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中的帝王最先获知阳陵的事件。
再次的一起闯入事件上报才短短一天,而后已经演变成三更半夜的阳陵大战。
如果说此前闯阳陵的人遮遮掩掩难辨身份,昨夜的一场硬斗则是显出了闯陵者身份。
这涉及显出本体争斗的鹿白白。
大妖强行进入阳陵,也遭遇了卫绾、直不凝、孔忠等人合力的狙击。
鹿白白的本事只能算是中规中矩,孔宁的近战打击堪称恐怖,有极为明显的特性,而疑似尊上的大妖动用妖法后并没有留恋于厮杀中,选择直接闯入了帝陵中。
虽说对方出陵时骂骂咧咧,似乎受了创,但大汉王朝的脸面无疑是被踩踏在脚底下。
“简直是无法无天!”
新帝抽剑狠狠劈下,案牍被劈去一角。
他年龄很小,远没经历那些老太子和老皇帝的勾心斗角。
相应新帝在景帝那儿感受的都是栽培与美好,这也是他尊敬、崇拜、绝对信任的对象。
对新帝而言,景帝确实是他心中的一块逆鳞。
谁掀景帝的墓,他就要砍谁的脑袋。
但自身有限的能力让他难于将这种想法落到实处。
恼怒且无法宣泄的情况下,他这一剑削向了案牍。
新帝不是无能就要找出气的人,这一剑就是他的记忆,缺一角的案牍会时时刻刻警醒他鞭策他。
尊上等妖今天能掀翻阳陵,明日就可能掀翻皇宫。
如果不想挨打,他只能跑得更快一些,也变得更为厉害一些。
“这老妖此前将太皇太后伤了,如今又肆无忌惮闯陵,他下一步……不能慌,我一定不能慌!”
新帝寻思着护卫未央宫的禁卫长李广,只觉李广统领的北境军团与凶国对峙多年,这多少是让尊上等妖忌惮的。
“可惜世上没有很多李广!”
需要李广镇压北境,需要李广镇压未央宫,也需要李广驻守阳陵。
作为大汉王朝这一代最出色的将军,李广无疑分身乏术,也有着独木难支。
这让新帝将对方安排在了最重要的位置。
当下的一切无疑是以他为主。
只有新帝真正站稳了,将脑袋上这个‘新’字拿掉,他成为了真正的帝王,李广才能派驻其他区域。
真正的帝王有雄心壮胆,有足够远见,有宽广心胸,有足够强力的手腕。
看似简简单单的数点,想要做到却并不容易,前三项属于心性和智慧,新帝自诩不会太差,但最后一项无疑是他最大的短板。
当下的他刚刚起步,属于傀儡一般的帝王。
朝廷重臣的目光更多是放在太皇太后身上,谨防太皇太后可能的换帝之举,免得将来被更替的帝王清算。
例行公事时,也没有任何一个重臣属于新帝的心腹。
若要勉强拉一个出来,那也只有新帝的舅舅田蚡。
偏偏他这个舅舅出生一般,实力一般,家底也是一般,哪怕是新帝和皇太后支撑也没将摊子扯起来,远远不能与窦婴等人相比。
“我的实力难于走捷径一步登天,但朝廷重权也没落到我手中,太皇太后又染了病,阳陵还出现了北俱芦洲的大妖!”
一项项事情不断在新帝的脑海中转动。
他必须说人力有穷,他哪怕是再努力也存在局限性。
目光扫过案牍上解闷的自荐书时,新帝将剑插回了剑鞘。
“能写出子虚的事情,我希望你也有子虚一半的本事,若你能帮朕这一把,朕也能保你荣华和平安!”
一个公车司马令在朝廷中并不起眼,但一个能写出乌有帝朝廷盛世的人必然有一定的智慧。
哪怕这个故事是张学舟从别人口中听来,对方至少也知晓相关的真正创作者,或许就能给他指引可能解决问题的方向。
若非山穷水尽,新帝也不会有这种念头。
当下的他确实已经没了办法,也觉察出自己处于一场可能的大风险之中。
这让他愿意再度易服登门。
再怎么说,当下的张学舟身体病重只能躺着,必然是在家的。
想到张学舟还有相面的本事,新帝琢磨片刻,最终决定朝议完走一趟。
他照例进行着公事,也不咸不淡应对着朝堂上那些面和心不和的臣子。
等到早朝完毕,新帝已经入了偏殿褪去皇袍,又穿上了宦官的袍子,等到改了头冠,他已经没了此前的高位者形象。
他也懒得去叫如临大敌不断巡逻未央宫附近的李广,借助宦官身份在皇宫中穿梭。
新帝过司马门很简单,哪怕是他乔装打扮成宦官的模样,他给自己盖章搞个通行证还是较为简单的事情。
一路穿梭出宫门,又叫了一驾等候做生意的马车,新帝指了个方位。
车轱辘阵阵的声音中,这辆马车越过皇城区,又穿梭进入富人区域地带。
走走停停半个时辰后,马车停留在老树胡同这条巷子处。
巷子里的积雪已经被仆从们清扫完毕,厚厚的雪层堆积在墙壁两侧,也不乏一些人捏了一些雪人雪狮子立在门口处。
张家依旧冷清,哪怕是没了脑袋的石狮子也没更换。
“这家伙还是有一点点真本事的!”
想到张学舟给王富贵相面,示意对方住这个宅子有凶险,新帝不免也深以为然。
张学舟都落到脑袋被砍开治病的下场了,这种宅子给王富贵住就是一条死路。
他想了想,不免对此行还多了几分信心。
等到敲了敲门,宅院中已经多了几个脚步声。
“这位大人?”
负责开门的是两个医学徒。
张学舟这儿管吃管住,他们又没啥事干,只得临时当了下人,负责扫扫雪开开门。
陡然见到穿着宫中高档宦官袍的年轻人,两人顿时将脑袋低了下去。
又有在厨房做午食的容添丁脑袋探出窗看了一眼。
“表弟,有宫里的大人来找你了!”
陡然见到新帝那张熟悉的脸,容添丁心中不免一惊,随后大声开口喊。
他看了看翁中煮的大量食物,只觉宅子里来的人太多了一些。
他们在长安城明明没有亲朋好友,但容添丁也不知咋回事,这冷冷清清的宅院里来的拜访者一个接一个,哪怕是当朝的陛下也跑到这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