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福晋惦记着四福晋的好,恨不得让满天下的人都知道,她这个孩子是得了四福晋的祝福得来的。
因此,没多久,整个京城都开始流传着“四福晋有福气能够让无孕妇人怀孕”的传说。
当然了,寻常人家的妇人们就算有心想得到四福晋的祝福,也没那个胆子。
堂堂皇子嫡妻,四贝勒宠爱的妻子,平头百姓谁敢去找她
即便是朝中官员之妻,也生怕会惹了陛下不悦,不敢贸贸然去打扰四福晋——但凡在朝中做官的,就都知道皇上最宠爱的儿媳妇便是四福晋。
扰了四福晋休息,那可是会让龙颜大怒的事儿,谁都不敢去寻这个晦气。
故而四福晋虽说美名在外,却没人敢随随便便前来叨扰。
不过有些人却因此而动了心思。
那便是九福晋。
九福晋自从成亲后就一直没有怀孕过,不只她,连带着和她相熟的八福晋也是如此。
原本十福晋也和她们都一样,九福晋的心里多多少少是安慰的,毕竟在八阿哥身边的几个阿哥,嫡妻们都是如此,没谁高一头也没谁矮一头的,都十分平等。
现在出了个冒头拔尖的十福晋,事情顿时变得不一样起来。
十福晋有孕后,就显得她们这另外两个无孕的好似低她一等了似的,颇为难堪。
凑着一次八阿哥不在家,九福晋悄摸摸来到了八贝勒府上,来寻八福晋细商此事。
八福晋正在院子里训斥下人呢。
府里总有几个小丫鬟,仗着自己年轻,总是往八阿哥的书房跑。
八福晋觉得这种藏着祸心的小妖精们不得不防,隔三差五就得让小妖精们聚集起来,敲打敲打,让她们知道她才是这个府里头的主子,免得一个个的都搞不清楚状况,再“冲撞”了八阿哥。
此时八福晋正敲打得热火朝天,冷不丁听说九福晋来访,就也直接让人把弟妹给请了进来。
九福晋到来的时候,见到的正是八福晋拿着戒尺,一众丫鬟躬身而立,院子里八福晋声音响彻云霄的场景。
“你们一个个的小贱蹄子不要妄想背后里使那些阴招。”八福晋厉声呵斥:“你们也不看看,这儿都是我的地盘都是我的人。你们居然还想着挨到八爷身边去……也不知道你们哪儿来的狗胆!”
有个小丫鬟怯怯地小声说:“是侧福晋让我们过去伺候的。”
旁边有个和她相熟的小太监,见状忙呵斥一声:“大胆!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又使眼色示意她闭嘴。
可是还是晚了。
在那小丫鬟的说完后,八福晋的戒尺迅速抽了下去。
小丫鬟痛苦地哀嚎一声跪到了地上。戒尺一下下抽打在她的脊背上,露出的脖颈甚至脸颊上,不一会儿见了血。
小丫鬟哭着讨饶,可是戒尺依旧不断。
九福晋吓了一跳,下意识喊了一声:“八嫂。”
八福晋这才停下了戒尺,把它丢到了身边小太监怀里,笑着迎过来:“九弟妹怎么得空过来了我们进屋说话吧。”又示意院子里的人一个都不准走,都在这儿候着她。
九福晋不想在这个院子的屋子里闲聊,寻机让八福晋换了个院子说话。
两人到了旁边小花园的一个厢房里。
八福晋让人看了茶又上了点心,妯娌二人边饮茶边说话。
“……我看十弟妹已经有了身孕,想着和八嫂一起去四贝勒府上也看看。”九福晋说着,畅想未来面露微笑:“旁的不说,能沾沾喜气得个一男半女的也好。”
她不忌男女,只要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就行。男孩儿女孩儿都喜欢。
八福晋听后,颇不以为然,甚至还嗤笑一声:“若那四福晋真的那么厉害的话,怎的她自己到现在也才弘晖一个儿子若她真的祝福一句就管用的话,怎么五福晋到现在还没怀过孕”
五福晋和四福晋亲如姐妹,俩人算是妯娌里面关系最好的两个了。和八福晋九福晋因为利益而在一起的处境不同,四福晋和五福晋是当真性情相投,这是全皇宫上下都知道的。
如今八福晋这样一质疑,倒是点醒了九福晋:“对啊。五福晋都还没有喜讯,可见四福晋并不是说什么都灵的。”
“十福晋愿意感激她就自己去吧,反正我是不蹚这一趟浑水。”八福晋十分自信:“我凭着自己的本事也能有孕。”
听了这话,九福晋倒是没立刻接话,而是讪讪笑了笑。
谁都知道八福晋成亲也已经好多年了还没半点喜讯出来,这“一定能怀孕”的话,八福晋说出来并没什么可信度。
九福晋就又动了旁的心思:“……那,我们要不要去找十弟妹问问,她是怎么有孕的莫不是吃了什么偏方吧”
十福晋也是多年无孕的,忽然一朝怀上了,让她十分羡慕也十分嫉妒。
九福晋觉得,大家都是妯娌,而且十阿哥和她们两家的阿哥也都是亲兄弟般的要好,倒不如过去问问。
八福晋顿时拉下了脸:“你觉得我需要去问那个蒙人我哪样不如那个蒙人了还得去向她取经”
九福晋知道自己是劝不动八福晋了。
离开八贝勒府上没多久后,九福晋左思右想,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她觉得,八福晋看上去是“有没有孩子都可以”的状态。毕竟八贝勒府上,八福晋独大。即便是最受宠的八侧福晋,在八福晋跟前也是温温柔柔的样子,不敢多吱声的。
可她们九阿哥府上不同。
九阿哥有好几个受宠的妾室,且那些妾室一个个有了身孕还有了孩子。
这样的情形下,九福晋想要个自己的孩子。
她是嫡福晋,府里的孩子都要尊她为母亲,所以她倒是不在乎是不是能生儿子。只要是她自己生的,不论男孩儿女孩儿,养在身边都是个陪伴。
马车已经行出去一段距离了。
九福晋回头看了看已经远离的八贝勒府邸,垂眸快速思索片刻,撩开车帘喊车夫:“停车。”
车子缓缓停住。
九福晋吩咐:“去四贝勒府上。”
马车夫有些意外:“福晋,九爷不是叮嘱过,以后没事不要去叨扰四福晋么”怎的忽然就要过去了,也没听九爷提起过。
九福晋冷笑:“原来在咱们府上,只有九爷说了算,我这个做福晋的倒是支使不动你个奴才了。”
车夫忙说不敢,连忙驾车驶向四贝勒府邸。
也是不巧。
九福晋来到府邸后方才知道,今儿四阿哥当值不在府里,而四福晋今日去了铺子里查看账簿,也不在府里。
她这一回过来倒是落了个空。
九福晋又气又急,下了车子在四贝勒府邸大门附近团团转。
身边嬷嬷劝她:“福晋不如下一次再来您好歹提前和四福晋打个招呼,送个拜帖。那么四福晋说不定就在府里等着您了。”
“就她等我”九福晋哈地自嘲一笑:“就我们俩那关系,我递了帖子的话,她肯定凑着我来的时候要找借口出门。即便找不开借口,就索性躲进宫里去了,反正不会乖乖见我的。”
九福晋很有自知之明。
自家姐妹几个就没给四福晋过好脸色,大姐当初是准九福晋的时候就和四福晋颇为针锋相对,又有堂姐三福晋在塞外扎伤过四福晋,后来她自己做了九福晋后也没给四福晋过好脸色看。
将心比心,四福晋也不可能和善对她。
九福晋倒也不在乎。
毕竟自己种下什么种子往后就会结什么样的果子,她没对四福晋好过,就也不指望四福晋对她好。
但她这一次是真想沾一沾四福晋的光。所以即便是他们夫妻俩不在,她也在快速想法子,怎么赶紧找四福晋说说话,讨一个吉祥。
要知道,今儿八福晋忙得很,在院子里教训小丫鬟们,抽不开身去管她这一遭。
错过这一次机会的话,她再来找四福晋,八福晋那儿说不定就能快速知道了而后管她一管,到时候再想来找四福晋就很难了。
九福晋正快速思索着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四阿哥府邸的侧门吱嘎一声响了,里头驶出来一辆马车。
九福晋怔住:“这是谁要出门”
单单奴才出门的话,基本上都是靠走路的,没谁敢用主子们的马车。
四阿哥和四福晋都不在家,车上的又是谁
门房的人知道这一位福晋虽然和自家福晋不和,却好歹也是皇子福晋。身为奴才,他们不能给主子们丢脸,该有的规矩就得有。
于是门房的人恭敬答道:“回九福晋,车上的是小阿哥。”
是弘晖九福晋眼睛转了转,有了主意,上前几步伸手拦车,又不住喊道:“弘晖!我是你九婶婶!”
马车停了下来。
过了好半晌,马车帘子掀开,一名少年慢吞吞掀开车帘子:“九福晋有何贵干”
他十一二岁的年纪,相貌相当漂亮,长得像四福晋。气质却有种超出年龄的沉稳,颇有四阿哥之风。
现在的他坐在马车内,只掀开车帘问话,却显然没有打算下来。
九福晋不以为意,笑眯眯走了过去:“晖哥儿这是要去哪里”
“到先生家里读书。”弘晖端坐在车内,一板一眼答着:“今日先生休沐在家,让我过去读一整日的书。”
九福晋心说四福晋不在也没关系,有四福晋的宝贝儿子在也行的。
九福晋站在车边,笑着找弘晖说话:“张先生平时都教了你什么你和九婶婶说说,回头九婶婶和家里的孩子们也说道说道。”
弘晖抿了抿唇,答了几本书。
九福晋没记住而且她的心思也压根不在树上。
她趁着弘晖答话的空档,忽然伸手,借机用左手握了握弘晖撩开车帘的手。
弘晖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快速收手。
车帘子伴随着他的动作而重新放了下来。
弘晖在车内,搁着帘子不悦质问:“九婶婶刚才是什么举动我虽还是个孩子,却也已经年纪不小了。九婶婶这样做,未免太过唐突。”
九福晋也不遮掩自己的用意,笑呵呵道歉:“真是对不住了。我听闻你娘自有福气,可以给妯娌们带来子嗣,就想着找她沾一沾福气。可她不在,我就找你沾个福气,还望你不要介意。”
倘若九福晋遮遮掩掩不说,弘晖可能就真的恼了她。
但是,听她这样真心实意地解释了,弘晖的怒气就也消了大半:“九婶婶往后自重一些吧。找人借福气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需得多行善事,方才能够长久有福。”
九福晋早就听说四阿哥的这个儿子脾气像他爹,却不曾想,教训起人来也很像。
她被孩子训得一愣一愣的。
弘晖问:“九婶母还有旁的事情吗若是没有,侄儿要去读书写字了。”
九福晋是真的怕了这种爱说教的人,反正她福气蹭到了,巴不得少和他接触,忙说:“没事了没事了,你走吧。”
弘晖就让车夫赶紧走,又道:“九福晋今日做的事情,我会禀与皇祖父。到时候让皇祖父定夺。”
他说的皇祖父,自然是皇上康熙帝。
九福晋原本被训得灰头土脸的模样就更衰败了些:“什么你要和皇阿玛说晖哥儿,你等等我,咱们有话好好说。晖哥儿!晖哥儿!!”
车子已经走远。
她再上车去追也已经来不及。
九阿哥府上的车夫在旁边小声询问:“福晋,要不要直接去张大人府上,再和弘晖小阿哥好好说说”
九福晋想到了那个满门清贵,一家子都是翰林的张英大学生家,不由得脸色苍白。
“算了,不去了。”九福晋完全可以想象,如果她去了张英家里和弘晖说道,一定是她被张家人用礼义廉耻给训诫得抬不起头来:“就让他和皇阿玛讲吧。”
被皇阿玛一个人训斥,总比被张家一大家翰林训斥来得好。
而且,如果是张大学士训她的话,皇阿玛不仅不会责怪张大学士,反而会赞张大学士做得好。
身边嬷嬷扶着九福晋上车去,又啧啧两声:“这晖哥儿瞧着倒是有几分四贝勒的气度。”
一板一眼,不苟言笑,像个小大人似的。
九福晋颔首说:“他们父子俩这脾气,也难怪皇阿玛忍不住了,日渐不喜欢他们。也罢,我们回去吧。”
即便是没有见到四福晋,到底是摸到了四福晋儿子弘晖的小手,九福晋也觉得心满意足。
一路上,她都小心呵护着和弘晖握过的那只左手,决定三日,不,十日内不洗这只手。
就不信这一次怀不上。
也不知是真的邪门还是真的福气。
大概过了七八日的功夫,九阿哥府上传来喜讯,九福晋有孕了。
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没能逃过被康熙帝叫去训话的命运。
只不过她没有怀孕的喜讯前,都是站着或者跪着被康熙帝训诫。现在有了身孕,能坐着受训而已。
康熙帝对九福晋的“不懂廉耻不知礼数”痛心不已,足足让她坐在椅子上受训三个时辰,方才把她放出宫去。
也不怪康熙帝这样生气。
当初九福晋的姐姐小董鄂氏,就是意图勾搭自家伯兄八阿哥,方才惹得康熙帝大怒,做不成准九福晋的。
现在九福晋又去骚扰了自家侄子,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儿真不是正常人干得出来的,康熙帝更是勃然大怒。
倘若不是九福晋有了身孕,康熙帝十有**得让她去太庙跪着。
自此康熙帝特意下旨。
——谁也不许借机找四贝勒府上任何一个主子沾福气!
这是圣旨,违者便是违抗圣旨!
九福晋虽然被训斥了三个时辰,可是骚扰侄子这么一回后,沾了福气有了身孕,她觉得非常值得。
再说了,她可是最后一个捞着沾福气的。
往后的其他人就都没她这样的好机会了,就连八福晋也是如此。
九福晋洋洋得意回了家,正遇上九阿哥准备出门。
在宫里待了一天才刚回来,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外头落日已经西沉,院子里满满都是金色余晖。
九福晋喊住了九阿哥:“你去哪儿”
“到八哥那边走一趟。”九阿哥虽然不喜欢她,却也尊她是家里嫡福晋,凡事能让着点的时候就让着点:“八哥说最近八嫂闹得挺厉害,侧福晋都受到了牵连。他心情不爽快,找我和十弟吃酒去。”
九福晋这便想到了,之前八福晋和她说话的时候,字里行间透着一个意思:八阿哥很不喜欢四阿哥和四福晋。
她顺口问了句:“八哥最近有没有针对四阿哥和四福晋的意思”
九阿哥被问得愣了一愣。
平时九福晋也是知道八哥和四阿哥不和之事的,却从未提及这些事情半点。
现在被这个万事都不关心的妻子猛然问了这么一遭,他是真的有些回不过神来。
“……或许吧。”九阿哥想到小时候和四嫂玩闹的种种,心里颇不得劲儿,别开脸说:“那都是八哥的决断,我不清楚。”
九福晋忍不住劝九阿哥:“你即便是不喜欢四阿哥,念在四福晋这几年对你不错的份上,能够让着四阿哥和四福晋的就都让着他们一些。”
九阿哥不由大奇:“你平素不是最讨厌四哥和四嫂的么怎的这一次倒是帮他们说话了。”
九福晋讨厌四福晋不假。
可她这一次借了四福晋家的福气就真怀上了,这让她不得不相信,十福晋说得对,四阿哥一家是真有福气的。
九福晋为了自家着想,自然不想让九阿哥和那个有福的四阿哥府上对着干。
“我知道我和你关系不好,我说什么你都不愿意去听,不过我还是劝你一劝。”九福晋拉住九阿哥,一字字认真说:“但凡和四阿哥有关系的事儿,你别强出头。十阿哥要出头是他的事情,你别让八阿哥把你当枪使。”
九阿哥没想到自家莽撞福晋还能说出来这么一番话。
他自得地笑笑:“这个你放心,我不会像十弟那么没脑子。”
九福晋半信半疑地点点头,这便松开了拉着他的手。
这一年的除夕家宴,过得颇为喜庆。
十福晋和九福晋接连有孕,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康熙帝大悦,每个儿子都给了赏赐,让所有人都分享到帝王喜悦。
康熙帝这便定下来了来年夏日巡幸塞外的名单。
这一次,他决定带着大皇子、太子、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十七阿哥和十八阿哥。
十八阿哥现在方才七岁,生母王氏有些舍不得他去那么远。
康熙帝哈哈大笑:“我大清的孩儿皆年少有为。他几个哥哥在他那么大的时候,已经能跟着朕东奔西跑了,他们都可以,小十八自然也可以。”
王氏这便没了话。
反正距离去塞外还有九个月左右的时间,她让儿子好好锻炼一下身体,到时候不至于舟车劳顿造成身体不适就行。
本来皇家一大家子在这个新年都高高兴兴的。
但是猝不及防间又发生了一件事,倒是让这些喜事之后出现了一些些阴霾。
十阿哥的又一个儿子没了。
之前十阿哥郭络罗氏生下的第一个庶子,还没满月就已经没了,已经是他心头的痛楚。后来郭络罗氏又给他生了两个庶子,妾室王氏也给他生了个儿子,这才慢慢让他的痛苦稍微抹平了些。
结果,就在二月份。他的又一个儿子,也就是送去庄子上的那个郭络罗氏生下的第二个庶子,又没了。
偏偏这个庶子本来是可以养在府邸的,因为十福晋进门所以不得已送去了庄子长大。
谁知就在今年初春,孩子不小心落水染了风寒,没救回来。
这件事在十阿哥府上掀起轩然大波。
十阿哥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非要说是十福晋害死了他的这个孩子,让十福晋还他儿子。
如果不是妾室郭络罗氏在众目睽睽下劝着十阿哥,拉住疯魔了似的十阿哥不让他冲动行事,他怕是都敢打到十福晋的身上。
十福晋怀着身孕痛哭不止。
康熙帝大怒,直接把十阿哥丢到太庙去跪着了,又将十福晋接到了宫里,在太后的宫里养胎。
太后本就是草原来的蒙古儿女,十福晋也是蒙古人,祖孙俩倒是有了说不完的话。
但是,皇祖母的宫里再舒适,那种被夫君厌弃的痛楚却萦绕在十福晋的心头,让她痛苦不已。
不知是不是孕期心情不佳的关系,十福晋之后早产,生下了一个儿子。
第一个嫡子的出生,让十阿哥稍微冷静了些,倒是知道自己错了,主动来了宫里给十福晋认错。
太后见小夫妻俩关系和好如初,也没硬要把十福晋留在宫里,等她出了月子,又看小阿哥已经健康许多了,小脸儿已经圆润起来,便让十福晋回到了十阿哥府邸。
又过了两个月左右,九福晋产下一女。
作为唯一的嫡女,这个女孩儿得到了九福晋的全部宠爱。
就在宫里重新恢复了洋洋喜气的同时,这一年的塞外巡幸悄然来到。
这个时候已经是夏季初了。
打算跟着康熙帝去往塞外的阿哥们,俱都装备齐整,就等着出发的那一日。
这一次,留在京中的三阿哥四阿哥和八阿哥一同监国。
珞佳凝知道四阿哥不在名单上面,就开开心心地准备着这一次度过暑日需要的东西。同时,她的心里又暗自提防着,打算这个暑日里要提醒胤禛低调行事,千万不要出头就好。
毕竟,这是“一废太子”的大事发生的重要时期。
这个时期会引起一阵很大的震荡,所有受牵连的人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珞佳凝想,既然不用去塞外,就不会掺和到那些事情里头去,重要万事不出头,就能躲过这一劫。
这天下午,珞佳凝看太阳较大,想着现在已经是阴历的五月了,暑气已经悄然来临,便让厨房准备了些消暑的食物,等着晚上和胤禛一起用膳的时候一起吃些。
就在吩咐完这些事情后,一阵恶心的感觉陡然袭来。
珞佳凝怔愣过后,忽然想起这个月的月信没有来。而且,她这种恶心的感觉已经有个三四天了。
之前还想着是暑气来临所以茶饭不思的关系,现在想想,她倒是有了另外的想法……
成就点商城有可以用成就点兑换的道具。
若是平常的话,珞佳凝说不定就会让太医来直接给她诊脉,然后确定一下是不是怀孕了。
可现在这个关键时期,还是不要引出旁的事情来为妙,免得再生事端。毕竟过几天就到了康熙帝带着阿哥们巡幸塞外的大日子。
她想等到康熙帝他们一行人离开了,再找太医比较好。免得再生事端,被莫名其妙牵扯进“一废太子”的事情中去。
于是,即便是测孕的道具有些贵,她还是用成就点兑换了一个。
测试过后。
果然有了身孕,只不过不显示怀孕的日子有多久了,想必不太长,毕竟她两个月前来过月信。
怀孕是大事。
在古代,讲究一个“前三个月不对外说”,为的就是等胎稳了之后再和旁人讲,免得再生出异变来,让这一胎没了。
珞佳凝倒是不相信那些有的没的。
她既然知道自己有孕了,就打算等过段时间叫个太医来家里,诊脉之后确定有孕了,便安心在家里养胎。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
事情往往会在不经意间猛地来这么一下。
珞佳凝按捺下满腹的开心,高高兴兴地让厨房把做好的消暑的东西端到房内,打算让安福过去看看四爷怎么还没回来。
毕竟平时的时候,胤禛能在天还没黑透的时候就归家了。可是今日,天已经黑了下来,却还不见他的人影。
谁知安福领命后还没离开,却迎来了匆匆忙忙赶回来的高无庸。
而且高无庸还带来了一个令人“兴奋”的消息:“福晋,四爷刚刚收到一个好消息。这一次出行的名单上,皇上刚刚添上了您和四爷的名字!”
高无庸面色欣喜。
显然,胤禛也觉得这个是好事儿,所以特意让高无庸早早地过来送信儿。
珞佳凝听后愣住:“你是说……什么出行名单”
“就是这次巡幸塞外啊!”高无庸欢欢喜喜地说:“本来皇上打算只带着大皇子太子以及几位年少些的阿哥去。可是不知道怎么的,皇上今儿改了主意,让四爷和您也跟着过去!”
珞佳凝怔住。
若她没记错的话,这次大事件发生的时候,四阿哥胤禛应该是不跟着巡幸塞外才对,怎的这次却有了他
而且还要带上她……
珞佳凝的心里一阵阵发凉发冷。
这些年,她把儿子弘晖护得密不透风,又有德妃太后和张廷玉帮忙护他周全,孩子一直好好的没有出什么事情。
她本以为家宅就这样安宁下来了。
却不曾想忽然来了这么一遭。
珞佳凝一时间有些分辨不清,是不是自家就得遭一次大点的劫难。因此,弘晖没事后,这回去塞外巡幸,四阿哥就不得不跟去
算是儿子即将遭到的灾祸将要由他爹来代为受着
珞佳凝的心里有些乱,强笑着与高无庸说:“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四爷怎的还没回来”
“四爷刚去宫里谢恩去了,晚一些就归家。”高无庸道:“福晋,您脸色瞧着不太好,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馥容在旁边笑道:“福晋这几日胃口不好,今日特意让人做了些消暑的食物,正打算和四爷一起吃呢。”
高无庸放心下来,打了个千儿这便出去了。
珞佳凝让屋里伺候的人都出去候着,说是“四爷快回来了你们都帮我去迎一迎”,实际上却在快速思考着这件事应该怎么应对。
首先她考虑的是,要不要把自己有孕的消息告诉胤禛。
一旦告诉了胤禛,胤禛必然不让她跟着去,会将这事禀与康熙帝。那么康熙帝一定会留了她在京城。
可是这样一来,胤禛却不一定能够留京。
随行名单不可能一改再改。既然临时决定了胤禛跟着去,康熙帝就不会随便将他名单剔除。
因此即便她放出来自己有孕的消息出来,康熙帝也不一定会让胤禛留下来陪着她。
既然如此,倒不如她跟着去。
万一他被拉扯进那件大事里面去,她或许还能帮忙保住他。
无论如何都得让胤禛安全无虞才行。
而且,她有信心护好这个孩子。
大不了不舒服的话,每天提前吃一瓶健康药水。她身子一向康健,再怎样也不至于会让胎儿出现问题。
等到了塞外,真出了什么事儿,她借口刚刚发现有孕,留了胤禛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她,说不定就能让胤禛全身而退,完全不掺和到那件事中去。
主意已定,珞佳凝的心反倒是平静了许多。
过了一段时间后,胤禛风尘仆仆归家,面带笑容撩了帘子进屋:“听说你做了许多消暑点心我倒是要尝一尝。”
说罢,他转眸望见自家福晋凝重的面容,不由愣了愣:“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说着拥她入怀,轻声细问。
珞佳凝勾着他的指尖询问:“四爷,你这一次离京之后,京城里是不是就都由八阿哥掌权了”
这一次名义上是三阿哥四阿哥和八阿哥一同监国,但谁都知道,三阿哥自从郡王降为贝勒后,已经大势已去。基本上负责的就是四阿哥和八阿哥两个人。
“是也不是。”胤禛笑道:“刚才皇阿玛把我们几个叫去,就是为了这件事。”
原来,康熙帝原本的意思确实是由四阿哥和八阿哥主要掌权,而后三阿哥辅佐。
但是四阿哥现在要跟着去塞外后,康熙帝便把三阿哥的权利往上提了提,让三阿哥和八阿哥监国了,再让五阿哥辅佐。
毕竟三阿哥一向和八阿哥不和,这俩人虽说没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却也针锋相对。
更何况,五阿哥素来稳妥,做事儿宽厚仁和,又有太后给五阿哥撑腰。
倘若那俩兄弟之间有什么问题存在的话,五阿哥带着太后一出面,万事都能解决掉。
这样一来,倒是万全,没什么纰漏了。
珞佳凝询问胤禛:“你可知道这一次是谁和皇阿玛提议让我们两个去塞外的”
“想必是三皇兄或者是八弟。”胤禛思量着说:“只是他们原本考虑着,京城少了我后,他们就能独当一面了。却不曾想,皇阿玛会让五弟出面。”
五阿哥自小养在太后的身边,与三阿哥和八阿哥都不算亲厚。在他们之间,他是极其中立的一个,绝对不会偏帮谁。
珞佳凝听后,虽不是特别放心,却还是犹豫着点了点头。
第二天,珞佳凝把身边几个得力的人都留在了府邸收拾行李,她则特意进宫了一趟,亲自面圣询问名单改变的问题。
这个事儿胤禛不好当面询问康熙帝,毕竟身为皇子,他有诸多的不便。
珞佳凝就没这个顾虑了。
她不过是个喜欢吃喝玩乐的福晋而已,无关社稷无关政事,问上一问也只是“好奇”罢了,不会引起康熙帝的猜疑。
面对这四福晋的疑惑,康熙帝直言道:“是老十的主意。他说你当年去塞外,十分开心。后来由于种种事情牵绊住,已经多年未曾去塞外了。这次是个好机会,让你也跟着去热闹一下。”
珞佳凝心里明白,以十阿哥那个智商,怎能想得到在这个时候摆四阿哥一道的主意
想必是八阿哥想到了这一点,却不肯亲自出面,让十阿哥这个炮灰主动过来提起此事。
事实上,若真的八阿哥提起来让四阿哥去塞外,康熙帝还真不一定肯。毕竟八阿哥和四阿哥一同监国,倘若四阿哥离开了京城,八阿哥的权势便更大了些。
由毫不相干的十阿哥提起来,康熙帝也知道这个傻儿子没旁的心思,顺势就答应了下来。
离宫之后,珞佳凝坐在归家的马车上,想了很久。
最后她在半道上和马车夫说了一声:“不回家了,先去张大人家里。快去。”车子这便一转方向,往张英家中去了。
珞佳凝来到张家后,径直去找了正给弘晖辅导功课的张廷玉,把张廷玉叫到僻静角落:“我和四阿哥这一次去塞外,唯一放心不下的,不过是弘晖而已。倘若有张先生庇护晖哥儿的话,我这一次出行,倒是可以安枕无忧了。”
这一次珞佳凝打定主意,没有把弘晖送到永和宫去,而是决定把他留在张家。
张廷玉笑道:“晖哥儿在我这儿倒是正合适。我也刚好可以多给他辅导些功课。”
珞佳凝看到他轻松自如的笑容,知道他觉得这不过是一次寻常嘱托而已,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大问题。
珞佳凝仔细想想,又道:“无论如何,烦请先生帮我保护好弘晖。万一有什么大事发生,你就把七公主和七驸马都接到张家来。倘若还不放心,可借了姐妹一聚的由头,让五公主和五驸马也来张家。弘晖,我托付给你了。张家上下的安危,你也要顾好。”
言下之意,有七公主和五公主坐镇,还有两位驸马在府里,张家不会被人太过为难。
想想许是不够周全,珞佳凝又道:“五公主素有谋断,倘若事情不对,你和她商议后,可以快马加鞭暂时离京。一切等我们回来后再说就可以。”
张廷玉悚然一惊,这才意识到可能京中会有大变故,上前两步:“福晋,这……”
“我只是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四阿哥和八阿哥监国,八阿哥却特意把四阿哥调离了京城。”珞佳凝道:“也不一定会出事。只是总觉得有些蹊跷。”
张廷玉素来沉稳,闻言深深一揖:“多谢福晋以实相告。衡臣必不负福晋所托。”
珞佳凝笑着扶他起来:“一切就托付给张先生了。”说罢头也不回地急急离开。
这事儿,珞佳凝是搞了个“先斩后奏”,先在张廷玉那边安排妥当了,而后才在晚上和胤禛说起来。
明天就要启程去塞外。
胤禛对于自家福晋的这个安排没有什么异议——他今天忙着处理好手头几个政事,毕竟得在离京前全部安排妥当,忙得抽不开身。
有福晋帮他将儿子安顿好,他求之不得。
第二日,所有即将出行的人都在皇宫聚集,准备出发。
珞佳凝扫了一眼道具栏里满满当当的“健康药水”,心里稳妥许多,安安心心地坐在马车上。
她是随行的唯一一位福晋。
几位已婚阿哥的嫡福晋都没得到皇上的另眼相看,自然是不能去的。其他阿哥年纪还小未曾大婚,有的甚至年少。最小的十八阿哥方才七岁,更是没有福晋可以通行。
这时候外头传来了十三阿哥的笑语声:“四哥,十八弟说你骑马骑得好,想和你公乘一骑,行是不行”
珞佳凝一听,暗道不好。
那十八阿哥可就是“一废太子”的重要导火索之一。
她不能让胤禛和那孩子接触过多,免得那件大事发生的时候,他再脱不开身无法全身而退。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
四福晋猛地一掀马车帘子,扬声就喊:“四爷!你能不能陪我在车里坐一会儿啊”
原本四阿哥正打算十八弟的请求,一本正经准备说“好”。
下一秒,四阿哥板着的脸瞬间如冰山消融,面无表情的样子如春风拂面一般绽开了温柔笑意。
“好啊。”胤禛侧首望着自家福晋,声音温和至极:“你且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
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面面相觑。
眼前这个,真是他们四哥
他们俩已经成亲那么多年,已经算老夫老妻了吧。
怎么比新婚小夫妻都还腻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