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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七章 入瓮
    自从数年前勾叶人的先遣军渗透进入河西修仙界后,三国诸派出于安全考虑,都已经把总坛烘炉全部传送去了磐石桥。

    磐石桥是使用河神骸骨炼制而成,神通奇绝,能够随时挪移黎水、岐水与祁水内的任意烘炉。

    诸派把所有烘炉全部集中在磐石桥,这是为了吸引勾叶人登桥作战。

    磐石桥被诸派联手打造了十余年,防线坚不可摧,可以最大程度的消耗勾叶人的兵力。

    如今三国宗门的总坛内全都没有烘炉,已经丧失攻打价值,这样可以确保总坛安全,不致于遭到战火破坏。

    当然了,烘炉全部转移到磐石桥,万一磐石桥被攻破又该怎么办?假如磐石桥真的失守,那就意味着河西宗门已经到了战败边缘。

    到时候就要各自为战,让烘炉返回各自宗门的总坛,哪一座宗门的烘炉,就由哪一派弟子自己去守护,甚至是某座宗门想献出烘炉投降勾叶人,也不会有谁去管了。

    三国宗门的这种作战策略,其实是照搬了数千年前的大磐仙国。

    上次勾叶人入侵时,大磐仙国就是把烘炉集中在磐石桥内,引诱勾叶人登桥抢夺,结果勾叶人在桥上撞的头破血流,死伤惨重,最终也没能跨越雷池半步。

    这次勾叶人卷土重来,他们会不会继续登桥,与河西修士来一场硬碰硬呢?

    暂时不得而知。

    从目前的局势来看,勾叶人正启用安插在诸派的奸细,偷袭诸派总坛,他们目的肯定是想调虎离山,把河西精锐从磐石桥调走,等减弱了磐石桥的防线,他们应该就会登桥了。

    凤鸣派总坛是被勾叶人偷袭的目标之一,硝烟尚未散去,宋童离作为守山的金丹期凤师,在这种节骨眼上,按说他绝对不能离开总坛。

    但他受过方独树的救命恩惠,在他获悉勾叶人要来偷袭镇文派,他毫不犹豫的前来援助。

    等他把勾叶人的情况介绍一遍,三封文师拱手说道:“那勾叶人四处挑动战火,贵派总坛肯定也急需人手,宋道友在此危局下前来我派支援,真是恩高义厚!等把勾叶人击退,我会陪同宋道友一起返回贵派总坛,当面向晓月祖师叩首致谢!”

    虽然诸派之间订立有相互支援的盟约,但支援有一个前提,必须优先确保本派总坛的安全,绝对不能舍己为人。

    所以宋童离这次赶赴镇文派,他其实有触犯门规之嫌,自己宗门的战火尚未扑灭,却跑来给外宗助拳,忠心可有待商榷。

    宋童离作为守山长老,职责重大,更加不能妄动。

    等这次击退勾叶人,等宋童离回山后,有可能会被凤鸣派的晓月祖师责罚。

    三封文师非常清楚这一点,他才事先做出承诺,当面向晓月祖师‘叩首致谢’,他不是真要致谢,而是要解释原委,如果晓月祖师处罚宋童离,他会代替宋童离受责。

    宋童离听了,心说这位三封文师,真是个知情达理的通透之人,难怪能做方贤弟的座师。

    宋童离回道:“贵派的杜瑶文师常驻在雪祁城,当日总坛遇袭时她曾经赶来支援,却不幸负伤,今次我来镇文派,也算是偿还她的情分!况且晓月祖师是家师的嫡亲师叔,即使看在家师的面子上,他也不会对我的离派行为有异议,三封文师你有守护山门总坛的重担,就不要来回奔波了!”

    他对三封文师的好意,表示心领,却是不会麻烦三封文师。

    听他提到杜瑶文师,齐广襄忙问:“杜师姐伤势很重吗?”

    宋童离点头:“她是中了剧毒,肉身被腐蚀,创伤比较多,必须闭关祛除毒物,不能再施法术,否则伤势加重,肉身会有崩溃的危险。”

    齐广襄一时无言。

    三封文师接道:“令师闭关已经有一二十年了吧?他到底什么时候会冲关元婴?”

    虽然大家都是金丹期修士,但毕惜忠辈分相当高,他与飞霞派祖师是同一代人,大家打交道时,那是要叫一声前辈的。

    宋童离说:“自从家师闭关以后,他就绝了与外界的联系,我也不知道他突破的具体时间。”

    这事也够倒霉的,毕惜忠已经闭关十余年,眼瞅着勾叶人已经大举杀来,仍旧没有结婴动静。

    如果毕惜忠的结婴时间点让勾叶人获悉,到时候凤鸣派总坛有可能会被勾叶联军围攻。

    三封文师说道:“大战已经爆发,元婴祖师至关重要,每多出一位,甚至可以决定战局走向,诸派祖师想必都在关注令师,真到了突破之际,诸派祖师应该会亲自参与护法的。”

    “但愿如此。”

    宋童离与三封文师聊到这里,旁边的齐广襄忽然插话:“他们来了!”

    众人齐齐把目光转向了传影镜。

    只见镜面之中,落雁峡的黎水河道上,涌现一艘战舟,自东向西的火速驶航。

    舟内搭乘着百十位打扮古怪的勾叶修士,首领共有五位,并排站在舟头。

    众人优先注意到舟头那位身穿银白铠甲的魁梧大汉,他正是曾经的胡啸文师。

    以前龙象脉弟子习惯模彷胡啸文师的风范,以铠甲作为道袍,形如战场将军一般威风凛凛。

    “这个叛徒!竟然甘当勾叶人的鹰犬走狗!”

    “怎么说也是曾经师门,他投靠勾叶人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来攻打旧日同门?”

    “亏得祖师下令封存龙象峰,期望他将来再度回派,想不到他这么歹毒,难道他想把龙象峰也给拆了吗?那是他自己的洞府。”

    镇文派弟子同仇敌忾,对胡啸文师恨的咬牙切齿。

    三封文师与齐广襄却是心情复杂。

    以前他们对胡啸文师抱有很大同情,即使胡啸文师离开镇文派,他们仍旧以师兄之礼相待。

    毕竟辛苦培养的嫡系门徒,全部葬送在齐嫦真手上,这事不管让谁遇到,难免都会情绪失控,胡啸文师在镇文派无法获得公道对待,叛门可以理解。

    就连齐道鸣也不怪责,甚至下令把龙象峰闲置起来,只要胡啸文师愿意回归,龙象峰就仍旧是胡啸文师的领地。

    但胡啸文师是勾叶人已经得到证实,如果没有齐嫦真带给他的‘不公’,镇文派总坛有可能已经变成一片废墟。

    这让三封文师与齐广襄对他的同情就此消散,转而抱起莫大敌视。

    “他身边那个黑甲修士是圣象王子象拔,天赋有神力,外功非常厉害。”

    宋童离开始逐一介绍勾叶人的首领人物。

    那黑甲修士满脸虬髯,身形过丈,雄壮如山,头发披散在肩后,乱糟糟如同狮子头,像个野人似的。

    他是圣象王子,此国之人无论修士还是凡夫,全都擅炼外功,历来都有野蛮民风,他修为有金丹中期,法力并不算特别深厚,不过当他施展外功变身后,可以力敌后期修士。

    他身后跟着几十位黑甲卫士,全都有筑基修为,手持盾牌与锤斧,石像般一动不动,一看就是军纪森严的精锐悍卒。

    他旁边除了胡啸文师,还有位身穿大红袍的老妪,拄着一根灵木拐杖,杖头凋刻有蝎形,目光锐利,透着凶厉冷光,老妪法力已经练到金丹后期。

    宋童离对老妪很是忌惮,重点讲述:“她道号不详,在总坛斗法时,听那些勾叶人称呼她‘蝎圣母’,擅使毒术,贵派的杜瑶文师就是被她的蝎功暗算,法体险些不保。”

    原本驻守镇文派总坛的是萧杜两位文师,都是齐道鸣的座下嫡传,八年前奉令调换,其中杜瑶文师去了雪祁城,换回三封文师。

    勾叶人偷袭凤鸣派总坛时,杜瑶文师前去总坛支援,与一位凤鸣派的凤师联手对付‘蝎圣母’,结果非但没有取胜,反而全部被‘蝎圣母’毒倒。

    宋童离又说:“她是听从圣象王子的命令,显然是圣象国的长老,但她不擅长外功法术,神通与圣象祖传差异巨大,料想是圣象国供奉的客卿散修。”

    ‘蝎圣母’与圣象王子是一路人马。

    另一路是忽律王子律厄与‘娄圣师’。

    忽律王子穿着文士长衫,面貌白白净净,颇有股风流倜傥之相,就是目光透着淫邪,不似善类。

    他身后的几十位随从全部是女修,这些女修都经过了精心驻颜,模样年轻,姿色不俗,白天担任他的卫士,夜晚客串他的小妾。

    即使此刻站在舟上,他手脚也不老实,时逢征战时期,他竟然这么造谣过市,难免会让人看轻,觉得他是酒色之徒,不足为虑。

    宋童离却丝毫不轻视,指着他说:“此人身边的女卫,全都被他使用秘法祭炼过,个个都是悍不畏死的死士,他看去好色成性,实则毫不怜香惜玉,总是利用女卫去突袭对手!

    他身边那个青衣老翁,被唤作娄圣师,修为已有金丹后期,神通更是彪悍,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控制数十具石楼傀儡!”

    那些女卫实际上也是傀儡之身,体内全都被忽律王子种下了生死禁制,命运已经不被自己掌控。

    忽律王子施展的傀儡之法与娄圣师有异曲同工之力,两人虽然是上下级的关系,道法传承却是出自一脉。

    故而宋童离猜测,娄圣师作为忽律王子身边的得力助手,却并非散修出身的客卿,身份应该是忽律王国的权臣世家。

    今次前来偷袭镇文派总坛的勾叶人,就是以圣象王子、蝎圣母、忽律王子、娄圣师为首。

    他们乘坐战舟抵达落雁峡后,忽然停滞在河面上。

    “奇怪!”胡啸文师环望峡山两岸,指着说:“这片水域是进入落雁峡的入口,附近峡山开辟了数处岗哨,常年都有镇文派弟子看守,此刻怎么会空无一人?”

    “这有什么奇怪的!”圣象王子粗声粗气:“你是反出镇文派的叛徒,偷袭凤鸣派总坛时你身份已经暴露,镇文派对你肯定有所防备,你对岗哨位置这么清楚,他们不把弟子撤走,难道留在这里让你打杀吗?”

    他分析的很有道理,就是讲话太直接,一点也不照顾胡啸文师的面子。

    什么叛徒不叛徒?胡啸文师心说,我是奉命潜伏在镇文派,圣象王钦点的大忠臣。

    但无论多厉害的忠臣,在王子面前都要俯首。

    胡啸文师混不介意叛徒的称呼,他轻轻一笑:“殿下所言有理!料想镇文派修士是对我起了警备,此刻他们肯定已经启动了总坛的守山大阵,在严阵以待,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直扑总坛吧!”

    圣象王子道:“任何一座宗门的总坛都防卫森严,你当真有办法破掉他们守山的玉箫阵与碧血阵?”

    胡啸文师赶紧摇头:“如果给属下足够多的时间,属下可以破阵,但咱们此行是偷袭,应当速战速决的抢夺黎水烘炉,只需要擒拿几位关键弟子,找到开启烘炉的钥匙,这便足够了,根本不必在总坛与他们较量到底!”

    防御烘炉的禁制更加坚固,单凭他们一行人的实力,破禁难度太高,但他们拥有胡啸文师这样的内应,熟知镇文派的布防。

    胡啸文师在镇文派修行了一百余年,除了祖师齐道鸣的闭关重地外,他对镇文派总坛的一草一木都熟悉无比,想抢走黎水烘炉,仍有很高胜算。

    忽律王子听了胡啸文师的策略,抚掌大笑:“胡兄的主张非常老道!那镇文派总坛驻扎的弟子恐怕不下千人,又有守山大阵为依托,咱们这点兵力,不够与他们打,抢夺烘炉才是优先任务,只要烘炉到手,咱们就立即撤退,等返回了驻扎在凉国的六芒圣地,诸位肯定都有厚赏!”

    胡啸文师被‘胡兄’称呼叫的心情畅快,心说忽律王子礼贤下士,可比圣象王子强多了,这两位王子要是对调一下身份该多好。

    他正走神时。

    两位王子身边的得力干将,蝎圣母与娄圣师齐齐低呼起来,他们远望总坛水域的上空,指着那条横跨数里的灵气漩涡,匪夷所思道:“不是吧?那灵旋是进阶天象,难道有人在镇文派总坛冲关结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