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依照刘俭的能量和势力,他早就已经知道了,这次事件的幕后推动者就是“京兆三休”之一的第五巡。
而且京兆三休之中的另外两个人也在帮着第五巡串联各地的今文经家族,在学子中暗中造势,扩大舆论影响,借着张飞和赵云的这次事情来抹黑刘俭的政治目地。
其实,刘俭若是想制止这次事件的发酵,只需要即刻下令将第五巡以及参与此事的今文系家族首脑捉拿,并好好的整治一番完全可以避免事情这般的扩大。
但是刘俭偏偏不这么做,他就是想借着这次事件的扩大,来好好整治一下大汉朝的舆论渠道。
他今日特意把天子以及朝中主要的文官们都聚集在这屯田之所,顺便把这件事说了,为的就是要引起众人的注视。
他这也是在给众人释放一个信号。
那就是刘俭要对大汉朝士人原有的舆论渠道进行一场大整顿!
其实从后世来的刘俭还是挺提倡言论自由的,
但所谓的言论自由,也要看分在哪一个时代,又要看这个言论自由的导向者是什么人。
就好比现在的大汉朝,掌握大部分舆论渠道的由今文系家族为主导的士族,多少年来累积下来的舆论渠道早就形成规模。坚不可摧。
他们有能力代表底层的人民发声,他们也可以代表高层权贵向天下发声,不论是官方还是最底层的黎民,都没有办法跨越他们的舆论渠道。
但是他们所发出声音只代表他们自己的利益。
他们说风就是风,他们说雨就是雨,他们说谁是人才,谁就是人才,他们说谁是狗屎,谁就是狗屎。
现在阻碍朝廷发声,阻碍人民发声的就是他们。
就听刘协对刘俭说道:“丞相,既然有人敢暗中诽谤丞相?而且还将事情闹得这么大,使得整个关中之内的官学和私学皆知晓这件事,这当中定然有推手在暗中操作。”
“这种事绝不允许!”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荀彧站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不论这背后的推手是谁,但是能够使得关中之内的今文士子皆将矛头一致指向当朝丞相,足见这背后舆论之强,臣以为,为了大汉朝的根基,为了大汉朝的稳定,这舆论之道,理应严加管理。”
“民间的各种品评,风闻言事,榜单都用该禁止!”
“我大汉境内应该肃清妄言之势,民间妄言过甚,对于朝廷的威望,对于朝中公卿的威望,都有着极大的影响。”
刘协很是郑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此言有理,民间组织所掌控的舆论渠道,影响力实在过大,自光武皇帝开始,我朝对于这些人就放纵过甚,事到如今,已经形成了莫大的危害。”
“如若不好生整治,对于朝廷,对天下百姓而言,始终都是一个莫大的威胁。”
说到这儿,刘协来回看着在场的一众人。
“朕下旨,由丞相专门操办此事,对于大汉境内所有的除官方之外的舆论舆论渠道进行肃清!”
刘俭站了出来,说道:“陛下圣明,只是若只有臣一人督办,未免有擅专之心,还请陛下令九卿与臣共同督促此事。”
“另外,还请朝廷的各级官署积极配合,毕竟事情太大,这些诽谤舆论在我大汉朝已经有百年积累,若是动了他们,只怕他们也不会轻易服输,必然会大肆放出言论抹黑朝廷。”
刘协点头道:“丞相所虑即是,你放心,朕一定将此事安排妥当……回到宫中就下旨让各级官署全面配合丞相督办此事,若有违抗,一律严惩不怠!”
刘俭这话刚刚说完,就见群臣之中,黄琬匆忙的站出来。
“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妥呀。”
“民间所有的榜单、风评以及言论渠道,这些年来都是掌握在诸名门士族之手,是我大汉朝的根基。”
“昔日各乡品评优秀人杰,为朝廷举荐皆依赖诸家,为世人津津所赞,如今骤然将这些渠道全面禁止,岂非是断了我大汉朝人才举荐之路?”
话音落时,就听刘俭慢悠悠的说道。
“纳贤为官,自然有地方采用科举制度来为朝廷选官,用舆论品评察举的制度,早就已经不适于我们的国家了,黄公莫非不知?”
“可是……”
黄琬想说点什么,随后又发现刘俭正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那眼中意味深长。
黄琬的心顿时一沉,随即不敢乱说了。
……
……
随后,刘俭在关中,包括河北,还有三河、司州等地进行逐一排查,将所有除去官方以外的舆论渠道通通封锁。
特别是民间各地近些年由今文系组织的一些对人物评价的榜单以及集会全部禁止。
从今往后,所有的有关宣传娱乐的榜单,或者是集会活动,虽然可以重新开启,但是一定要在地方政府备案,同时要有地方政府对内容进行把控。
朝廷在地方和中央分别设立了宣传官署的管理部门,对民间所有的舆论渠道的导向进行整改。
也就是说,从这一刻开始,刘氏政府要对大汉超多的舆论渠道进行彻底的掌控。
从今往后,地方宣传将成为政府的喉舌,不再成为私人的舆论工具。
这一举动在民间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而且受到的阻力非常的大。
毕竟宣传舆论渠道是地方今文系士族百多年来累积起来的最有利的武器之一。
如今朝廷直接就要没收了他们的武器,这岂不是等于就要动了他们的奶酪?
试问这些家族怎么可能容忍?
但问题是,河北方面经过十年的发展,已经不用往昔,大公报自从在河北兴起以来,属于河北本地望族的舆论渠道本来就所剩无几,想要在河北境内肃清这些东西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或者说河北境内本来就已经没有多少属于私人的舆论渠道了。
而眼下,关中境内经过叛军的一番劫掠,再加上几场大的战争,地方动荡,百姓流离。
如今,关中境内好不容易归于平静,而刘俭在这个时候突然要掐断地方的舆论渠道,关中和司州境内的今文系士族根本没有足够的实力反抗。
战争拖垮了他们的资源和势力。
但凡有反抗的,不遵命朝廷命令的,全部由朝廷直接制定严格的法律论罪。
当年在河北制定的《冀科》,经过这么多年来在河北的实施与更改,其律条已经相对于完善。
相比于大汉朝现在使用的汉律,《冀科》的法律经过这么多年的完善,其律法更适用于现在新建的大汉朝帝国。
为了能够让国家更加有序的运转,刘俭的丞相府与廷尉府一起针对现在的汉律进行了更改。
荀攸、荀彧、贾诩、田丰、沮授、审配等老牌冀州名士皆参与到了新兴的大汉朝律法的制定当中。
依照《冀科》的条例,这次针对民间的这些官方舆论渠道整改,但凡有人敢违背朝廷的旨意的,其惩罚方式相比原先的汉律来说,确实是严格了不少。
这就让朝廷中的很多人心中有了怀疑。
他们认为,冀科的调理未免过于严苛,有些不适合全国,毕竟,过于严格的律法可能会导致民间的激变增多。
但是刘俭却认为,大汉朝这百年来在律条方面做的过于松散,那些权贵望族,因为钻法律的漏洞,或是兼并土地,或是圈民偷税,导致国家如今出现千疮百孔的乱子。
若是能够针对实际势,早一点更改法律,并将法律严格的执行到底,想来就会让现在的情况好上许多。
所以,严格的律法和贯彻的执行,对于现在的大汉王朝来说非常重要。
而紧接着,刘俭又开始扶持起了大汉朝王朝中的古文经学派,以及其他正在新创的延伸学派。
这就已经开始往今文系学派的根儿上、祖坟上刨了。
很快,各地开始出现了不同规模的动乱,那些今文系学派的家族利用他们现在所剩的余力,开始在地方煽动民众造反,并组织叛军来表示他们的不满。
但是刘俭现在这样做,就是要让他们一个个的快一点现出原形。
想要在平静中改革是不可能的,所有的改革都伴随着流血与牺牲,这一点,刘俭心知肚明。
他急令关中的军队、三河的军队,包括河北的军队,以及徐州刘备的军队,开始在各地平定暴乱。
而那些胆敢煽动乱民的今文系家族,只要查明了证据,一经揪出,绝不顾及颜面,直接抄家灭族。
这样做虽然会在短时间引起较大的动荡,但是就长远来看,还是非常有好处的。
毕竟如果刘俭将来要东讨西凉,或是南下对付袁绍、曹操、袁遗等人的话,后方一定要保证稳定。
以免到时候袁绍以他家族的体量,在自己的后方煽风点火,或是在朝廷中暗中闹事,这对于刘俭来说还是非常不妙的。
就算是势力再大,也不能够忘乎所以。
随后,乘着各地暴乱的时候,刘俭开始命人进入兖州,占据了兖州的主要郡县城池。
兖州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真空地带,只是有名义上的太守和地方家族,但是却没有一个诸侯愿意占据这里,因为昔日的兖州是董卓、刘俭、曹操、袁绍等人的中间缓冲地带,这里是他们四个人的战场,昔日繁华的中原成了大汉朝战场的正中心,到处都有逃难的人,田地荒芜。
但是现在刘俭已经有了足够的实力,他觉得是时候让黄河沿岸的这一带的人民恢复正常的生活了,他要用他的实力来保证兖州也逐渐向关中和河北一样。成为一个富足的地域。
但是兖州的残破程度相比关中来说更有甚之,肯定得需要一番费劲的治理,不过有点相信这件事是难不倒的刘俭的。
毕竟河北这些年来所做的积累太多了,河北有足够的实力将储存的资源分配给各州,让各州都能够均衡的发展,恢复大汉朝最鼎盛时期的国力。
而且为了稳定局势,刘俭又升迁了几个人。
其中牵招为河南尹,史路改为大汉的典农校尉,负责官方所有的屯田事宜。
另外,刘俭改太学为国立大学。
刘俭本人兼国立大学校长。
郑玄由河北大学经学院院长改为国立大学经学院院长。
郑益为国立大学经学副院长。
卢殷迁河北大学校长。
同时,在河南又设立新的大学为河南大学。
乐隐为河南大学校长。
华佗为国立医大院长。
在河内设立三河大学,卢植为三河大学校长。
一时间,由国家牵头的官方大学在各州纷纷成立,而刘俭亲自兼任国立大学校长,将他的老丈人郑玄找过来总览经学,这摆明了就是要将今文系独霸朝堂的局面彻底结束。
从今往后,大汉朝的各学派将共同登上政治舞台百花争鸣,百花齐放。
而刘俭将在这中间成为总揽大局的、权衡利弊的人物。
他会利用各学派之间的纷争从中取利,并平衡各学派之间的关系,不让任何一个学派能够在政治上一家独大。
在河北最刚正不阿的田丰则是成了廷尉,负责大汉朝的司法,并彻底的履行刘俭所新设立的大汉律条。
当然,廷尉也不能做到一家独大,他也是受纪检方面的监督与管理的。
在这样一种新体制下,整个朝堂都进行了一番翻天覆地的变化。
今文系的人慌了,他们原本只是针对张飞、赵云左右将军,想让刘俭做出退让,故而才在民间用舆论公式想要给刘俭制造压力。
哪曾想刘俭根本不吃这一套。
他不但借着这个机会废了今文系在民间的各种舆论渠道,同时开始着手他早就想大力实行的律条,以及扶持各个学派登上大雅之堂。
现在的刘俭已经抱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心,今文系的这些人根本就是螳臂当车,无法拦住刘俭的行动。
最终,第五巡负荆请罪,亲自来刘俭的府上向刘俭告饶,希望刘俭能够收手,放过今文系家族,他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自己的身上,希望刘俭能够惩罚他,不要再继续这样折腾下去。
他甚至哭倒在刘俭的面前,并大声的承认了自己先前的不自量力。
但刘俭并没有惩罚他,他只是让人将第五巡从自己的面前撵了出去。
第五巡的狂妄行为根本就没被放在刘俭的眼中,他只是要借着这次良机,将他所能看到的弊端进行一次彻底的清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