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焕子和孟时春的渊源,起源于大概十年前。
于焕子的师傅,也是魏老爷子的师弟何东,多年前做了一件事,被孟时春拿捏住了把柄。
而后何东失踪,于焕子为找寻师傅,和孟时春有了交集。
孟时春以何东的安危作为要挟,让于焕子替她做了不少事。算不上什么大事,却也让孟时春得到不少便利。
之前给孟文君用的涂脸的药,也是找于焕子拿的。在医途上,于焕子是有真本事的,并没有如同王新凤嫌弃的那样啥也不是。
何东在医学上,更是天赋异禀,就连魏老爷子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如他。
可何东的天赋能力没有用在正途上,他离经叛道,性子扭曲,有类似反社会性人格。
利用医学,做了不少丧心病狂的事。
被孟时春抓住的把柄,不过是他行事中的一件而已。
至于为什么失踪,没有人知道,是不是死了也没人知道。
于焕子是何东捡回去的实验小白鼠,从小被何东施以各种针扎药毒,能活着长大,并且看起来也没什么毛病,甚至心理都没什么问题,纯属奇迹。
于焕子对何东也算不上敬重爱戴,只是想从何东那里知道自己的身世,还有解自己身上的毒。
孟时春是多年前,最后见何东的人,所以,于焕子不得不和孟时春做交易,换取何东的行踪。
至于孟时春是否真的知道何东的下落,于焕子不敢确定。
孟时春没有说话的打算,于焕子也不准备再说什么,收拾东西就要离开。
他是三天前收到孟时春的消息,赶来的丹舟市。
没有询问孟时春发生了什么,他不关心,不在意,只是他的忍耐基本上到了极限,孟时春再不说,他就没有继续为她做事的必要了。
孟时春觉得于焕子还是挺好用的,而且自己现在的情况变数太大,还真少不了于焕子帮忙。
在于焕子走出门口的瞬间,孟时春开口道:“治好我的伤,我告诉你何东的消息。”
于焕子顿了顿,随即道:“你最好遵守你的承诺。”不再停留,大步离开。
他是请假来的,有介绍信,可以住招待所,没必要和孟时春在这里受罪。
而且,他不信孟时春,还是得去查一查,她为什么在这,为什么身受重伤。
孟时春看着于焕子离开的背影,眸色暗沉,可惜了,不能为自己所用的人,只能死。
周末,夏小月一大早就来桑家拿货。
每个周末她都会去卖衣服,卖得十分好,已经拥有了固定客源。
唯一不高兴的,大概就是如同榆枝说的那般,有人拿着他们相同款式的衣服在卖。
真讨厌。
今天来桑家,还带了一个人,孟文言。
上次榆枝答应帮孟文言跟魏老爷子说看诊的事,结果榆枝下午就请假了,一周没去上课,以至于这事也不了了之。
孟文言便托和榆枝关系最好的夏小月帮忙,带他一起来,免得他临时跑来太过突兀,惹人厌弃。
一周相处,夏小月觉得孟文言这人还行,至少不像孟文君那样,满肚子坏心肠,便答应了。
不过让他先等在胡同外,等她去说上一声再进去。
孟文言好脾气的答应了,大早上,等在还有些寒凉的黄角树下,也不见任何不满。
小阁楼客厅里,夏小月和榆枝清点衣服:“榆枝,要让他进来吗?不方便的话,我出去打发走就行,我看他挺好说话的。这事我没提前跟伱说,实在不好意思。”
榆枝笑着摇头:“本来就是我答应的事,结果忘了,该我说抱歉才是。你出去的时候请他进来吧。”
“不过魏老爷子一向起得晚,起床气也重,可能需要他多等一会。”
夏小月笑笑:“行,我去跟他说一声。这两天的衣服都在这里了吧?好多新款,真好看,肯定好卖。”
榆枝点头:“慢慢卖,咱们不求数量。对了,明天强子瘦猴就要去你家乡看货了,你有没有要捎带的东西,顺路让他们带回去。”
夏小月大喜:“明天就出发吗?太好了,我待会就给家里去个电话,我之前给家里人买了些礼物,还有这段时间挣的钱,到时候麻烦他们帮我带回去,我晚点将东西送过来。”
“好,忙去吧,别忘了吃饭,身体最重要。”
夏小月欢欢喜喜离开。
榆枝想了想,看向王新凤:“妈,您去外面买菜的时候,那些私家店铺开得多吗?”
王新凤摇头:“不多,大多做生意的,都是推了个小车满街转悠,肯定是大家都还有些害怕,玩万一又有什么变故,租铺子的钱就得打水漂。”
榆枝有些遗憾:“等往后大面积的私家店铺开起来,我们也去租一间,最好买一间,卖衣服就不用风餐露宿了,到时候固定的客人想找我们也方便。”
王新凤大手一挥:“没问题,买个大的,多少衣服都能装得下。孟家那个瘪犊子玩意好像进来了,我让小葚去招待,你别管,今天外面阴沉沉的,看样子要下雨。”
“好。”
榆枝真没管,桑葚被委以重任,把孟文言请到外面的大客厅,端上茶水点心。
“老爷子大概**点起床,你坐着等吧,要是无聊,出去外面逛逛也行。愿不愿意给你看病,全看老爷子心情,到时候你自己问。”
面对一个小孩,孟文言也十分有礼:“多谢小同志,我就在这里等。”
桑葚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去了后院。
前后院有一排一人多高的常青树隔断,阻挡了前院的视线。
孟文言能听到后院的说话声,却看不到人。
整个老桑家,除了魏老爷子,其他人都醒了。
桑老爷子和桑叶一大早就在小武场里哼哼哈嘿。
桑老爹和包灿吃过早饭上班去了。
桑大壮和李甘三兄弟一大早就出去忙活了。
明天要跑远途,需要准备的事情不少。
桑葚起来后,和老爷子一起锻炼一会,就去看他的药材,地里的蔬菜也归他管。
榆枝也起了,天气暖和后,她就很少赖床。
王新凤单独给她做的早饭,精致又营养。
知道蔬菜对榆枝身体好,几乎每顿,老太太都会加蔬菜,变着花样的给榆枝做。
后院的烟火气息很浓,即便看不见,细细碎碎的声音孟文言也能听得入迷。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能拥有这么平淡却温馨的人生。
魏老爷子醒了后,也不洗漱,邋里邋遢直接往后院灶房钻,在王新凤骂骂咧咧的呵斥声里,狼吞虎咽吃早饭。
吃完了,他才剔着牙,揉着眼屎,溜溜达达出来,准备去洗漱。
路过前面大客厅,被孟文言拦住。
孟文言恭敬问候:“魏神医好,小子姓孟,名文言,因自幼身体不好,特地慕名而来,想请魏神医看诊。”
魏老爷子最近被老太太压榨,每天都在想怎么挣钱。
一听有人看诊,老爷子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热忱。
“行啊,你带了多少钱?先说好,老子出诊费就得一千,看得好另算。”
孟文言微微扬眉,他还真不知道魏老爷子是个爱财的,以前可听人说,老爷子千金难求。
不过能看就行:“应该的,诊费小子带的不多,不知道可否之后补上?或者小子现在回去拿也成。”
“到时候补上吧,来来来,把手伸出来。”老爷子好说话得很,积极的给孟文言把脉,不怕孟文言赖账。
谁敢赖他的账,怕是嫌命长了。
孟文言还有些懵,按理说,以他们和桑家的关系,多多少少会被刁难才是,结果,好似自己小人之心了。
在旁的事情上,魏老爷子看起来极为不靠谱,但是在看诊的时候,整个人气质徒然变化,与不着调的样子,判若两人,庄严肃穆,一丝不苟。
脉看了许久,神情没什么变化,可孟文言的心却忽上忽下的。
足足十分钟,才收回手,老爷子扬声喊:“乖徒儿,过来。”
桑葚慢悠悠的走出来,一言不发的站老爷子旁边。
老爷子努努嘴:“去把把,看能不能看出什么。”
桑葚依言上前,孟文君又好脾气的伸出手,给桑葚当小白鼠。
“脉浮于表,沉而无力,虚而不续,有瘀滞现象。”
魏老爷子嗯了一声:“继续。”
“心率缓而轻,气息短而促,面白无色,舌白内虚,双手冰凉。”
“是为血气不足,先天不稳,心肺之症。从脉象淤堵来看,应当是心疾,先天心疾,经脉薄弱拥堵,造成供血不足。”
“是为难症,无药可根治,只可调治。”
无药两个字,让孟文言的心狠狠的坠了一下。
这么多年,得到的都是同样的诊断,但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的,眼前少年,倒是头一人。
魏老爷子一言不发,听着桑葚叙述,不得不说,这个小徒弟,他是很满意的,比之他那个心术不正的师弟,天赋更高。
这么短时间,能自学成这样,绝对称得上天才。
“不错,没有丢老子的脸。如何开药调治?”
桑葚想了想道:“活血化瘀的方子,辅以针灸,疏通经脉,增强脉络,可调治。”
魏老爷子撇了桑葚一眼:“刚夸两句就原形毕露,活血化瘀是能解决拥堵之症,可他病症之处,在心,身体供血之源。”
“且经脉薄弱,血液一旦活络,必将冲击心脏,那时候,经脉可能承受得住?”
桑葚黑白分明的眸子动了动,神情没什么变化,只道:“哦,知道了。”
魏老爷子噎了噎,小兔崽子,一点不可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