之力，重现出青莲天尊的些许风采。
她当真是纵横四方，璀璨耀眼，主导着战局的走向。
只此一剑，她便破灭了天灾，正式拉开了混战的帷幕！
古老意志对决帝子帝女，圣主对决祭酒，大圣对决大圣……
又是一次激烈无比的碰撞。
天地崩。
万物齐暗，众生失音。
并且由于帝器的存在，人族牢牢把控着大局！
风雪狂暴，寒风刺骨，大雪飘飞。
天和地白茫茫一片，视野迷蒙。
在混乱的战场中，东至圣青丝飘荡，紫金龙角峥嵘。
他负手而立，眼神淡漠地注视着场中一处处激烈战斗。
哪怕有人族武圣身亡，只要不影响大局，他都不为所动。
铁石心肠！
在这期间，人气人意逐渐壮大，一点一点压过妖气妖意。
借此之机，囚禁着山河笔神祗灵的无尽海域的天意锁链，正在一条条崩解。
局势，越发明朗。
“你们的牺牲，是绝对值得的，人族会铭记你们的。”
东至圣一手提着山河笔，一手紧握着一本蔚蓝古书。
这蔚蓝古书，正是昔日围困东荒神洲的逆反圣阵，其中蕴含天地秘境逆流河。
为了击杀玄光桥，哪怕牺牲掉逆流河，东至圣都觉得万分值得。
轰！
轰隆！
轰隆隆！
天地间爆破声不断，一片片空白大洞被震了出来。
妖族的通天塔与太阴虚镜等无上圣器，终于是被调转出来对抗青莲帝剑了。
可即便如此，妖族的底蕴仍是比人族逊色了不少。
局势，仍在人族的掌控范围内。
现如今的这一个局面，是有原因的。
这个局面的产生，脱离不开两个无上存在：
人族的青莲天尊——花道神！
妖族的太阴圣尊——寒九溟！
在人族第四帝青莲天尊未成道的那个时代，人族在此之前接连出了三位大帝，并且还隐隐有着第四位第五位大帝出现的倾向。
那时的人族圣者，势力庞大，凌驾万族，可自称为“神”！
在那样的情况下，任谁都明白人族不对劲，明白五大学宫有诈。
于是乎，有不服人族，不愿意让人族一直都高高在上的万族修士，自号为“妖”。
妖修聚众，一同起兵对抗人族。
一开始，人族崩溃，众生哀嚎。
可当青莲天尊成道，局势逆转！
那一个时代，万物凋零，大帝道统尽失。
除去人族，好似一切清空。
自此，就奠定了人族真真正正为万族之首的地位。
人族有力挽狂澜者，妖族也有！
在妖族第八代天命，即太阴圣尊成道之后，太阴圣尊一反过往时代般的正面厮杀，反以真龙之躯霸绝黑天苍穹。
他压得人族苦不堪言！
最后，人族不得不以折损五洲鼎、升仙葫和山河笔等好几尊帝器以及帝阵的情况下，方才使得弑魂抵达白天苍穹成帝。
而弑魂晚年时，为了开创杀道对抗太阴，不得不强行镇压人族帝器，屠杀人族。
所以，最后的最后，方才形成了妖族没有帝器帝尸存在，人族也仅仅只有四尊帝器可以使用的局面。
妖族能够坚持到如今，实属不易，还是多亏了“天意”的相助！
……
“剪秋小心！”
白狐仙子尖声大叫，六条白尾高高扬起，周身每一寸毛孔都在激射白芒，霜华满天。
但这根本就不能改变什么。
白相玄将的偷袭来得太突然了！
白金葫芦对准李剪秋的大背，吐出一道白芒，白芒化剑，带着穿透一切的气息，破空而下。
只听得咔嚓一声，白狐仙子的白芒霜华直接被崩解。
紧要关口，白狐仙子莹白俏脸闪过一丝果决。
其后，她竟然主动迎接了上去，以自己的死亡来换取李剪秋的活路。
“剪秋，我自甘堕落，以色侍强，却不知自省自反。”
“望你能够成为妖皇，让后世妖族女子皆知，女子不输于男，亦可开辟一方大业……”
白狐仙子心中无比遗憾。
她在惋惜自己不能看见李剪秋成为妖皇的那一刻。
砰！
一声爆破，白狐仙子崩开，四分五裂，化作一片血雾，向着四面八方打落。
一位在妖族年轻一辈广受追捧的仙子，就此陨落。
“霜叶！”
李剪秋沐浴着白狐仙子的血雾，痛苦大叫。
这是她的追随者，她们曾经说过要一起建立一个地上妖朝，为妖族女子撑起一片天穹的。
下一刻。
解除了危机的李剪秋身躯轰轰而鸣，玄黑重甲崩解，而她的血海域场在扩展，使得她的模样更加狰狞。
她如地狱中爬出的恶鬼，魔气升腾，有一道又一道血红神环将她笼罩，气息大涨。
这是她特有的“血域”，是血道修行中的一大总结。
“滚！”李剪秋苍青大戟挥出，一击便轰退了凤溪洪源，她转身就要杀了白相玄将。
“哼。”凤溪洪源冷哼一声，挡住了李剪秋。
只是李剪秋的突然爆发，一举压过了洪源，让洪源有些“苦不堪言”。
另一处。
青天苍穹。
黄沙大漠。
妖族大圣与人族大圣们争锋不绝，山崩地裂，天地齐鸣。
可慢慢的，便有大圣由于仙元不足，血气枯竭，陨落于此。
“红心，替我照看一下凤溪宗，直至阿源成长起来便可！”
凤溪大圣符延江对着好友青鹿大圣李红心淡然一笑。
继而，他反身向前冲去。
自知寿元所剩无几的凤溪大圣，将退路留给了青鹿大圣。
他这一生，因为凤溪宗而显荣，最后，他也愿意为凤溪宗贡献出最后的一份力。
在这最后时刻，往事如烟，飞快在他眼前飘过。
修行家族出身，开窍大典上觉醒十绝体之一的北冥冰魄体。
修行路上高歌猛进，为入圣境横推东荒神洲同辈。
传承人道精神并获得天地秘境书山的认同，率领东荒宗门兵压大玄王朝，人族天宫的邀请……
“轰！”
凤溪大圣的最后一击，如两片古老的宇宙在碰撞，发出大破灭一样的气息，使得青天苍穹的黄沙大漠破烂得不成样子，如毁掉的画中世界。
青鹿大圣眼神黯淡，可片刻后便坚定了起来，暗道：“延江，我一定会看着洪源成为下一代凤溪大圣的。”
……
与此同时。
在凤溪大圣符延江死亡的那一刻，凤溪洪源突然气势“砰”的大涨，有如大势加身。
这是气运转移！
洪源直接就反压了过去，将李剪秋打得狼狈不堪。
纠缠到了最后，双方的血与魂均都摇摇欲坠，无法沉定。
打到最后，一者化作水凤，一者化作火龙，两人不断游离在生死之间，不断嘶鸣啃咬，难分真我。
砰…砰…砰…
天崩地裂，世间到处都是光芒，对决中的双方均被淹没。
他们的气息，在这个过程中不断提升，越来越靠近六阶二次劫难。
且一举一动爆发出来的毁灭之力，让一位位七阶圣者心中悸动！
…
…
原本战场上的局势，尽在东至圣的掌控之中。
可很快，就有超出东至圣掌控的事情发生了。
无尽海域的天意再次出手，倾向妖族！
在无尽海域天意的相助下，青莲帝剑被一重重混沌玄黄母气形成的锁链缠绕，大大削减了青莲帝剑的神威。
五大学宫祭酒也不能从容激发人族重器，欺压妖族圣主们。
“天意？宿命？平衡？”东至圣眼中瞳孔猛然收缩，不禁冷哼一声。
他在出世不久后，便于天宫藏经阁中得知了天意与宿命的存在。
因为在此之前，东至圣是怎么也理解不了：
“人族都接连出了九位大帝，为什么还不能彻底破灭妖族，将妖族文明与道统扫进黑暗角落？”
可是在一件件秘闻中，东至圣得知，每当人族大帝即将彻底破灭妖族时，天地中总会有一股神秘力量相助妖族，帮助妖族维持最后的火种。
这股神秘力量，人族大帝们统一称呼为：天意！
现如今，正是妖族的妖气妖意卷裹无尽海域的天意，让祂相助妖族。
面对这么一个局面，东至圣也有破局之法。
那就是将之前积累下来的人气人意消耗在这里，强行以人意压天意。
“人气人意一经施展就会彻底消耗，而那妖气妖意又何尝不是如此？”
“积累许久的人气人意用在这一战，并不值得，我还要借助它来遮蔽玄光桥的天命位格，击杀玄光桥。”
“十日后再攻，妖族就不能在落渊圣地聚起如此庞大的妖气妖意了……”
东至圣目光如炬，心念迅捷似电。
他并不愿意将积累许久的人气人意用在这里，那样的话，玄光桥真会有转危为安之机。
天命，本就是奇迹的代名词！
只是最后，人族的攻势被强行中断。
妖族扛住了人族的进攻！
两大种族僵持在了落渊圣地处，开始了一轮轮的试探性攻击。
可是任谁都能够明白，这就是剧烈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一旦人族再次整顿好兵马出击，那么落渊圣地，必然沉沦！
……
“玄光桥，倘若你是我的话，你会怎么做？”
皎洁月光下，李剪秋心神很是疲惫的闭合双眸。
可白狐仙子白霜叶的音容笑貌不时浮现在她脑海中，让她完全不能平静下来。
尤其是与凤溪洪源连续不断的厮杀纠缠，更叫李剪秋挫败不已。
她连追随者白狐仙子都不能庇护，连人族天骄洪源都不能击杀。
那她真的能够开辟出一个地上妖朝，成为世间罕见的女皇吗？
“唉~”最后，李剪秋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可片刻后，她便果决坚定了起来：
“倘若是玄光桥遭受我这等危局，他定不会作小儿姿态，而是奋勇向前，势必为霜叶报仇！”
“我要杀了那个家伙！”
凤溪宗白相玄将的面容，当即浮现在李剪秋心头。
她银牙紧咬，恨不得生吃了白相玄将。
……
天穹上，破碎不堪。
一个又一个空白大洞吸附着周遭的一切。
但面对着犹如苍龙，犹如仙凰，犹如神剑般的宫殿，这空白大洞的吸力丝毫不起作用。
此刻。
凤溪洪源孤独的坐在庭院中，茶桌对面，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冰冷的茶杯。
那个茶杯，是凤溪大圣的。
“还是走了吗？”洪源轻语道，虽是疑问，但其实充满了肯定。
洪源明白，在这场残酷大战中，凤溪大圣十有八九是身亡了。
又是一次熟人的离别，这种感受很不好受，尤其还是一位对你青睐有加的长辈。
可不知为何，洪源却是有些习惯，甚至于是视之平常。
半天后。
青鹿大圣到来了一趟，并且将残缺破碎的凤溪神剑交予给洪源。
洪源这一下是明白凤溪大圣符延江彻底陨落了。
因为凤溪神剑不仅是一件准帝圣器，更是一件传承了近五万年，代表着凤溪宗第一太上长老身份凭证的圣器。
一旦将凤溪神剑传给他人，那么就代表着这一代凤溪大圣要么安然避世，要么已然身陨！
现如今。
在人族与妖族大战的大背景下，当代凤溪大圣符延江的结局，也只能是身陨了。
而事实上，失去了凤溪大圣，凤溪宗再也不复霸主地位，很有可能会与四海宗那般落寞。
但好在他洪源传承了凤溪宝术，凤溪宗有他！
“前辈，我会照顾好凤溪宗的，直到此身消亡……”洪源紧握着凤溪神剑，心中默然道。
他会照顾好凤溪宗的，因为他还想着成为人族天宫的领袖。
他不相信人族天宫会没有大帝复活的手段。
换而言之，他一点也不相信大帝们不留后手！
要知道，就连另类成道境界的寒九溟都留下了“太阴试炼”，为转世崛起铺垫，更何况是人族九位大帝呢？
另一边。
紫金龙宫处。
龙吟声阵阵，流光飞逝。
原来是东至圣再次督促后方的五大神洲大本营，让众多道统快快来援。
他特别点出长生天与极乐净土这样的大帝道统，不然休怪他不讲情面。
东至圣准备一举压倒落渊圣地，然后直接兵发龙神圣地，歼灭妖族天命玄光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