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朝着那祸星城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其间穿过了重重的迷雾,余列也见识到了祸乱域中各种独特的地理地貌。
值得一提的是,他本以为布满尘埃的虚空环境中,是不存在活物的,结果在和桑玉棠赶路的过程中,两人不止一次的遇见了似鲸鱼、似长蛇的虚空生灵。
彼辈或是长得奇形怪状,或是长得美轮美奂,让余列几次都感觉自己好似真的是处在海洋之中一般,只不过海水过于浑浊罢了。
乌真岛距离祸星城不远。
或者准确的说,它距离桑家商队所在的桑岛并不遥远。
再加上余列腾云驾雾的速度甚快,两人一路上又没有耽搁。
仅仅月余的时间,一方犹如桑叶一般的浮空之岛,就出现在了余列的眼中。
此岛屿通体绿油油的,远远望去,不像是岛屿,反而更像是一片树叶。
桑玉棠面露欣喜,她适时地介绍道:
桑玉棠察觉到,她的面色不愉,当即一挥袖袍,声音就轰隆隆的朝着那几道神识传去。
但是桑岛以及那雷桑,毕竟是桑玉棠家族的重要之物,难以觊觎,且先入岛一观。
那年长道人回话后,以目光示意余列,想要询问余列的身份,但是又不敢唐突,颇是拘谨。
听见如此解释,桑玉棠的面色略微缓和,但是她的眉头依旧皱起,口中暗道:
才十年不到,岛上的灾害就如此频繁了么?
他的目光还略微闪烁。
现如今的岛屿上,仅仅残存着一种名为雷桑的灵木,其并不能炼药炼丹,但是可以喂养几种特殊的蚕虫,让之筋骨强健,别有神效……
哼!竟然连雷桑大阵都启用了,可是连本道都不认识了,以为是贼人?
余兄,我桑家先祖原本并非姓桑,正是因为这一处桑岛,才改名姓桑的。
才靠近桑岛,岛屿不大,仅仅五六十里地,但是一股雷电之气,就扑面而来,且有道人的神识在扫视。
几道身影当即就从岛屿边界的几个塔楼上飞出,他们仔细的辨认了一番后,面上露出惊疑和欣喜的神色:
是三小姐!
那雷桑之叶,正是桑家商队最主要的经济来源,对桑家极为重要,就连桑玉棠此前,名下也是连一株雷桑都没有。
其中年长的一人,修为乃是七品上位,他赶紧走上前,细声介绍到:
回禀三小姐,并非是特意针对,而是近来岛屿上的地气大乱,疑似有地灾产生,且岛外还屡屡有灾风袭来。从一年前开始,族中下令,就已经是阵法长开了。
余列听见桑家的如此情况,虽然心间升起的觊觎之色顿时消散了大半,但是对于女道口中的雷桑一物,他还是十分感兴趣的。
桑玉棠似乎并非是第一次瞧见外人露出如此神色了,她直接解释到:
虽然是仙品灵木,但是这一方灵叶早在数千年之前,早就被人抽取干净了,数千年间一直无人过问,直到百多年前才有灵气诞生。但我桑家也是连一点汤水都没有喝到。
须知他的紫府眼下空旷,正是需要大力发展的时候,若是能够多多种植诸如雷桑这种灵物,定能帮助他的紫府早日变成一方灵地,助他修炼。
余列压着心间的想法,不动声色的随着对方往桑岛之中走入。
还是桑玉棠思忖一番后,主动道:这位道长乃是本道的挚友,由本道作保,来族中做客,记下一缕气息即可。
此岛据传是一方植株类的异域世界中,名为通天灵木的一片
叶子,因为坠落在祸乱域中,灵机残存,吸附了诸多的石块土壤,慢慢的汇聚成了一处岛屿。
余列瞬间感到惊奇:一片叶子就能形成一方岛屿?此是何等灵木?
果真是三小姐,晚辈还以为是认错人了。
桑玉棠细细介绍着桑岛上的风土人情,以及特产等等。
年长道人松了一口,当即取出一方令牌,示意余列留下真气。
余列没有反对,如言的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了那令牌上。
但是他实则暗地里玩了一个花招,并未留下自己的真气,而是将鸦八那厮的气息打入了令牌中。
鸦八和他性命相连,不会让人察觉到端倪,但如果有人想要通过这一缕气息来追踪余列,有紫府的隔绝,对方又不至于追到余列的头上。
随着年长道人的引路,两人跨过了雷光重重、犹如电网一般的护岛阵法,并朝着那岛屿中央的楼阁飞去。
就在两人飞抵桑家议事堂时,桑玉棠返回的消息,已经通过桑岛中的阵法,迅速的通知到了桑家族长等人那里。
因此当两人刚一落地,便有一道让余列眼熟的身影出现
对方张口就呼道:玉棠,你可算是回来了!
对方面色苍老,是一个筑基道士,脸上露出激动之色,正是当初在乌真岛上,和余列有过数面之缘的桑家六长老。
此人出现后,又有数道流光闪烁,一道道身影出现在了两人左右。
这些身影中的绝大多数,都是目光惊喜的看着桑玉棠。
特别是其中一虬髯老道,他瞧见桑玉棠后,口中便道:
好、好、好!玉棠不愧是我桑家的麒麟儿,区区十年而已,哪里是遇见了什么凶险,只不过是闭关凝煞罢了。
桑玉棠朝着对方见礼,并呼道:玉棠见过族长!
正式行礼一番后,她脸上就露出笑意,亲昵的走上前,挽住了对方的手腕,口中低声呼了一句:爹爹!
一旁的余列见状,顿时就明白了她和桑家族长间的关系,且对桑玉棠在桑家中的地位,也有了个更加直观的了解。
对方两人言语一番后,没来得及和其他的桑家众人打招呼,那桑家族长就看向余列,行了一礼,道:
这位道长,必然就是六长老等人口中的余道长了?
此人笑着,摆出了一副十分好客的模样:玉棠,还不快快为爹爹、为族中的几位长老,还有你的兄长姊妹等引荐引荐。
余列并未因为此人的年纪看上去比自己大,且是桑玉棠的父亲,就流露出敬重之色,更别说以子侄之礼去面对其人了。
他态度从容,仅仅是淡笑了一番,道:贫道余列,见过诸位道友。
面对他这态度,那桑家族长还没有什么表示,但是左右的几个桑家道士,就眉头暗暗皱了起来。
但是当他们仔细辨认了一番余列的气机,以及耳朵微动,似乎从其他人那里收到了传音,面色纷纷凛然,将不愉之色立刻压在了心间。
百年间,整个桑家满打满算的,将现在的桑玉棠加上,也才只有四个凝煞道士而已。
而余列本身的道行年数,他们并不了解,但是却知道了余列早在十年前就是凝煞中人,且凝练的还是道煞那种邪门玩意儿。
若是一个不小心得罪了此獠,这些人等真担心哪一天出门,便一不小心的陨落在了外面。
于是偌大的桑家,很快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场景。
一个个年纪看上去要余列大上几轮的桑家中人,纷纷的主动上前和余列见礼,而余列还是一副平静的模样,甚至有点爱答不理
。
好在桑玉棠并未让余列陷入在这种繁文缛节中太久,她仅仅让现场的几个长老上前见礼后,就朝着桑家族长道:
爹,余兄今日前来我桑家,乃是有要事和我桑家商量,希望能借桑家的商脉用用。
结果在桑玉棠看来,如此简单事情,那桑家族长听见后,却是眉头皱起,然后便转身朝着左右众人吩咐,示意众人可以退下了,唯有那几个长老可以随他前往密室中一叙。
不多时,六人步入了一方表面淡雅,但是实则奢华的静室中,灵石铺地,灵植插花,重重阵法环绕。
那桑家族长忽然苦涩的朝着桑玉棠和余列道:
余道友、玉棠,此事本只是几句话的事情。但是不凑巧……余兄既然曾对我桑家有大恩,此事也就不瞒着你了。
他咬牙说:咱桑家在祸星城中的三间铺子,现在已经是抵押出去五年了。虽然旗号、牌匾都还没有换掉,但是祸星城中的大小商家,早就明白了此事。
余兄所需要我桑家办的事情,肯定不是小事。但是现在祸星城中的铺子被抵押,不管是买东西还是卖东西,我桑家都难以保证一个合理的价钱,甚至可能被人故意压价或抬价……
此人叹息的说着,与会的其他几个桑家长老,面色也都是默然。
余列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还附和着轻叹了一口气。
那桑玉棠显然没有料到现在这情况,她的面色变换数下,又想起了两人入岛时的情况,口中道:
莫非、莫非是雷桑真开始减产了?
桑家族长点头:玉棠果真聪慧,不像你那几个兄长,除了最要紧的没给他们说,其余的种种他们早就知道,但整日里还是放浪形骸。
不瞒你,雷桑并非是开始减产了,而是已经减产七年余。现如今,族中近百年来储藏的雷桑之叶,也快要消耗一空。
余列旁听着桑家父女两的对话,偶尔还有其他的长老加以补充,顿时就明白了对方为何一脸的难色。
原来在祸乱域中,因为天地残破、岛屿漂浮的缘故,极难有能够长期平静一甲子的岛屿。
桑家所在的桑岛,便是其中少见的平静岛屿之一,再加上岛内还有雷桑这种作物生长,其在祸乱域中算是一方宝地了。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桑岛就没有危险,恰恰相反,除去受人觊觎之外,桑家每年都要采购大量的灵土、符咒,举全族之力去温养桑岛,防止它溃散崩塌掉。
可即便如此,至多六十年,桑岛上就会地气紊乱,灵株减产,非是养护就能恢复的,其间还会引来祸乱域中如蝗虫一般的凶兽妖兽,彼辈寻味而来,企图瓜分岛屿上的灵气种种。
此等情况,就是桑玉棠等家族道人口中的地灾!
现如今,桑家正是落入了地灾的泥沼中,挣扎求活,寄希望于能安稳度过,并不惜将祸星城中的店铺都抵押了出去,换取资粮。
余列对于这种情况,本是不甚在意的。
他今日前来,主要是应了桑玉棠的邀请,看桑家能否帮得上忙罢了。既然对方帮不上,他可自行去祸星城中,托些牙人中介,或是亲自去淘卖丹成之血。
但是忽然之间,余列听见那桑家族长轻叹着:
五十年前,你祖爷爷尚在,族中和一位道师尚且有点关系。上一次的地灾,请得对方出手,轻易就解决了。但是你祖爷爷逝去后,族中和那位道师仅仅剩下生意往来。
若非库中还有灵叶储备,就连这点关系都会断掉,那我桑家可就彻底的沦为他人眼中的一块鱼肉了。但是再多的灵叶,都请不来一位丹成道师出手。
这话让余列暗暗感觉
怪异,求一个丹成道士的出手,竟然如此麻烦么?
若是有人能帮助本族渡过难关,本道愿意付出近一甲子的两成分红,直至下一次地灾来袭,还可以将宝库敞开……玉棠你说,我是否该以此为代价,对外放出去悬赏。
桑玉棠闻言,当即皱眉:如此一来,我族中的问题可就彻底的为外界所知,且保不准会招来豺狼。
六长老等人听见,也是躁动起来,话声不断。
而余列则是心间微动:
平复地灾一事,我虽然不擅长,但是我擅长吞并秘境啊,试试?
他若是掺和此事,成功的话,正好能将对方的雷桑灵植索要到手,帮助他养护紫府。
且根据道书中所言,道人之紫府若是成为仙园,其会有地灾、天灾、风灾、火灾、雷灾种种灾害来袭,危险麻烦,堪比道人自身的修炼。
余列怀疑祸乱域道人口里的地灾一词,其实就是从仙园地灾中借用而来的。
即便帮桑家救灾不成功,他也正好也能见识见识那地灾的厉害。
当即的,桑家五人坐在一旁愁眉苦眼,余列则是面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