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间,眨眼而到。
茶馆里人山人海,无论书生还是贩夫走卒,都比之前多了一倍。
不用伙计特别引领,便都分左右两边,寻了各自圈子落座。
朱允熥一早就过来了,但却坐在了对面的早摊铺子里。
“店家,对面以前是个绸缎庄吧,怎变成了茶馆了?”
铺子里吃饭的没几人,朱允熥吸溜了口粥,和店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是绸缎庄,听说是个管庄太监开的,因贪墨被砍了脑袋。”
“前几天刚兑出去,开茶馆了。”
这地方人来人往,消息很是灵通。
“那就是刚开业了,刚开业就这么多人了?”
店家干脆放下手中抹布,坐在了朱允熥对面。
“客官不知道,那茶馆有个新话本和新说书的先生,按那些读书人的话说,那话本有内容有故事诗写的也好,而那说书先生有底蕴有内涵更有经验。”
店家掰着手指头,一股脑数了出来。
“小老儿就是个粗人,这些也不是很懂,只能从那些大老粗的眼光来听了,据他们说,那话本新奇的很,讲的是一群人帮那什么周朝灭商纣的,完成之后封所有参与之人当神仙,所以那话本也叫封神演义。”
“人都跑被吸引去对面茶馆了,店里也没剩几个人了,小老儿还打算一会儿关了门去听上一场呢。”
“客官不去凑了热闹?”
那肯定要去,他还要去讲呢。
朱允熥快速吸溜掉碗里的粥,付上了钱,道:“反正没事干,去瞧瞧去也好,店家忙完也快去吧,我看人越来越多,当心一会儿没位置坐。”
从铺子出来,于实竖起了大拇指。
“殿下无论是话本还是说书,反响都太强烈了,今日收获肯定差不了。”
多少无所谓,这可是他挣到的第一笔钱。
朱允熥兴高采烈,叮嘱道:“你别不管事,帮着伙计收收茶钱,最后对接一下账目,期间要是再有人打赏,你都一块帮忙收了。”
朱楩不在,他一个人又忙不过来,只能把于实推到前面了。
于实仅凭跟着朱允熥去过几天大本堂,就能识文断字,自学成才,可见并不是个愚笨之人。
只要肯上心,办好肯定没问题。
于实废话不多说,当即应道:“奴婢会帮殿下管好钱袋子的。”
从后门溜进茶馆,又等了大概几炷香,进来的人才开始有减少的迹象。
朱允熥不再多等,咣的一声把醒目拍在桌上。
连个开场白都没有,便直接了当进入了正文。
“诗曰:丞相金銮直谏君,忠肝义胆孰能群。早知侯伯来朝觐,空费倾葵纸上文。”
“书接上文,话说纣王听奏大喜,实时还宫”
随着朱允熥声音响起,茶馆很快安静了下来。
早点铺店家满腹疑惑,扭头和旁边的人,小声叨咕道:“兄弟你没觉说书先生这声音有些熟悉?”
“没有啊!”
谁知那人是个大嗓门。
这嗓子一出,立即引来茶馆众人杀人的眼神。
作为罪魁祸首的早点铺东家,不敢再多言,只能拱手当做赔礼。
见他如此识趣,众人这才放过了他。
很快,安安静静,落针可闻。
直到几炷香,说到**处,才有人喊了声好打破了这种寂静。
好字落下,便有人使出力气往台上扔钱。
咣咣咣。
铜板砸在屏风上的声音小了些,但银子砸上去的特别大。
而且银子越大,这声音越响。
朱允熥按捺着内心的激动,秉持着良好的职业修养,尽量保证语调不受这些俗物的影响。
半个时辰之后,在十几次叫好之中,才终结束了说讲。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咣的一敲醒木,拉回众人思绪,朱允熥则快速往二楼而去。
今日有账目要交,哪能那么快就走。
朱楩人在大本堂,心怕早就飘到这里来了。
要是回去的时候不能带着银子,估计得把他缠的烦死。
一黑一白,一壮一瘦的两个伙计被众人缠着问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于实则已捧着算盘,在敲今日的账目了。
朱允熥大喇喇躺在椅子上,手指敲击着扶手,嘴中哼着小曲。
噼里啪啦,这和银子砸在屏风上的声音一样,都乃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没有之一。
须臾之后,噼里啪啦声音消失,朱允熥立马睁开了眼睛。
“咋样?”
于实兴冲冲奉上账本,笑着回道:“今天茶水钱净盈利四十两,分于岷王殿下一成,殿下还结余三十六两。”
“另外,按之前约定打赏钱归殿下所有,共为五十三两,两下合计,殿下共赚八十九两。”
“啊?”
“这么多?”
“没算错?”
朱允熥兴奋之余,连问三次,高兴的都快昏头了。
于实把银子铜板一股脑推来,回道:“都在这里了,绝对没错。”
数了一遍又一遍,连数了几次,朱允熥才终于接受了这一现实。
“走,赶紧回去。”
“小心被人发现。”
匆匆忙忙回宫。
才刚回去,朱楩便出现了。
“你咋过来了?”
“大本堂还没散学吧?”
朱楩上下其手,从朱允熥身上摸银子。
“我说要上厕所,跑了出来。”
“赚了多少?分给我的有多少?”
至于这么猴急吗?他又不会昧下他的。
朱允熥推开朱楩,一本正经道:“十八叔,我渴了。”
“哦哦哦。”
朱楩连声应答,跑去取来了茶水。
眼睛一眨不眨,一脸期待的盯着朱允熥。
朱允熥端着茶杯,给于实递过去了一眼神。
接到朱允熥的意思,于实这才把银子奉上,道:“今日净盈利四十两,岷王殿下拿四两。”
接了四两银子,朱楩有些震惊。
“今天一天就赚了四十两?”
“三天一场,一个月就是时长,那就是四百两。”
“要是再多加几场,这个数目只会更高。”
“大侄子,我们发财了啊。”
才区区四百两,没见过银子似的。
朱允熥揪起一块抹布,扔给朱楩。
“十八叔,快擦擦你哈喇子吧。”
“咱别这样行不,你好歹也是个王爷。”
朱楩丢下抹布,用袖子擦了擦不知到底有没有的哈喇子。
给了朱允熥个白眼,没好气道:“我一个月才二两月钱,你小子写个课业就赚走了我半个月的月钱。”
“现在我一天就赚回了两个月的月钱,还不允许我高兴一下了。”
“我爱这样,你管得着吗?”
腿在他身上长着,谁能管着他咋样。
“成成成,您高兴就行。”
“您还不回吗?不怕皇爷爷拍死你?”
“呀,忘了。”
朱允熥话落,朱楩撒丫子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