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之后,朱允熥拉着朱楩那财主,去听了小曲,又去酒楼吃了饭。
最后,还又去了茶楼。
茶楼先生正讲隋唐演义中,秦琼大战宇文成都。
那先生年纪不小了,但仍中气十足。
讲到关键之处,总能激起听众共鸣。
短短几炷香的功夫,竟响起数次欢呼叫好之声。
朱允熥剥着瓜子,问道:“十八叔,这说书先生赚钱吗?”
朱楩不常出宫,好歹也是这时候的人。
朱允熥后一个后世穿越来的,肯定不如朱楩了解的多。
“当然了,茶楼分三六九等,说书先生也分三六九等,你要是能排在首位,那赚的不比一品大员少。”
“有的人,会专门去茶楼听你说书。”
“茶楼为了吸收客人,当然要不惜一切代价聘用你,你还能和茶楼讨价还价,茶楼还得把你当大爷供着。”
“至于剩余那些,能有茶楼要你也就不错了。”
能创造了收益,人自然会把你当宝贝。
“那说书先生怎么区分优劣?”
朱楩示意朱允熥,把手边茶杯递上。
德性!
一杯茶而已,就给他这个面子了。
朱允熥递上茶杯,问道:“还请十八叔指教。”
要是可以的话,他倒可以试试他那本《聊斋志异》。
朱楩端上茶杯,笑嘻嘻继续解释,道:“说书先生再好,那都离不开好的本子,有的说书先生自己写,有的则就需要买了,没有好故事,那还讲个什么劲儿了。”
“其次,那就看说书先生自己本事了,嗓音那是必不可少,你要是个公鸭嗓,本子再好也讲不出那个气势来。”
“最后,那就需要你的经验了,哪里声音高,哪里声音低,要一直让听众跟着你的情绪波动走,你就是说成黄子澄那样,让人昏昏欲睡的,迟早得让人扔了烂菜叶和臭鸡蛋的。”
综合所说,好像还挺有道理。
“据我所知,十八叔一年出不了几趟宫,怎么对这些这么了解?”
朱楩沾沾自喜,回道:“当然是请教你那些王叔们了,好歹也是个藩王,要是连这些都不清楚,去了封地还怎么混。”
“你不用知道太多,你是大哥儿子,太孙之位你是有资格争取的。”
“论起身份,你可比朱允炆高多了。”
“你要是不争争,那就亏大了。”
“其实,我们那些藩王私下商讨过,等朱允炆将来有一天即了皇帝位,会如何对待我们这些王叔?”
就朱允炆那样,不管多大岁数即位,削藩那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朱楩漫不经心的议论,让朱允熥有些紧张了。
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太容易遭无妄之灾了。
要是引起那老头子戒备,彻底封杀了他储君的资格,那可就不好了。
“十八叔”
朱允熥喊了一声,朱楩烦躁摆摆手,道:“行了,往后不说就是。”
台上说书先生激情昂扬,即将进入尾声。
朱允熥率先起身,招呼道:“时辰不早了,回去吧,不然那老头子又得用板子招呼了。”
反正还有再出宫的机会,朱楩也没再执意多留。
两人结伴回宫后,先同去和老朱打了招呼,最后才各自回了房。
朱允熥刚离开,罗毅便出现在了老朱面前。
听闻罗毅汇报,老朱神情变化莫测。
“你说那小崽子只去庄田看了个账本,然后就去城里逛了一天?”
“是,卑下的人虽没靠太近,但以时间估摸,账本应该连个大概都没看完。”
知晓情况,老朱抬手打发走罗毅。
随后,便和朱标抱怨,道:“你那儿子又搞什么,他不是想要银子吗,咱把银子送到他面前了,他又如此敷衍了事,耍着咱玩呢。”
朱标又不是朱允熥肚里的蛔虫,哪知道朱允熥怎么想。
“父皇要不把他找来问问?”
这是最快解决问题的办法。
但,朱允熥不见得会说实话的。
“算了,你那小崽子一肚子心眼,能问出来才有鬼,瞧他今天去的那些地方,下次他出宫的时候,你和咱跟在他后面去。”
“他要真只有那么点眼界,只想贪图享乐,他也到就藩年龄了,咱马上就给他找个苦寒之地,让他吃土去,永远别想回来。”
老朱气呼呼的,满脸不忿。
其实,他也不过就是担心,他对朱允熥给予的厚望喂了狗。
“是是是,听父皇的,父皇说的都对。”
朱标笑着点头,连连附和。
出生不同,胸襟不同,朱标并没有老朱那么悲观。
在他看来,他那儿子怕是又憋着什么坏了。
亲自出去看看,倒也挺好。
他以前错过了他儿子的成长,现在势必是要补上的。
京中一家酒楼,包间中。
摇曳的火烛把屋里两人的身影拉的老长。
其中一人正是朱允熥庄田管庄太监姚才,另一人则是吕氏堂熊呂鸣。
呂鸣端着酒樽,问道:“朱允熥去庄子说了些什么?”
姚才把酒樽碰在呂鸣上面,笑着道:“还能说什么,呂爷说三皇孙变了,倒也却是变了,不像以前那种半天蹦不出个屁来了,但也就那样。”
姚才状态放松,大有放飞自我之意。
“一个养在皇宫里的金丝雀,能掀起什么大浪来。”
“说是要看庄田的鱼鳞册,翻看几下就没兴趣了。”
“多少庄户更没那个耐心一一点卯,最后还是咱家告诉的数额。”
“还说要让咱家今年多少收些租子上去,说是怕陛下轻视。”
种种表现,完全附和没见过世面贵公子形象。
“没出问题就好,娘娘有吩咐了,朱允熥在老爷子那里风头太甚了,已经压过皇孙殿下了,务必想办法让朱允熥灭了他的风头。”
听到这,姚才郑重了许多。
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呂鸣嗤笑一声,放下酒杯,道:“就没指望你那脑袋能相处办法来,娘娘已经给你想好了,娘娘说,老爷子爱民,找个人惹怒朱允熥,不管什么原因伤了百姓,朱允熥他都罪大恶极。”
“再给你个提示,朱楩随同朱允熥一块出入,他脾气暴躁,有勇无谋,可以从他身上着手,朱楩是朱允熥带出去的,哪怕只是朱楩动的手,朱允熥他都难辞其咎。”
清楚明了,根本不用质疑。
姚才点头回应,道:“这个容易,咱家回去就准备。”
两人密谋良久,才终先后离开了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