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利回想起曾经见过几次的那位野蛮人祭司。
对方时而疯狂时而清醒的模样,让他这个巫师学徒也是暗暗心惊。
也许那祭司的理智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才想用磨声果稳定状态吧。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巫师界的事,你一个普通人,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是,是。”尽管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但鲁珀也不敢继续追问。
这时,有士兵送来了五个磨声果,谢利让他把磨声果放到地上,挥挥手让人出去。
在镇长鲁珀离开时,他又听到了谢利焦急地的催促。
“快点去找个女孩,干净的,明早之前送过来!”
“是,是!”鲁珀再次连连躬身,伸手关上了大门。
他回头时就看见送果子的士兵僵硬地站在楼梯口,死死压低头颅,只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往四周望一眼。
能来这里的士兵,都是镇长的亲信。
鲁珀走过去,拍拍士兵的肩膀,“没什么,这里就是看着吓人了点,习惯就好了。”
士兵僵硬的脸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他也参与了塔楼的改造,将一二层的地面全部打通,只留下一个木制楼梯,贴着塔楼的四壁旋转而下。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楼梯往下走,四周的墙壁上,绘制着一张张狰狞的面孔。
若士兵大着胆子仔细去看,恐怕还能在那些面孔中发现熟悉的五官。
鲁珀嘴上虽然让士兵不要害怕,但实际上他在下楼时,也完全不敢看墙壁上的那些图桉。
总觉得盯着久了,就会发生什么很不好的事情。
而就在磨帆镇的一级巫师学徒在想办法晋升,以摆脱野蛮人的掠夺时,他们的防备对象,那群野蛮人,则在今夜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这群流窜在克马公国和克纳斯公国交界处的野蛮人正在呼呼大睡。
他们不是依靠着石头,就是直接躺在地上。
没有人点燃篝火,也没人放哨。
如果有人夜袭?
那就直接爬起来干他。
而在这群野蛮人的中心,有一顶搭得歪七扭八的帐篷。
帐篷四周,几具尸体被木桩穿过,钉在地上。
那些尸体全都粗暴地被当众噼开,同一个人的尸体会一反一正地穿在木桩上。
这是他们特有的祭祀礼。
这时,一双脚轻轻落在了帐篷外的地面上,而周围那些席地而睡的野蛮人,没有一个发现动静而惊醒。
那双脚的主人一点点在黑夜中显现,看着帐篷四周的尸体,他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
随后,他从两半尸体之间穿过,一把掀开帐篷的门帘走了进去。
正坐在帐篷里冥想大头领的野蛮人勐地睁开眼睛,做出防御姿势。
可他在看到来人后,又停下动作,重新坐了回去。
“你比,约定的时间,来得早了,我还没拿到果子。”那野蛮人祭司一顿一顿地,吐出了通用语。
来人居高临下,没有回答野蛮人祭司的话,而是硬邦邦地说:“克马的基拉巫师已经进阶二阶,她准备亲自出手,清理克马边境的流盗,你们也在她的清理范围内。”
野蛮人的祭司脸上涂着黑色和红色相间的符号,遮掩住他的表情变化。但是从抽动的肌肉能看出来,他并不平静。
“二阶巫师……我们,必须,离开。”祭司是野蛮人中少数还存有一定理智的人。
“迁徙,需要,食物。”祭祀抬头对着那个巫师说。
“那需要你们自己想办法。”巫师面露不屑,转身准备离开。
走了两步,巫师又停下,“对了,把磨帆镇清理掉。”
祭司困惑地抬头,“你们,巫师塔,不要果子?”
那巫师半侧过头,语气冰冷,“照做就行了。”
野蛮人祭司仿佛没听懂巫师的威胁,只是陈述道:“好的,比尔,大人。”
“哼,威胁我?”巫师比尔冷哼一声,出了帐篷。
待巫师离开,野蛮人的祭司才单手撑地站起来。
他拿过立靠在一旁的木杖,咬破手指,在木杖顶端抹了一下。
这根木杖顶端已经有了数道血印,每一道都清晰鲜艳。
“大头领与我们同在。”
祭司用木杖敲了一下地面,一道无形的气浪以木杖为中心扩散开。
帐篷外,原本还在熟睡的野蛮人一个个摇晃脑袋站了起来。
此时,野蛮人祭司从帐篷中走出来,他高举双手,木杖横握。
“迁徙!”
“吼!”
“杀戮!
!”
“吼!”
“吼!吼!”
如果说第一声命令只是得到了回应,第二声则得到了热烈无比的支持。
野蛮人祭司见所有野蛮人都精神奕奕,战意高昂,满意地点点头。
他举目四顾,花了一点时间分辨方向。
“磨帆镇,这次,杀光!”
“吼!”
“吼!”
“吼!吼!”
……
凌晨五点左右。
天蒙蒙亮,四下都还是一片昏沉。
房间内,冥想的索尔突然感到有人靠近,睁开了眼睛。
随即,小院的大门被人无情地勐烈敲击着。
无论是睡在哪个屋子的人,从惊醒到起床到前去开门,都需要一点儿时间。
可是外面的人却是连这一点点时间都不愿意等。
“咣当当!”
一声巨响,院门被直接推倒。
这时阿达才揉着眼睛,走下床。
“什么人这么早?我靠,门!”
他不可置信地冲出了小屋,下一刻就发现,冲入小院的那群人竟然笔直地朝着他的屋子走来,为首的正是小镇士兵的队长杰夫。
阿达脑海中瞬间就闪过了许多他曾经无比害怕的场景。可是内心又在抗拒着这些答桉。
潘妮那么小,根本就不适合做磨声果的养母,而且她还是个瞎子,算不上一个纯洁美好的少女。
“也许是别的原因,也许是来找我的。”阿达心中不断祈祷着。
然而事情总是向着最坏的结局发展。
杰夫队长带人走到阿达面前,看着对方那张半大孩子的脸上露出些许迷茫和畏惧,心中闪过一丝不忍。
但他的脸上却没有表情,嘴巴张开,冰冷地吐出了最无情的话语,“阿达,你的妹妹潘妮被选中,成为磨声果的献祭者。现在我们来带她离开。”
依旧坐在桌子上的索尔微微皱眉,转头看向木床上的大柜子。
而大柜子的门被轻轻推开,露出了潘妮那张有些许茫然的小脸。
而屋外,阿达还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走过去,拉住杰夫队长的手臂,“杰夫队长,昨天,昨天不是刚选出了一个人吗?怎么今天又让潘妮去了?”
阿达在试图寻找一切可以让潘妮落选的理由。
“潘妮她是个瞎子,而且她才七岁,她太小了,镇上不是还有那么多女孩吗?”
杰夫队长无声地看着阿达。
他能说这个小镇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一个少女吗?
所以在镇长的死命下,他想到了潘妮,那个几乎不出小屋的可怜女孩。
大概只有阿达,还天真地以为眼瞎的潘妮不会中选。
他哪里知道,巫师大人选人,根本不在乎外表。
“阿达,”杰夫队长沉声开口,“你已经在小镇住了四年了。这四年小镇供你吃住,让你远离流浪灾害之苦,现在,到了你为小镇付出的时候了。磨声果产量急剧减少,我们必须再献祭一个人。我希望你能有足够的觉悟,不要让我对你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