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周铭收起脚,再次命令道。
这次,那武士乖乖听话,站起身,一脸迷糊地看向周铭。
“告诉我你的名字。”
“竹内青太。”
“你跟那几个人都是竹内断水流的人吗?你姓竹内,跟这个流派是什么关系?”
“小田,山下,掘井,松田,我们都是竹内断水流的目录。竹内道场这一代的道场主是我的父亲。”
这种状态下的竹内青太,对周铭的问题有问必答,很快,周铭就从他口中得到了大量的信息。
原来,竹内青太是竹内断水流这一代道场主竹内顺最小的儿子。
上面有两个哥哥的竹内青太,因为基本上没有继承竹内道场的可能,所以从小父亲对他最是溺爱,没有强制性要求他修习竹内断水流的武道,还愿意花钱培养他从事自己喜爱的绘画事业。
然而这一切都在一年前改变了。
这個世界武道流派众多,不同的武道流派之间发生争斗几乎是家常便饭。
不过因为统治者的要求,流派之间大规模的械斗不可能发生,争端的最常见解决方法就是约斗。
一年前,竹内断水流的死对头大石神风流出了一个天才,入门仅仅半年就达到了免许的级别,而后就被大石神风流的人带着来竹内断水流挑战。
结果是惨烈的,竹内青太的大哥当场被斩死,二哥虽然侥幸保命,却也瘫痪在床,再也不能站起来了。
这一场争斗,竹内断水流固然一败涂地,更严重的问题,却是下任道场主的位置,随着两个正统继承人一死一残,而空缺了出来。
按照规矩,要么就让原本的第三顺位继承人竹内青太继任,要么就要从道场中选择优秀的弟子做继承人。
为了不让道场主的位置落在外姓手里,竹内顺强硬逼迫竹内青太放弃绘画,转为修习武道,将他推上继承人位置。
竹内青太从小性格软弱,没有什么争强好胜之心,跟天生要强的大哥还有阳光外向的二哥都截然不同。
他的武学天赋也不行,哪怕竹内顺对他倾囊相授,毫不保留地指点他练武,他的武道进步也十分缓慢。
这让竹内顺对他愈发失望,脾气也愈发暴躁,更加粗暴地逼迫他练武,稍有不顺便非打即骂。
然而这样的严厉教育只会让竹内青太更加反感修习武道,同时更加小心翼翼地注意自己的言行,生怕一不小心触怒父亲惹他发脾气,久而久之,性格变得更加懦弱,胆小。
故而才有今天这一幕,身为武士的竹内青太,却连对周铭拔刀的勇气都没有,求饶起来都是这么的丝滑。
“你刚才说的目录,还有免许都是什么意思?是武道水平的等级划分吗?”
“是的大人,这是道场为了评定门下弟子的武道水平,而制定的统一标准,分为切纸、目录、免许、皆传四个等级。”
竹内青太连忙解释道。
切纸,是对入门弟子的称呼,刚刚开始接触流派武道,学艺不精,就连出去跟人比斗都不准向外报自己修习的流派名字,免得输了给道场丢人。
目录,便是跨过入门这个阶段后,开始学习技法招式,相当于正式传授真本事了。
而在目录这个阶段经过长时间修习,直到通过老师的认可,达到免许的级别,就有资格堂而皇之的报出自己的流派,四处挑战。
最后的皆传,则是将该流派的所有技法全部学完,属于是一个流派中真正的高手,支柱型的人物,一个流派最多也不过寥寥几个皆传罢了。
“带我去你们竹内断水流的道场。”
周铭一声令下,浑浑噩噩的竹内青太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带路。
周铭跨过地上一具具尸体,无视了周围疯狂想要逃离他的那些人惊恐的眼神,沿着街道大踏步向前,沿途所有人纷纷避让,唯恐挡了他的路被他一刀劈了。
“我再问你,这里是什么地界?是哪位大名的领地?”
两人走着,周铭继续问出下一个问题。
“呃。”即便是在**蛊的作用效果之中,竹内青太也有些呆愣,似乎有些奇怪周铭为什么会问出这样人尽皆知的问题。
不过,他并没有发愣多久,很快就开口回答了周铭的问题:“这里是郡山城,属于织田平藏大人的领地……”
在竹内青太的描述下,那名为织田平藏的大名形象逐渐清晰。
其人今年三十四岁,领地世袭,喜好美色美食,手底下兵马并不如何强大,也并未传出有什么野心之举,似乎安于现状,十分享受自己现在的生活。
虽然织田平藏并没有搞出什么严苛的律法盘剥民众,可也传出过诸如“因为饭菜不好吃而下令把厨师斩首”“因为顽皮的儿童没有及时避让他的车队而将他一家贬为奴隶”这样的恐怖传言。
只是究竟是以讹传讹,还是确有其事,又或者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就不是从他人口中可以得到的了。
“这个时代,国家有律法,每个大名的领地也有律法,有明显的阶级划分,律法对不同阶级的要求又有不同……”
“平民当街杀人,多是死路一条。武士当街杀人,却还要看是杀的何人,因何而杀。若是武士比斗,战败而死,那么多半是移交各自道场解决,不以律法来裁决。”
“若是武士斩杀平民,还有一个名誉受到无礼行为的伤害,反击杀人的“切舍御免”权,可以直接无罪释放,顶多是赔点钱了事。”
“至于贵族杀人,呵……”
“真是一个落后又混乱的时代啊!”
周铭发出这样的感慨。
“不过,也正是这样的时代,这样的世界,才能让轮回者行事少了许多顾忌,可以放开手脚肆意施为!”
周铭抬头,看着面前这座建筑,大门上挂的“竹内断水流”牌匾,冷笑着在心中说道。
而后,他迈开大步,跨过门槛走进道场。
“站住,伱是什么人?咦?竹内君!”
两个武士见到走进来的周铭,连忙上前拦住问话。
“告诉他们,我来挑战竹内断水流,让他们的道场主竹内顺出来。”
周铭没有直接跟那两个人对话,而是对竹内青太轻声说道。
竹内青太连忙大声将周铭的话宣读一遍,语气虔诚地仿佛宣读圣旨,声音洪亮几乎传遍半个道场。
“竹内君你怎么了!身为竹内断水流继承人的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八嘎!你这妖物,是不是用邪恶的妖术控制了竹内君!”
两个武士一个满脸焦急地看着竹内青太,另一个满脸怒容地朝周铭拔刀。
“呵呵,你有向我拔刀的勇气,不错,那就先从你开始吧!”
周铭腰间刀光一闪,空中一声脆响,随着“当啷啷”的声音。
那拔刀的武士手中长刀只剩半截,另外半截在地上弹了两下后安静地躺在了那里。
周铭把长刀架在那武士的脖子上,问道:“你认输吗?”
那武士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上的断刀,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刀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斩断了。
“八嘎,欺负我们竹内断水流没有人吗!”
另一人怒声大叫,扯着嗓子喊起来,试图召唤更多同门过来。
顿时,一个个武士从道场里冲出,很快在周铭四周围了个里三圈外三圈,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盯着周铭。
“怎么,想要围攻?这就是你们竹内断水流的武士道精神吗!”
周铭冷笑一声,故意大声嘲讽道。
这时候,有喊声从人群外传来。
“让开,都让开!”
声音响起的地方,人群让开一条路,就见三个青年簇拥着一个中年人走进来。
“年轻人,我就是竹内顺,你这样堂而皇之的闯入我们竹内道场,是想要挑战我竹内断水流了?”
中年人沉声低喝,目光锐利,不怒自威。
“挑战?呵呵,我只是来兴师问罪罢了!”周铭轻轻招手,唤竹内青太上前:“把事情经过跟你们道场主叙述一遍吧。”
“是!”竹内青太乖乖听令,将小田几人如何招惹周铭,如何被他一一斩杀的过程全部说了出来。
然而看着自己儿子低眉顺眼、卑躬屈膝的样子,竹内顺对竹内青太说的话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只觉羞愤难当,怒火中烧,直接扬手制止了竹内青太继续说下去。
“不必再说了!”竹内顺一扬身上的刀,双目锋芒锐利,死死盯着周铭。
“不论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既然踏入我的道场,就一切在刀下见分晓吧!”
“好,痛快!”周铭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