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家让让,老族长来了!”
吵吵闹闹的村民们,很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
白忘川,白老族长拄着他的龙头拐杖精神奕奕的走了过来。
看来这些日子,两族恩怨已解,族民们相益相融,让他枯木逢春,意气满满。
他笑着对杨修文说道:“臭小子,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舍不得我这个糟老汉吗?怎么样,看见桥边立的石碑了吗?这可是,这几位是。。。”
突然他愣住了,两眼死死盯住几人中的姚坤。
虽然已经过了多年,姚坤也有很大的变化,但这张脸,这个人,白忘川永远也不会忘记。
姚坤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随既上前几步,双手交叉抱于胸前。
弯腰向白忘川行礼,说道“黎族罪人姚坤见过族长。”
白忘川握住拐杖的手颤抖着,青筋暴露,握紧松开,再握紧。声音就像从肺里挤了出来“姚坤,你,你还敢回来!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姚坤扑通跪倒在地,向白忘川和在场的族民们“嘭,嘭,嘭,”磕了三个响头。
抬起头,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他说道:“今日回寨,就是忏悔赎罪!接受惩罚。
要不是小先生点悟,醍醐,我还在逃避,不敢面对。
如今幡然醒悟,自知罪孽深重,对不起死去的黎族兄妹。对不起养父曾经的墩墩教导,对不起族民曾经的宽厚包容。
请族长开祠堂,请护法,当受的族规家法,姚坤一一领受。
没有不甘,只有心甘情愿,不为别的,就为我是黎族人。
黎族人的荣耀-担当!我也有!“
白忘川愣住了,本想着姚坤会百般狡辩,抵死不认,可没想到他竟然一一承认了!这,这,他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人群中一阵骚乱,一个村民拎着一根手腕粗的竹子冲了出来,对着姚坤就是一阵猛抽。
杨修文认识,水小小父亲。
他想上前阻止,姚坤用眼神拒绝了,任由水父不停的抽打。
“啪啪啪,嘭!”最后一下打在了姚坤的头上,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水父双手拄着竹棍,气喘吁吁的骂道“你,你个畜生,还我女,女儿,我打死你。。。”
满脸是血的姚坤,身体因疼痛颤抖着,可语气很清晰“伯父,您说的对,我对不起小小,对不起您们二老。
您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毫无怨言,是我罪有应得!“
人群中又开始骚动了,杨修文一看,好嘛,几个中毒死去的家人拎着柴刀,铁棍,这是要整死姚坤的节奏。
他上前几步,扶住摇摇欲倒的水父,说道“大家听我一言,国有国法,族有族规。姚坤对黎族有罪,自有族规惩治,不可私下用刑”
转头对白老族长说道“老太爷,开祠堂,请护法吧!”
对于黎族祭祀,开祠堂,是很隆重的大事。
要清扫祠堂,请先祖,献五谷,杀三畜,族长要斋戒,沐浴,净身。
一整套程序下来,最少三天。
所以白忘川宣布,三天后,开祠堂,上禀先祖,请下旨意,惩治罪人姚坤。
期间,杨修文将叶小秋一家入籍村寨的事,交过了赶回来的现任族长白余生。
姚坤家原先的小楼还在,只是长久失修,破败不堪。
姚坤将它送给了叶小秋一家,只是要求,等他接受完族规,国法。
回来后有一间小屋栖身就好。
村里的小伙子们像打了鸡血似的,比给自己家干活还上心,竟然用两天的时间把破败的小楼翻修一新。
杨修文捂着额头,自语道:“把小秋她们带到这里不知是对还是错,村寨以后要热闹了!”
开祠堂已经过去二天了,姚坤先是被鞭刑二十,然后将要剁去双手。
杨修文阻止了,亲自动手拧断了其双手,并告诉村民们,剁手违法,更何况姚坤还有去有关部门自首,接受国法囚身。
以断手替代剁手,先祖应该会应允。
村民们本就将他看作大帝化身,自是不会反对。
今天,杨修文要走了。
此次南云之行,在姚坤回族,接受族法家规之后,圆满的画上句号。
还是在木桥边,白忘川,姚百里,百余生,黎勇两代族长为杨修文送行。
白忘川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小子,从接受竹简起,你就已经是黎族的人了。姚坤的事解决后,我此生再无可求。
自知命不久矣,为了不让我走的时候徒增遗憾,你有空就回来!“
杨修文哭笑不得的说道:“老太爷,咱们还能不能好好说话,您切活着呢!三把火,我能看到,您也能看到!“
白忘川打了他一下,“臭小子,就不能顺一下我的意!“
白余生看着一老一小,摸了摸头“太爷,修文,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白忘川瞪了他一眼“这是我兄弟两的秘密,不需要你明白。我知道你有话和臭小子说,我先回了!”
说完拉着姚百里走了。
白余生看着离去的白老爷子,对杨修文说道“谢谢你啊!修文。把阿爷的所有心事都给解决了!”
杨修文撇了他一眼“用你谢,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
白余生表情一僵,在他的头上敲了一下“别想占我便宜,哎,算了,随你们了!
修文,叶小秋家落籍的事已经办妥了,她们以后就是我们村寨的人了。
姚坤如今还在养伤,你配的伤药不错,他身上的鞭伤已经开始结痂了。
按你的意思,等他好的差不多了,我就陪他去自首。
估计这一去,最少十年!哎!“
杨修文说道:“这样对村民,对水家,还是他自己来说,也是最好的结局,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