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有一种人,他学贯古今、胸有韬略,是常人眼里堪称大儒般的存在,周伯言,正是这样的人!但是,在这儒雅的背后,却潜藏着另一个不为人所熟知的他,就连他的大哥、周钦儿的父亲周伯説直到被他夺取了家主之位的时候,方才彻彻底底地算是了解了他不为人所知的另一面——野心勃勃、处心积虑且城府极深!
事实上,若是周家未曾有过帝胄诀,或者说周伯言不曾知道帝胄诀的存在,或许他们兄弟二人可能会相互携手,延续周家在重川一带的繁荣和富有,但凡事没有那么多如果,周伯説出于兄弟间的信任将家族世代只传于家主的帝胄诀的事情告诉了他,也就是从那时候起,让周伯言开始不断游说周伯説带领周家子弟恢复周家当年的荣光和风采,但这件事却是被周伯説一次又一次地拒绝,原本亲密无间的兄弟二人也因为这件事心生嫌隙,同时,也让周伯言深藏于心底的野心渐渐燃起,直到,从周伯説手中夺取了周家家主之位!
夜深人静,周伯言正盯着书房中挂着的“大道无为”的匾额凝神,喃喃自语道:“大哥,你说人活着,不要什么都争,不该你的千万别争,哪怕争到你也会一身灰,甚至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我却是极不认同,若是不争,当年的先祖们何以从暴虐无道的帝辛手中解救这天下的黎民;若是不争,何以有我先祖的八百年之大周;若是不争......”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周伯言随即道:“进来吧!”
待一年纪与周伯言相仿者进入书房后,周伯言随即问道:“重谷,这么晚来找我,所为何事?”
重谷轻声道:“家主,今夜少主在温柔乡遭遇了义王!”
“哦?”周伯言闻言,不由皱眉道:“一邦没事吧?”
“少主没事,不过看情形,估计是被吓的不清!”
“没事就好!他也是该被打击打击了,否则日后怎能堪当大用!”
重谷点了点头,随即道:“家主,先前虽然坊间有传言义王会来重川,不过属下以为他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没想到义王如今真的来了蓉城,不知,我们是否要采取什么措施?”
“呵呵!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他倒是个讲究人啊!”周伯言赞叹一番后问道:“今晚他来了多少人?”
“主仆二人!”
“倒是有胆色!既然他选择出现在温柔乡这般的大庭广众之下,想必就是为了给一邦,或者说给我一个下马威了!”
“嗯,他给少主留下一句话后便离开了!”
“什么话?”
重谷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如实道:“他说,三日之后,若是见不到钦儿她们三人,连家主您在内的周家,他便灭了!”
周伯言闻言,不禁一阵愕然,他的这番诧异并不是因为屈心赤要灭他周家,而是因为,在他看来,这番话实在是不像他所了解的那位大楚帝国的义王会说的,随即疑惑道:“这番话,当真是他说的?”
“是的!”虽然重谷当时并未在场,但作为周伯言的亲信,后者却是毫不怀疑。
屈心赤这番话,若是常人闻之,定然早已是战战兢兢、惶恐难安,但周伯言听闻后,却似乎毫不在意,甚至有些不屑道:“他或许有些本事,但如今却是有些太自视过高了,若是两年之前,或许我还有些忌惮于他,不过,如今,他已然是毫无胜算了!”
“家主,义王毕竟声名显赫,我以为,我们还是小心为上才是!”
自从稳住了周家家主之位后,周伯言虽然变得有些狂悖,但骨子里并非愚鲁之人,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重谷,你前来想必是有另外的事情吧!关于一邦吗?”
“是的!”
“一邦在蓉城受此奇耻大辱,想来他是想要伺机报复吧?”
“家主,义王寻衅滋事在前,我们是占理的,若是他想在义王身上找回场子,伺机报复的话,万一有所不测,我们恐怕很难收场啊!”
点了点头,周伯言道:“重谷,你说的对,我们确实是不应该于他为敌,但是,你可知,即便我不想与他为敌,但上面还有人想要治他于死地!”
重谷闻言,不禁后背一阵发凉,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可是,家主,若是我们做了这个出头鸟,无疑是给他人做了垫脚石了,极有可能让周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呵呵!”周伯言淡淡一笑,讳莫如深地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又能料定自己一定是黄雀呢?他的存在,对于很多人来说确实是个威胁,对于我而言,也是个威胁,所以,要他死,不仅是上面的人之意,同样也是出自于我的本心!当然了,我也不会让他死在我的手上,不过,我倒确实是有意试他一试!”
重谷不解道:“家主,我不明白!”
“你放心吧,既然他有恃无恐地来到了蓉城,说明他早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一邦,还杀不了他,而我,也不可能允许一邦在我们蓉城堂而皇之地杀了他,但挫挫其锐气,还是可以的!而且,若是上面追查下来,我也可以以小儿无知,年轻人年少气盛,为一青楼女子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为由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明白了!”
“重谷!”
“在!”
“一邦行动之时,你便在暗中保护他,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你不用出手相助!虽然我不相信义王会真要了一邦的命,但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是!”
当周一邦第二日晚兴师动众地带着大队人马来到温柔乡的时候,守在门口的老鸨不禁大惊失色,自今日傍晚见到屈心赤再次前来的时候,她早已没了之前的势利和见到贵客那般的欢喜,有的尽是无尽的忧愁和无可奈何,不仅极为识趣地驱散了先前已经入店的客人,更是亲自守在温柔乡大门口挡住了其他想要寻欢的客人!
“哎!这两位瘟神,是不拆了我这温柔乡不罢休啊!”老鸨心痛的一阵嘀咕,随即换上一副笑脸迎了上去道:“周公子,您......来了!”
周一邦今夜有备而来,浑身的气势与昨夜相比可谓是天差地别,瞅着老鸨那飘忽中带着惊惧的眼神不屑道:“他还在吧?”
老鸨下意识回瞅了一眼温柔乡内堂,有些拿捏不准道:“周公子,您是说......义王?”
“除了他还能有谁!”
“是......是......是......应......应该是的!”
看着老鸨吞吞吐吐的表情,周一邦突然感觉到,似乎因为昨夜的事情,这老鸨明显害怕屈心赤甚过了他,对他而言,这无疑是巨大的羞辱,随即不耐烦地将老鸨一把推开道:“滚!”随即一马当先地向着温柔乡内疾步而去。
一如昨夜一般,周一邦再次猛地一脚踹开了房门,看着正一脸讨好地替屈心赤斟酒的云烟,莫名的一股浓浓的醋意袭来,随即道:“这世间还真有不怕死的啊!”
屈心赤将酒一饮而尽,随即抬起头来看着周一邦,一脸厉色地质问道:“你是何人?”
“呵呵!”周一邦闻言,不禁冷笑一声,随即语含讥讽地道:“怎么着,昨日还威风凛凛的义王,才过了一天的时间,竟然是连我都不认识了吗?还是说,你害怕了,假装不认识我了?”
“你若是不想死,最好是趁我还未发怒之气滚开,否则,今天便把命留在这里吧!”
周一邦闻言,下意识地往后挪了一小步,但瞅着身后已然将房间围的水泄不通的己方人马,前一刻的惧意瞬间便荡然无存,随即大摇大摆地来到桌前,正欲自顾自坐下之时,屈心赤身侧的黄奕翔突然一脚将椅子踹开,后者不及防备之下就这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正欲发怒之际,恢复一身女装的刘欣笙剑尖已然抵在了他的脖子之处,周一邦没想到此番如此兴师动众之下,对方竟然依旧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而更令他蒙羞的是,在刘欣笙凌厉的杀意下,他,竟然是尿了裤子!
就在周一邦不知所措,身后的一众护卫想要冲进来救他的时候,黄奕翔那一身赘肉的身体,却灵活如风般地疾步迎了上去,随即只见方才冲入房间的众人在他一道猛烈的撞击之下人仰马翻,而后便是怒喝道:“胆敢行刺大皇子殿下,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什么?大皇子殿下?”
“什么时候冒出了一个大皇子殿下!”
“这番样貌,不是昨日的义王吗?”
......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一脸不解之时,温柔乡阁楼四处突然出现了为数众多的、手持弓弩的人,而箭锋所指,正是他们!
周一邦终究是反应了过来,随即看着屈心赤战战兢兢道:“你,到底是谁?”
屈心赤缓缓起身,随即来到周一邦身旁蹲下,一阵异味令他不由自主地用手搧了搧后,随即道:“你觉得呢?”
“你真的是,大皇子殿下?”
屈心赤没有回答他,只是自顾自地问道:“若是我猜的没错,你便是周一邦吧!我听说,昨夜义王来过此处?”
周一邦早就听闻了大楚义王和大皇子殿下长相极为相似,此刻屈心赤虽然没有回答他,但周一邦心里却是已然断定了他的身份,随即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点头道:“是......是的!”
“他是来救人的?”
“嗯!”
“正巧,我也是来救人的!”
“救......救谁?”
“左相家的千金,夏紫曦,夏小姐!”
“什么?”
屈心赤明显不想继续跟他啰嗦,随即道:“两天之后,我会在蓉城港口等候,若是未见到夏小姐,你们这周家,便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屈心赤说完,便有些嫌弃地行出了房门,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