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这天傍晚往国营饭店送了豆浆,周慧兰特意往大堂拐了一圈。
还没到吃饭的时间,一楼的大厅里头空荡荡得,灯也没开,只有柜台后头一片亮堂,忙得热火朝天,周慧兰顺着打饭窗口看了一遍,并没有找到大婶买的那个冬瓜排骨汤。
她想起吕进之前说过,一楼大堂是对职工的集体大食堂,二楼是对领导们的单点私厨。
楼梯口没人,她直接就上了二楼。
二楼倒是灯火通明的,还有一个包间的门开着,服务员还在里头忙,周慧兰打量了一圈,直接走到了旁边服务员的小柜子旁,上面摞了好几份菜单。
可她刚拿起来,吕进却气喘吁吁得追了上来。
“慧兰姐,你、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闲着没事儿,上来长长见识。”
吕进喘着粗气,却还是撑着腰过来,顺势把周慧兰往旁边一挤,直接把菜单按在了桌子上,“我师父找您呢,说是有事儿,您快跟我来吧!”
周慧兰乖顺的跟他往楼下走去。
刚才虽然只是一恍神的功夫,但她已经看清了整张菜谱,不仅看清了,此时回忆起来,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宛若眼前。
冬瓜盅、玫瑰猪蹄、三菇汤……
这些菜,并不是原来就叫这个名字,而是她跟陆长青琢磨着一起想出来的。
有些是陆长青想的方子,有些是许家菜谱里她看不太懂,拿去请教陆长青,字斟句酌试出来的。
但凡牛广德换个名字,她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认出来,偏偏有人,就总爱拿别人当傻子。
吕进刚才跑得有点猛,这会儿走路腿还打颤,周慧兰跟在他后面下楼,正好碰上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态度恭敬的引着身后的一位老者。
吕进当时就一低头靠在了墙上,回身伸手示意周慧兰也跟他一样。
但周慧兰看着那位老者,却是愣住了。
竟然是在黄叔叔家见过的那位叶老。
叶老也认出了周慧兰,“哎呦!这丫头,怎么能在这儿碰见你啊,你也是来吃饭的?”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老爷子对周慧兰十分的热情。
“叶老,我来这儿送豆浆的。”周慧兰甜甜一笑,眉眼弯弯衬着圆润的脸蛋,就跟那年画上的福娃一般讨喜。
“小张啊,这丫头要是光磨豆浆,那可是你这个经理失职,埋没人才啊!”
“叶老,您提点的是,我会努力改进的。”
叶老没再说话,只笑着对周慧兰点了点头,就随张经理上楼去了。
吕进半天没回过神来,还是周慧兰喊了一声,他才反应过来,“慧兰姐,你、你竟然跟叶老认识?!”
周慧兰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原先他是我的老主顾。”
“哦对,也是叶老来我们这儿发脾气,我师父才下定决心去收购你的豆浆的,瞧我这记性……”吕进挠了挠头,继续前头带路。
牛广德是真的在找周慧兰,他想让周慧兰再多往饭店里送点豆浆,“石磨豆浆味道好,但你就一个人,磨得累死也还是不够,我想着你婶子在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叫她去给你帮帮忙,你多磨点,也能多赚点不是?”
这是看到豆浆赚钱,想来分一杯羹了。
这牛广德夫妻俩,又是偷菜谱又是打着幌子要来学磨豆浆,功利心还真是一点也不掩饰,完全就把人当傻子。
周慧兰虽然气,但眼下还不是翻脸的时候,她故作为难的回道:“好是好,可这工资该怎么给大牛婶算啊?”
“不用工资,就是叫她去给你帮忙的,也算是替饭店做贡献了。”
“那我先在这儿,谢谢大牛婶了。”
大牛婶是第二天上午到段家来的,她本来想搭梯子直接翻墙,被段婆婆站在院子里一通数落,灰溜溜的撤了梯子,老老实实绕了两条街,从正门进了段家小院。
周慧兰把石磨搬到了外头的灶台上,中午要用的豆浆,她提前已经用空间里的磨豆浆机做满了两锅,混合好的豆子放在地上,她倒一勺豆子加一勺水,转动石磨磨上几圈,然后再加豆子、加水。
“这瞧起来,也不是很难嘛!”
周慧兰直接把勺子递给了大牛婶,“要不你来试试?”有人上赶着出苦力,不用白不用。
大牛婶倒是也没推辞,接过勺子加了两回,顺着周慧兰的指点也接了石磨的把手,就这么一圈一圈的磨了起来。
可还没有十分钟,大牛婶就甩甩手丢了勺木勺,扶着腰想歇会儿,但腰却直不起来了。
“哎呦哎呦,慧兰你快来扶我一把,我这腰……”
周慧兰赶紧过去,扶着大牛婶让她坐了下来。
“您歇会儿,我来吧。”
她很是有些无奈,就这胳膊腿儿还想来抢自己生意?
真当那四五百斤豆浆是仙气儿吹出来的啊。
这一上午,大牛婶就磨了那十分钟,然后坐下就没再起来。
磨好了豆浆周慧兰往车上搬,她伸着手倒是要来帮忙来着,但是力气太小,差点把锅撂了。
可她下午又来了,不过她这回是带了帮手,说是她儿媳妇儿,叫宋桂芬。
宋桂芬比大牛婶要强上许多,周慧兰教她了两下,勺子和石磨递到她手里,她就真没停,磨完了泡发的二十几斤豆子。
不过后来周慧兰搬锅子的时候,明显看到她扶着后腰的手在抖。
“你什么时候泡豆子,还让桂芬来给你帮忙吧!”大牛婶还不死心。
周慧兰爽快的答应了。
晚上大牛婶来的时候,还是带着宋桂芬。
周慧兰已经把豆子倒进了盆里,院子里封的一口老井被她掀开了上面的大石头,傍晚接瑶瑶的时候还买了绳子和木桶。
“你这豆子,是用井水泡得?”
周慧兰点了点头,绳子和木桶都是新的,但她最近在空间里用木桶打水也算有点经验,晚上看不太清,她只打了半桶水上来,就把桶递给了宋桂芬。
宋桂芬哪儿会这个,求救似的看向大牛婶。
“好好学,这可都是本事。”老太太是半点接手的意思也没有。
从井里打水可不比磨豆浆那力气活,是讲技巧的。
宋桂芬丢下去、拉上来,桶里是空的。
如此往复十几趟,打上来的水连豆子都没盖住。
大牛婶不耐烦的骂了一句,“笨死了,打个水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