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是一种病。
这十天,李初禾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总是意志消沉,浑浑噩噩。
上课几秒钟就开始发呆。
走路晃神,磕磕绊绊,只要周围的声音稍微大一点,她就如同惊弓之鸟,瞪着那双黯然失色的眼睛。
旁边是空空的座位。
收拾的很干净,连带着那些记忆斑驳、声色犬马的时刻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这种抽离感让李初禾呼吸都感觉万般的痛楚,骨节都在隐隐的痛,酥掉的身体怎样都提不起来精神。
她跟任何人都闭口不言。
哪怕是父母问询,也仅仅是强挤出一丝微笑回应。
放学回到家,田小玉在旁边耐心地安抚,拿着热毛巾给李初禾擦脸。
李初禾捏着那件被李长胜撕碎的字母白T恤,将它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起初还好,李初禾乖乖地感受毛巾的温度,一擦还有奶香味,田小玉还笑说就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水烫不烫?”
“宝贝女儿还没脱奶气呢,哈哈~”
田小玉眼里满是宠溺。
等去洗毛巾,再转过头的瞬间。
田小玉便见李初禾发呆的脸庞冷的吓人,两行清泪就这么流下来,怎么擦都止不住。
晃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只是从嘴里沙哑地喊了声:“妈……”
“乖女儿,怎么了这是?不哭,有什么难受的事跟妈讲。”
“老师说了你?有同学欺负你吗?跟妈说,我找他们!”
“……”
“李长胜!!你上来,快上来!”
才到楼下脱鞋的李长胜都没来得及换鞋,匆匆地跑上来。
在前几天李长胜见李初禾如此倔强,一言不发的时候还冷笑,一点没惯着,仍然在说着陆尘的坏话,女儿的不耻。
“我都是为了你好!陆尘那小子最不负责,就算你跟了这样的男人也不会幸福!”
“还在痴心妄想?!现在最重要的是高考!一分就能改变你的命运!给我好好学!”
他本想再次出言大骂,好好骂醒这个逆女。可李初禾如柳抬头之际,那种决然的眼神瞬间把李长胜吓了一跳。
?
到这个时候,李长胜才知道事情搞大了!
同时接到班主任刘珍珍的电话。
说李初禾最近测验成绩下滑严重,已经掉到了80多名左右,在这样下去二本都考不上。
这么多天,刘珍珍也总算是从校长口中听到点风声。
陆尘休学,李初禾的状态,都与镇长脱不开干系。
“这个节骨眼,希望您多为孩子考虑考虑。不管孩子是否有恋情,只要是能让她进步,该放宽松就放宽点。”
……
“哎呀妈,这个盆就不用带了,去城里买新的。”
“这个烂拖把还要干嘛,不要不要,都不要!”
出租房里,陆尘无奈地和老妈一起收拾着。
王春芳刚刚结束林子里的工作回到家里,就听到陆尘要搬到县里去住,激动的心溢于言表。
“都带上,买这些不要钱啊?”
“就算你爸现在开了厂,那也不能浪费不是?”
陆尘又骗了老妈,说老爸在县里投资了一家玩具厂。
不过暂时还是不能露面,老妈倒也好糊弄,三言两语就全信了。
她现在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要知道能从村里跳到镇上得花费好多年,从镇上跳到县里,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如今自己男人在外发达了,怎能不兴奋?
正当陆尘捆扎被子的时候,门口突然出现一道身影。
嘴里叼着一杆烟,穿着白衬衫,农家汉子特有的沧桑脸。
李长胜!
“你在啊?”李长胜兀自地站在门口。
王春芳定睛一看,顿时紧张地搓手:“镇……镇长?”
“有事么李叔?”陆尘停下手里的动作,挺和气地模样。
李长胜吧嗒地抽着烟,瞥了一眼王春芳,又看向陆尘:“能单独聊聊?”
“就在这吧,我妈也不是外人。”陆尘没同意。
李长胜点点头,简单地说了下这些天发生的事。
只是隐去了李初禾部分细节,但不难听出,现在的李初禾状态很不好。
说这些的时候,李长胜提不起来精神,语气中是对孩子的无奈。
他心里着急啊!
从那决然的眼神里,李长胜读懂了许多东西。
李初禾是外表柔弱没错,但内心的执念和坚毅却是远超一般人,搞不好真会做出点极端的事。
李长胜来找陆尘,意思是陆尘能不能去劝劝李初禾。
陆尘也是心底一抽,其实以陆尘对她的了解,做出这种憨事并不意外。
“之前这事我处理的是偏激了些,好歹你们是同学,曾经也很要好,所以帮帮朋友应该不过分吧?”
李长胜的话术显然是很克制的,他这一套自有的逻辑看似合理无法拒绝,可实际在陆尘耳里听起来不是这么回事。
早干嘛去了?
把我关在商超的时候。
激烈愤慨辱骂的时候。
怎么没想到?
陆尘淡淡地说:“李叔,听到您这么说我其实心里也不好受,说真的,我去劝劝李初禾,有点没有必要。”
这直呼姓名霎时让李长胜瞳孔一收。
到现在,陆尘一点都不在意了是吗?
心里已经没有女儿了?
“其实这本来就是一场常识不足造成的误会,事情发生后,我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逃避,而是承担责任。”
“所以三个月前,当李初禾跟我说怀孕后,我让她好好养着身体,到时候我养她,同时学业上也不要落下。后来我经常给她补课,可能相处的时间长,难免会产生一点感情。”
“可是前段时间,您的做法的确给我造成很大的伤害。我也听您的,放下这段误会和感情。”
陆尘苦笑:“再说,本来我就不该跟李初禾有过多的交集,不是吗?”
“现在让我去劝,我做不到。”
一旁的王春芳都懵了。
这字里行间!
难不成儿子和镇长女儿在谈对象?
怀孕?
什么?
怎么都听不懂!
天呐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后李长胜长叹口气:“对,我做的是很偏激,但现在只有你去说说可能才会有效果。算我求你了,行不?”
“李叔真没必要。”陆尘再次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