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尔向四周看了看,找了个空橱柜躲了进去。
橱柜里并没有放什么粮油食物,显然只是掩人耳目的装饰品。
索尔缩手缩脚,坐在里面。
为了防止精神力波动引起下面的警觉,他甚至都没有进行冥想,只是枯燥地数着柜门上的裂缝打发时间。
过了大概两三个小时,灶台后面那扇暗门终于被打开,从里面爬出两个人。
听脚步声,共有两个人。
他们走出来的时候还在交谈。
“……明天的事情就拜托您了。”
“放心吧,只要东西不少,那些都是小事。”
“只是那位过两日就要回来了。”
“无所谓了。”
“是,恭喜大人了。”
两个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索尔猫在橱柜里一头雾水。
他们在说什么?
别人偷听时,不都是随便就能听到关键信息吗?
为什么他听了个寂寞。
但索尔回想一番,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明天应该会发生什么事。
一方解决事件,另一方获得报酬。
还有一件值得恭喜的事情。
索尔又等了一会儿,不见人回来,便从柜子里跑出去。
也许是前面两个人已经走远了,他在房子外面并没有看到其他人,就连守卫的卫兵都撤了。
索尔又往种植磨声果的空地处转了一圈,在天亮前,掉头赶回了阿达的住所。
忙碌了一天的阿达睡得死沉,从头到尾也不知道,他的房客在外面转了整夜才回来。
第二天一早阿达就起来生火做饭,还把索尔也喊起来帮忙。
饭很简单,就是最普通的青馍野菜。
土灶台就在屋子里,烧起柴来,烟火缭绕。
他们给潘妮留了一份中午的饭食,便匆匆忙忙地出门了。
但令索尔没想到的是,阿达竟然拒绝了带他去镇上逛逛,寻找活计的要求。
“我昨天看你力气挺大的,不如跟我一块去给镇长种地吧,这里地少,是个好活。等你干两年,就能自己在镇外盖一间小房子了。”
索尔立刻摇头拒绝,说自己干不来。
阿达反问索尔:“那你会什么?镇上其实也不太缺工。”
索尔也不说,就想自己在镇上先逛逛。
阿达觉得索尔只是不想去种地,心里不太高兴,但没说什么。
他带着索尔去往能招工的街区。
“反正我就只管把你带到地方,能不能找到活计就看你自己了。我一会儿还要去翻地。”
可是两人还没走到招工的地方,就撞见了一场热闹。
他们来到一个还算规整的街道上,看见一栋房子外围满了人。
人们里三层外三层地站着,让索尔意识到这个地方人口数量还是不少的。
人群中有哭喊声传出,原本就不打算看热闹的阿达忌惮地望过去,拉着索尔就想快些离开这里。
索尔却觉得这事儿不是普通的热闹那么简单。
他仗着自己瘦,力气大,挤到了人群最里面。
阿达本想去拉索尔,却发现对方一熘烟儿就不见了。
他不好意思硬挤,只好踮着脚尖往里看,眉头还紧紧皱着,有些烦躁。
“要不是看你有一股子力气……”他都囔着,也不知有没有后悔把索尔带回家。
这时,挤到里面的索尔终于看见了热闹的原因。
人群最中心是一对哭泣的夫妇。
旁边有一个头上已经生出几缕白发的老人正面带笑意地劝慰。
昨日见过一面的杰夫队长,此时面无表情地扶着腰间弯刀,站立在那对夫妇对面。
在杰夫身后,两个士兵正架着一个浑身瘫软,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女孩。
女孩看着有十五六岁,穿着一身蓝色细格裙。在一众普通人中,算是相当漂亮的存在。
而在索尔斜对面,一个身穿黑袍,戴兜帽的人,双手抄袖,笔直地站在那里。
他周围空出一大片区域,没有一个看热闹的镇民。
“唉,要我怎么说你们才明白,这毕竟事关小镇的存亡,而且也不是坏事啊!”劝慰着哭泣夫妇的老人说道。
索尔看看哭得瘫软在地的夫妇,又看看一脸惊恐无助的女孩,实在想象不出会是什么好事。
但四周看热闹的人显然不这么想。
一个挎着篮子的妇女不太高兴地叫嚷着:“我说你们哭什么?那可是事关整个镇子的大事,我现在要是有女儿,我肯定乐呵呵地把她送过去。”
索尔认出她,是昨天极为热情的珍妮婶婶。
哭泣的妇人放下捂住脸的双手,悲戚地说:“可是我们只有明妮一个女儿啊!”
旁边立刻就有人接话了,“以后再生不就行了吗?难道还为了你一个女儿,害了全镇?”
此话一出,旁边人顿时议论纷纷,都在指责那对夫妇自私和残忍。
夫妻俩被这样的氛围压得喘不过气来,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个老者拍拍男人的肩膀,脸上都多泛起了几分笑意。
“你们这就是同意了吧?同意就好,我也不想勉强人。但只有明妮最符合巫师大人的要求。这是她的荣幸,也是我们小镇的荣幸。毕竟圣果关系到整个小镇的命脉,若是继续减产下去,引来巫师塔的怒火,我们所有人都活不了。”
老者这一番话说得好,一说完,四周的人又开始责怪夫妻俩人不顾众人性命。
难道一镇人的生死还比不过一个小女孩?
妻子已经说不出来话,只得瘫在地上哀哀地哭泣。
丈夫则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不知从哪来的勇气,扯着老人的手喊道:“可是镇长这些年我们已经献祭了那么多女孩,也没见圣果产量恢复呀!是不是这个方法……”
男人说到一半,就听那一直沉默站立的巫师学徒冷哼一声。
这一声冷哼可不得了,舞台中央的表演者,和周围所有看热闹的人都不自觉地捂住了耳朵。
离男人最近的两个镇民更是连耳朵都被震出了血丝,顺着耳窝往外流。
索尔跟着身边人一起捂住耳朵,只是他低下头后就翻个白眼。
“这一记呛咳术作用的也太分散了,难道他都不会用精神力指引吗?”
现场表现最好的就是那位杰夫队长了。但他也是一脸扭曲,只强忍着没用手捂住耳朵。
这一记震慑让在场的人鸦雀无声,连那对夫妻也不敢再大声哭泣。
于是那少女就这样被压走了,只给那对夫妻留下了一袋子钱。
热闹过后,人群也久久不肯散去。
有人上前安慰,说好歹镇长给了一些补偿,他们几年是不用担心生计了。
而那位珍妮婶婶则笑着上前恭喜两句,还跟过来人一样指点夫妻该怎么用这钱。
等人群逐渐散去,阿达终于找到了混在里面的索尔。
他黑着脸把索尔揪出来,拉到路边。
“你就这么爱看热闹?刚刚要不是运气好,离那位大人远,估计你的耳朵也要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