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内,盘坐于椅子上的少年,随着那一声声铿锵有力的锻打声响起,原本清秀的五官,逐渐淹没在耀眼的红光之中。
他就像一块被炉火烧的通红的生铁,慢慢的,连这屋内的气息都变得如此的滚烫,少年身上的衣物早已被烈焰焚烧成了灰烬,幸亏那件品质不俗的春醉法袍,主动现出覆盖在他***的身躯之上。
陈坛静支撑了一会儿,渐渐觉得呼吸困难,踉跄几步,好在陈洞幽一把将她稳稳扶住,但他的脸色也有些难看,显然这滚烫的剑气和灵气,对他们压胜极大。
「你们俩先到外边等候,这屋内的剑气和灵气太重,你们承受不住。」林露清转头对他俩说道。
「林姐姐,我们家公子就拜托你了......」陈坛静脸色苍白,在陈洞幽的搀扶下走出屋外。
林露清口中念起一段法咒,旋即从气府之内散出一道阴凉之气,勉强抵消那股难以忍耐的热流。
她慢慢靠近那个盘腿打坐人影,柳眉微蹙,坦言说她不是没有飞剑,甚至还有不止一把,只是她天生体质非比寻常,动用飞剑杀敌,代价不小,所以很少使用。
可像夏泽这样,孕育个飞剑就好似要废了半条命的,生平头一回见。
夏泽和林露清都忽略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赠予他剑胚之人本就是世上剑术数一数二之人,那么他口中所说的资质尚可,就真的只是资质尚可了?
况且,谁也没说他夏是正常人啊。
对于此前万分危机的状况,林露清反倒没有那么担心了。她是何等聪慧之人,很快就察觉到,夏泽之前询问杜原打铁逐渐的方法意欲为何了。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谁能想到那个剑鼎剑诀,刚好能应对这个棘手的状况,就算不能成功孕育出一柄飞剑,受到的创伤也不会太大。
更为麻烦的事,还在后边。林露清抬头望向盘桓在屋顶的那股浑厚剑意,气相之大,很有可能会引来隐藏在别处的势力觊觎。很难保证不会有人按耐不住贪欲,妄图杀人夺宝。
人影开始晃动,似乎是要脱离那个孕育飞剑的状态。
「你安心孕育飞剑,有我守着。」林露清轻声道。
那红色火光中的人影,似乎有些犹豫,毕竟,他也不知道这柄飞剑,何时才能孕育出来,三两天?十来天?
「二十年前,在天澜山,一年里大概七八个月是有仇家上山寻仇的,但现在几乎都没了,知道为什么吗?」林露清笑着问道。
红色人影保持着那个盘腿打坐的姿势,没有说话。
「因为上山寻仇的人,都被我师傅宰了,后来我师傅亲自下了一趟天澜山,去各大门派问剑,甚至是门内瘸子那条好腿,都让我师傅给踹断了,自那之后,江湖之上,一团和气。」林露清说这话时,神采奕奕,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她本就是天澜山修炼资质最好的,最威风凛凛的清冷小师妹。
像是害怕刚才那番话吓到那个少年,林露清又轻声说道:「师傅敢安心让我下山,就是有了十分的把握能够护得我平安。」
火光中的少年,点了点头,林露清勉强能够看到,夏泽是在笑的,于是她右手一番,那把名为浮萍草的佩剑,被她握在手中,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身后有道红光飘忽而出,落在一旁,变成个身穿红衣,长发齐肩的孩童。
「不在里边护着你的主人?」林露清摩挲着剑柄,一点点将那柄长剑冰冷的剑锋抽出。
吞天想了想,双手抱肩道:「我不在里边,或许夏泽能够安全些......」
林露清不置可否,迅速将一张符箓贴在房门上,然后将一张一模一样的符箓吞入口中。
有了这张镇剑符,
就能够遮掩些许升腾而起的剑气,也能勉强护下这条航船。另外与之相互联结的那张符箓,只要林露清不会被人一击毙命,想要破开这镇剑符,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陈坛静和陈洞幽踮起脚尖,忧心忡忡的望向江水两岸,虽不见其人,但那几道强盛的气息,虎视眈眈许久了,也不知是不是下一刻就要杀到此处。
少女抱着长剑,飞身一跃,稳稳的落在船顶。
那个一直在周围踱步的读书人一眼看到了林露清,惊呼道:「姑娘,你怎么跑到那么高的地方去了,多危险啊,万一摔下来怎么办?赶紧下来吧。」
柳依依和杜原走出屋内,刚要开口,却听到林露清冲她说道:「带着所有人,躲到屋里去,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听见没有?」
柳依依还想说什么,可接触到那个少女冰冷眸子之后,便将那满腹的疑惑都咽了回去,带着一众纤夫还有乘客,老老实实回到屋内。
「姑娘,我名叫杨敬亭!姑娘你呢!」那个书生冲着林露清大喊。
林露清心中一阵无名火起,结果一直在观察着两岸动静的陈洞幽,第一个忍不住,抡起那个铁扇,朝那书生背后轻轻一敲,只听那个书生哎呀叫了一声,两眼翻白,昏死过去。
「都什么时候了,还他娘的泡妞。」陈洞幽提着那书生的一条腿,随意推开船上一个货仓的门,丢了进去。
凡夫俗子可能看不出,可他陈洞幽在城隍庙内当了多少年的灶台童子,林露清连镇剑符都掏出来了,很明显,周遭蛰伏之人不简单。
就在这时,这艘巨大的航船,像是受到了重压,不断的下坠,船底不断与厚重的冰层碰撞,发出嘈杂的声响。
「林姐姐,公子身上的剑气,好像还在不断的加重!」陈坛静焦急的大喊道。
江岸边上某处,一位黑衫老妪手持一柄蛇杖,以某种窥视的神通术法,细细打量着林露清,啧啧称奇道:「想不到这船上还有这样的高手,竟然能够拿得出这么高深的符箓,看来不用点手段,很难将那枚剑胚收入囊中啊,还有那两个小阴魂,身躯竟是用某地香火神灵的金身炼就的,只是如今根基不稳,今日若是一切顺利的话,玉瑶你不仅能够获得一柄杀力非凡的飞剑,甚至能够用金身残片炼制出一两件傍身的法器。」
一旁的女子年方二八,似乎是有些犹豫:「师傅,我们有的是神仙钱,何必为了一把飞剑大动干戈,若是那个人愿意忍痛割爱,咱们和他买便是。我也不想要拿什么金身,那两个娃娃多可怜啊......」
那老妪回过身看她一眼,阴气森森,让被称作玉瑶的女子不禁毛骨悚然。
老妪用老迈嘶哑的嗓音说道:「我们鬼蜮宗确实不缺钱,可是我们愿意花钱买,人家未必愿意卖,再者能够拥有这样一枚剑胚的人,若不是偶然捡了漏,其背后的势力和底蕴,可想而知......鬼蜮宗内,和你同辈出彩之人可不少,你要想从其中脱颖而出,非这柄飞剑不可。」
玉瑶再说不出半句话,她是前不久才加入的鬼域宗,家破人亡的她,幸得梨花鬼母赏识,收作了入室弟子,虽然她还是有些怕她,但是不可否认,梨花奶奶是真的对她很好,甚至视若己出。
「你那个翠屏宫的小情郎,也在此处......」梨花鬼母脸上的神情依旧鬼气森森,但是嗓音却温柔了不少。
「您是说!穷英......」玉瑶大喜过望,然后俏丽的容颜上开始出现了一抹绯红。
「呦呦呦,这才认识多久啊,就直呼其名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梨花鬼母打趣道。
「师傅......」玉瑶愈发羞赧。
老人大笑
不止,答应道「好好好,不拿你寻开心......」
只是这会,梨花鬼母又不免为自己这百般疼爱的玉瑶丫头感到担忧,翠屏宫的门风,在江湖之中一向都不太好,甚至说得上是有些流。尤其是那个翠屏宫宫主李诗酒,自持风度翩翩,是何其的风流,往江湖上那么一吆喝,闻声赶来要刺他两剑的女子,能够从街头排到巷尾,欠下的风流债不胜枚举,以至于历届弟子也都臭味相投。
直到李诗酒的儿子,李穷英逐渐在江湖之中崭露头角,及冠之年,已是象地境修士,江湖上对于翠屏宫的风评才逐渐扭转过来。而自家丫头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在去年某一场江湖盛事上见了一面,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翠屏宫和鬼蜮宗都是江湖大宗,两方大佬看到年轻一辈芳心暗许,一拍即合,当即决定定下这一门亲事,也算得上是称心如意的联姻了。
只是自家玉瑶丫头心思还是太过单纯,心甘情愿的为那个家伙付出,一旦陷入其中,不仅道心有些动摇,修为也为此受到牵连停滞不前许久了。翠屏宫什么德行,别人不清楚,她梨花鬼母比谁都门清,说那李穷英出淤泥而不染,谁信呢?只要她在世一天,那小子就休想欺负自家徒儿。
对岸的另一头,一个鬓角些许风霜的中年男人,同样是以仙家窥视之法,端详着船上众人的一举一动,笑道:「来人不简单,用的竟是许久不曾显露江湖的镇剑符,这样的符箓我只在道门内听过,那女子显然和道门有些渊源。」
身后头戴玉冠的青年,相貌堂堂,他凑近几步,问道:「方司师叔,那夺取剑胚之事,有几成胜算?」
方司扭过头,意味深长的说道:「几成胜算?穷英,你把你师叔当成什么人了,明镜真君的名头,缥缈洲上,有几人听了不心生胆寒,这件事成功与否,全看你小子舍不舍得红颜知己伤心落泪?」
「红颜知己?方司师叔,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李穷英满头雾水。
「可还记得那与你订了婚事的女子,鬼蜮宗的玉瑶?此刻和她师傅梨花鬼母就在对岸,所以我才说,这件事成功与否,就看你小子如何抉择了,能够顺利将剑胚收入囊中便是最好,但也不要为此和鬼蜮宗闹得不愉快。」
「玉瑶?这梨花鬼母我倒是有印象,只是......」李穷英想了好一会,才有了头绪,长舒一口气,自信满满的笑道,「我想起来了,那女子样貌算得上是倾国倾城,只是脑子算不得太灵光,也就是我们相隔太远,不然还真就是对我唯命是从,相信只要我开口,她便不会与我争抢」
方司朝他屁股上踢了一脚,笑道:「你小子乱花丛中挑花眼了吧,与你订下婚约的女子,想了这么半天才会想起来,况且我觉得那鬼蜮宗的丫头,相貌如此标致就算了,对你还一往情深,你这样对人家,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李穷英冷笑道:「起初我还对她有些中意,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我翠屏宫迟早有一日要一统缥缈洲,成为洲上第一大宗门,这样的傻姑娘,是极好的,但是配不配的上翠屏宫宫主夫人的名头,就是另一回事了。况且大道无情,她贪恋的是我的皮囊,就要做好被我始乱终弃的准备,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我为何要心怀愧疚?」
方司原本还觉得有些气不过,但是转念一想,虽说是让人气的七窍生烟的歪理,但是他竟不禁感觉有些道理。
感情一途,常常是始于惊鸿一瞥,奈何从一而终和皮囊色相,往往难以如一。往不好听说,那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古往今来,骗得多少女子为之日夜流泪。
一个好的女子遇上个情场浪子,是最大的不幸,因为浪子回头,难如登天。
熟读圣贤书的男子拜倒在红尘女子的石榴裙下,戏子无情,亦是
如此。
此刻明镜真君方司觉得心中一阵胆寒,这小子和他那个采花贼似的爹,一个德行,在城府上甚至还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什么时候动手?」李穷英问道。
方司伸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再等一等,此处除了我们和鬼蜮宗,还有一方势力也觊觎这剑胚,而且似乎已经按耐不住要出手了,我们且稍作观望,等到合适的机会,杀人夺宝,未尝不可。」
林露清立于船顶,双眸冰冷,下一刻骤然拔剑出窍,驹窗电逝间,剑锋之上缭绕着雷电,还有清冷的月光。
仅仅是一刹那,那个悄然绕到她身后想要偷袭的刺客,脖子一凉,扑通一声,便倒在了地上,变成了一具身首分离的冰冷尸体。
陈洞幽站在船头,手中铁扇在匆忙抵挡几个躲藏在暗处的刺客杀招之后,将他们悉数斩杀。
他猛的转过身,陈坛静显然已经被面前的变故吓傻了,口中那声惊呼还未来得及叫出,就见身前晃过一道红色身影。
刺啦一声,两个刺客的手臂,被吞天硬生生撕下,并且没有给他们逃跑的机会,那小小的身躯快步跟上,又是一番残忍的撕扯。
吞天转过身,将手中残肢和尸体丢在地上,稚嫩的脸上沾染了鲜血,却面无表情,陈坛静一时之间,真不知道是应该感激他,还是惧怕他。
吞天看向瑟瑟发抖的陈坛静,磕磕巴巴的说道:「躲远些......待会打起来......你太弱了,还只会哭......」
陈坛静欲哭无泪:「谢谢你啊......我要是知道躲哪去,就好了......」
「出来,别躲躲藏藏的!」林露清呵斥道。
江面上,白雾骤然升起,忽然听到有一人大笑着连踢数步,踏江而来,然后稳稳落在船头。
黄衫汉子冷笑一声:「介绍一下,在下马仲平,江湖人称铁掌。金缕江水神,花钱让我取你项上人头。」
林露清嗤笑一声,连连点头:「你倒也直爽,省的宰了你之后,我还得到处打听幕后之人。」
「小丫头口气不小,可别闪了舌头?识相的,乖乖将那剑胚交出,你姿色尚可,我杀了那小子之后,说不定可以替你像那水神老爷求情,让你做个贴身丫鬟,戴罪立功。」
陈洞幽和吞天并肩而立,看向那个夸夸其谈的男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怎么回事?看他的口气,好像对那个什么狗屁水神相当崇敬。连那个金缕江水神都死在夏泽的剑下,为何还要派他来送死呢?
林露清蓦然浅笑道:「能不能告诉我,派你来杀我的,是那个高昀,还是那什么高陇?」
马仲平喜上眉梢,摩拳擦踵,「自然是金缕江水神,高陇,怎么?你也曾听过他的大名?」
陈洞幽忍不住抢答道:「高陇倒是没见过,但是那个高昀的尸首,就躺在船上呢,这会说不定已经让人煮成鱼汤了。」
马仲平一阵愕然,片刻后仿佛是觉得自己被这毛头小子蒙骗,勃然大怒道:「大胆,瞎了你的狗眼,高昀上仙何等的法力高深,也是尔等黄口小儿能出言不逊的。」
言毕,就要飞身而起,一掌打死陈洞幽。
可就在这时,江水两岸,竟同时飞出四道人影,飘飘然扶摇而上,最后落在这艘航船的两端。
明镜真君方司拱手朗声道:「晚辈方司,久闻梨花鬼母盛名,始终无缘相见,想不到今日竟在此处得见真容。」
「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明镜真君,一柄雷步司阴镜叱咤江湖,谁人不知?贵宗宗主与我鬼蜮宗素来交好,两个小娃娃又有婚约在身,真君如此谦虚,反倒显得有些生分了。」梨花鬼母发出一连串笑声。
李穷英满脸的情深意切,颤抖着说道:「玉瑶,许久不见,我好想你啊......」
玉瑶此刻满面通红,被他这一番直白的言语羞得说不出话,羞答答的躲在梨花鬼母身后,但是仍是忍不住偷偷看向李穷英。
梨花鬼母心中暗叹一声,真是个傻丫头,那小子分明是在逢场作戏啊,于是她心生一计,笑道:「二位是从何处收到消息,知晓我要将这飞剑赠予玉瑶的?竟然不辞辛劳的赶来相助,老朽感激不尽。」
李穷英嘴角抽搐,方司摇了摇头:「怕是要让梨花鬼母失望了,宫主从探子处花费了不少神仙钱,才买下了这剑胚的消息,此事涉及穷英证道契机,马虎不得,我们二人也是为此而来的。梨花前辈能否看在宗主薄面上,将这剑胚让与我们,日后一定背上厚礼,前去贵宗赔罪。」
梨花鬼母心知此番下来,恐怕又是一些毫无营养的扯皮,然后干脆笑道:「巧了,玉瑶丫头也需要这柄飞剑砥砺剑心呢,更何况两个小娃娃早有婚约,这剑胚就算是嫁妆,反正早晚都是翠屏宫的人,何必为此伤了和气呢?」
「这死老太婆可不是善茬......」方司的声音在李穷英心湖内响起。
他立即意会,装出一副有些不悦的样子,问道:「玉瑶,你真的想要这剑胚?」
「我......我......」玉瑶有些不敢看他的神情,牵着梨花鬼母的衣袖,一时语塞。
就在这时,一直在船板上的铁掌马仲平,终于按耐不住,朝那几人破口大骂道:「哪里来的野狗们,搅了本大爷杀人的兴致!信不信我越过那女子,先女干后杀你这臭婆娘,再一掌拍死你这个娘娘腔?」
全场无声。
除了吞天听不懂其中含义之外,陈洞幽陈坛静瞠目结舌,怔在原地,就连一向没有太多表情的林露清,这会眼角处,都有几分遮掩不住的笑意。
陈坛静赞叹道:「一句话把能得罪的全给得罪了,这人先天犯贱啊......」
马仲平正为自己那一番言语震慑住所有人,而洋洋得意,结果下一刻,一道夹杂着雾气的身影,电光火石般飞掠而来,抬手就是一击势大力沉的耳光。
马仲平的身子,一头撞碎航船的围栏,在江面上打出了十几个漂亮的水漂,然后栽倒在岸边,甜美睡去。
梨花鬼母缓缓收回枯枝一般的手掌,眉间犹有余怒未消。
方司实际上也有一掌拍死那厮的念头,只不过比这老太婆稍稍晚了一步笑道:「梨花前辈为何不干脆一巴掌拍死他?」
「就这么打死他太便宜他了,我鬼域宗对于此等出言不逊之人,有的是让他生不如死的方法。」
「前辈,既然如此,咱们不如先联手,等到夺下剑胚,再商议分成之事,如何?」
「正有此意。」
林露清指尖捏着一张青色符箓,同时轻抚剑锋。
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