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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69章
    事情闹这么大,即便是长公主也压不下去,更何况在场的还有皇子公主。

    皇子公主们之前都没插嘴,多是抱着看戏的状态,同为皇室中人,他们这些龙子龙孙还没长公主气派大,处处要敬着这个姑姑,心里当然不爽,便都作壁上观。

    只有二皇子暗暗皱眉,长公主是站在他这边的,近日三皇子表现不错受到好几次嘉奖,隐约有要冒头的趋向,长公主便说在今日给三皇子使个绊子,怎么也要把三皇子的气焰压下去。

    可三皇子好好地在不远处站着,被算计的人却成了薛驰,以薛母和长公主的关系,薛驰就是他的人啊,可恨容萱反应太快,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完了,众目睽睽,他也没办法遮掩。

    这会儿大局已定,二皇子心道报官就报官,那官员如何断案还不是要看皇家的意思于是道:“既然双方各执一词,查清楚也是好事。”说着派人去叫衙门的人来。

    大皇子与二皇子争斗数年,自然也知晓他那些事,略带嘲笑地说:“这可真要好好查,那位神秘的冯辉到底是何人,要你们这般遮遮掩掩,他又是不是薛将军随口说出的一个名字,都要查清楚,这可是事关军机机密、事关国家安危。此事我会上禀父皇,请父皇派人去查,赵小姐尽管放心,赵家人世代为将,忠心耿耿,朝廷决不会看你被人蒙骗而不管。”

    二皇子与长公主的脸色都难看起来,这件事弄到皇帝那,还扯上什么神秘人物军机机密,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讨不到好。因为皇帝的人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若出手调查,势必把事情调查得清清楚楚,那他们在其中做的事就全露馅了。

    长公主和嫡皇子算计一个母族低微的三皇子像什么话就因为三皇子被夸了几次,他们就算计他,这不是打皇帝的脸吗皇帝更会敏感地想到,他们两个是不是联手,是不是想要他的帝位!

    此时长公主已经后悔了,但更多的是对容萱的痛恨。她当公主大半辈子,除了年轻时受过一些委屈,后来弟弟当上皇帝,她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时候被人逼成这样过

    容萱胆敢挑衅她,她记住了,等此事了了,她一定要让容萱知道,这世上有的人是不能惹的!

    皇家人隐隐对立,容萱就更轻松了,她甚至跃跃欲试,想要穿一次皇室中人看看,满宫的人就是满满的心眼,斗起来一定很好玩。

    不久后,衙门的官员就过来了解了事情经过,查看了现场,期间容萱的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三皇子跳窗后的痕迹抹去了,从头到尾都没人知道容萱和三皇子被关在这间房里过,董郎中也到场证实了苏倩芸确实怀有身孕,月份尚浅又多思多虑休息不佳,有点滑胎之象,才会一不注意就不舒服。

    董郎中说话又硬又直,当场就没好气地对苏倩芸道:“你有孕在身还到处乱跑,是不想要这个孩子还是有事比孩子更重要,若没准备好做娘亲就别让孩子投到你这来!”

    苏倩芸脸涨得通红,咬唇低下头,恨不得所有人都看不到她。这不就是说她利用孩子吗根本不配做个娘亲。薛母的视线几乎能烧死她,那种厌恶掩藏都掩藏不住。她顿时知道自己完了,这次之后,她真的名声和清白都没了,嫁进薛家的机会也没了,只要薛母一句话,她在刘家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她完了!

    接着事情交由专门的官员去查,当查到薛驰和苏倩芸都不承认的纸条的时候,他们坚称有下人把纸条塞给他们,可让他们辨认,他们又找不出是哪个下人,问其他人,其他人也没有看到的。

    长公主悬赏五百两,命府中下人相互指认,仍旧找不出人来。长公主这才感到不妙了,其他的事她都可以不管,可她府中混进了别人的钉子,她竟然找不出来,这让她日后如何能安睡

    赵容萱却在这时恍然大悟,怪不得容萱往刘家安插钉子就是直接安排两个人去当粗使下人,办完事找借口离开,而往公主府安插的钉子就费心了许多,原来就是为了今日的万无一失。

    那两个样貌寻常的下人根本不是新到公主府的,所以长公主叫人排查新来的下人也没有用。那两个人是家中有亲人从军的,容萱叫赵三暗地里安排了不少人,从而联系上的这两个下人。谁能把这种关系查出来他们甚至都查不到容萱是暗地里有了那么多人手!

    赵容萱从小学的就是武艺兵法,制胜秘诀,还是第一次接触隐约的权谋心术,一时间只觉得兴奋不已。

    容萱感受到她的情绪,十分满意,不枉她做了这么多事。一个古代女子,要想逆袭人生过得幸福快乐,那必须牢牢掌握住自己的命运,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这次事件影响不小,皇帝知道后更是雷霆大怒。处在皇帝这个位置上,没有人不敏感。容萱故意揪住“冯辉”的事,怀疑他是什么罪犯,直接触到了皇帝的疑心上。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皇帝最忌讳将军在外面有自己不知道的事。这个什么冯辉到底是何人,皇帝第一时间就派了人去查,就算皇帝也觉得是容萱往薛驰头上扣罪名,他也不能赌,一定要查得清清楚楚。

    而长公主意图陷害三皇子和容萱的事也被皇帝发现了,若事情已成,皇帝就算恼了长公主,也会觉得三皇子不够机警,息事宁人就算了。可如今三皇子没事,在皇帝眼里,这就是他眼光好,没嘉奖错人,而长公主就成了和他离心之人。

    一直以来长公主都该站在他这边,从什么时候开始,长公主也像某些大臣一样,将宝压到他儿子身上了难道连他最重视的亲姐姐也开始考虑他死后的事了皇帝绝不能接受这种背叛,直接下令,以长公主管制不力为由,取消了长公主的特权。

    从此长公主不再能无召入宫,不再能见帝不跪。只这两样,长公主的脸面就彻底没了!

    事情还没调查清楚,长公主先断了一臂,将事情的严重性直接抬高了几个台阶,惹来了更多人的关注。

    如此这般,二皇子先前想的让官员遮掩真相已经不可能了,除非皇帝愿意帮忙遮掩,可出事的是薛驰又不是皇子,皇帝凭什么帮忙再加上皇帝因为二皇子可能参与了此事异常敏感,怀疑薛驰暗地里支持二皇子,更不可能给薛驰遮掩,他甚至要趁这个机会杀鸡儆猴,告诉所有人,他还没死,支持皇子夺嫡绝没有好下场!

    所以衙门官员办事效率出奇地高,赵一把之前盯着苏倩芸得的证据绕着圈子给出去,官员很快就抓了几个人,有苏倩芸的下人,也有那位“大师”的徒弟,还有他们的中间人,铁证如山,证实了所谓批命就是苏倩芸收买了大师所为。

    这个消息像一滴水进了油锅,直接炸了!好多人都很信任那大师,私下请他批命的人不在少数,收买他利用他的身份抬高自己的也不在少数,真相一出,好些人都遭了秧。有的事态暴露被关进庵堂,有的成了笑柄不敢出门,还有反目成仇争斗起来的,一下子整个京城都热闹起来。

    而关注这案子的好多人也有了推断,苏倩芸怀的绝对就是薛驰的孩子,否则她这么针对容萱干什么还说人家姻缘有问题,不就是为了破坏他们的亲事,嫁进薛家吗

    紧接着调查冯辉的人也回来了,冯辉此人确有其人,是薛驰手下一个小将。但事发突然,薛家派出去通信的人没有皇帝的人动作快,口供还没串好,冯辉对京城的事一无所知,实话实说的结果就是他对苏倩芸的唯一印象就是那是将军的妾,毕竟大家都知道将军的未婚妻是赵容萱,苏倩芸当然就是个房里人了。

    还有他并没有救过薛驰,也没有什么意中人,此次回老家就是因为家里给他安排了亲事,让他回家完婚。

    他这么一说,薛母和薛驰的说法就变得漏洞百出,薛驰也不可能再说出一个人名圆谎,真相已经查得清清楚楚。

    虽然他没有隐藏什么罪犯,泄露什么军机,但他的人品道德已经遭到了强烈的质疑。皇帝当即撤了他的职,命他在府里闭门思过,重读圣贤书。薛驰一下子从有实权的将军变成了空有名头的将军,还保留他的将军之位还是因为他刚打赢了胜仗不久,功大于过,但想再上朝是不可能了。

    这要是大梁朝再无战事,他这一辈子就算完了,空有名头的将军日子恐怕还不如皇上身边的太监强!

    苏倩芸更是名声尽毁,还牵连到了刘家的名声。刘老太太气得病倒在床,锤着床直骂,“还当我们捡到了什么宝,又旺家又有运势,结果全是她收买人家说的,用咱们给的钱把咱们骗得团团转。她就是个祸害!”

    刘大嫂哭道:“老太太您可要想想法子啊,她才认到咱们家没多久,她的人品性子和我们根本没关系,可不能坏了您曾孙女的名声啊。”

    刘夫人气道:“你不用急,我自有法子了结了她。做出这等丑事,不羞愧自尽说得过去吗正好,她爹她娘都是自尽,她也跟着一起,一家团聚。”

    倒是刘老爷迟疑道:“她老家那边的事还没回音,成是不成还没有个定论。若她没了,那边一个银角子都要不到。”

    这话救了苏倩芸一命,苏家在边疆离京城甚远,消息传不了那么快,苏家肯定还不知道苏倩芸名声尽毁和薛驰倒下之事,他们还可以仗着薛将军的名头压下苏家,抢下一份家财来。

    所以了结苏倩芸的事大可以放一放,等一切完结后再收拾她也不迟。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刘家为了名声好听也必须做出个态度来。

    于是刘家很快送了丰厚的赔礼给容萱,话里话外都是歉疚,说他们没教好苏倩芸,替苏倩芸给容萱赔罪,又给苏倩芸灌了落胎药,将她送进庵堂让她恕清罪孽。

    如此一来,外人对刘家也没什么好非议的,毕竟苏倩芸是苏家的人啊,来刘家这么短的时日,还是薛家让他们认下的,说不定他们也很不愿意是受害者之一呢

    他们用这种方法保全脸面,还惦记着苏家的财产,容萱也不跟他们客气,直接收了赔礼让赵三拿去救人。

    薛父立刻有样学样,送了三大车赔礼到将军府,刚到门口就被一众护卫拦住,强硬地送回薛府,一同去薛府的还有官媒,带着信物庚帖代表容萱退婚。

    官媒在薛父大门口也不进去,等薛家人出来,她就按照容萱的要求,拿出容萱亲笔信冷声念道:“薛驰此人自私狡诈、阴险虚伪、毫无诚信、忘恩负义,多年来一切言行均是欺骗,此欺骗而来的婚约本就该无效才是。

    且薛驰背信弃义、谎话连篇,我实不能忍受与之有半丝关联,特请官媒人代为退亲,并代我父赵成威断绝与薛驰一切关系,从此薛驰对我父的承诺失效,薛驰与我父的师徒关系也失效。”

    人来人往的街上已经聚集了几十人,薛家人几次想阻止官媒念下去,都被赵家的护卫拦住了。他们一个个面如寒霜,眼神如刀地盯着薛家人,即便薛驰是上过战场的将军,面对这么多护卫也头皮发麻。

    他们能做容萱的近卫可不是什么小兵,而是赵一精挑细选出来有真本事的强手,还有个最重要的特点,就是他们对赵成威忠心耿耿。

    薛驰背叛容萱,就是他们的头一号敌人。此时若不是在天子脚下,薛驰相信他们一定会冲上来活劈了他!

    薛家再坚持婚约已经没有意义,当初想的赚进名声将容萱利用个彻底捞到赵家钱财再摆脱婚约,如今却如遭到反噬一般,不但什么都没捞到,连原本捞到手里的那些也全没了。

    薛母和薛驰脸色难看地进门,薛父硬着头皮与官媒退还了双方的信物庚帖,让两人正式解除婚约。

    接着就见官媒手捧解除婚约的一众物品,两排护卫护送她往回走,竟突然出现一队人跟在他们后面开始舞龙舞狮,又来一队人跟在最后面奏起乐来!

    很远的不知道的人们张望道:“谁家办喜事啊这么热闹。”

    知道的人新奇地说:“不是办喜事,是退亲!赵将军的女儿和那个薛将军退亲了,还骂薛将军是啥……阴险小人!”

    “啊这是赵小姐在庆祝摆脱了阴险小人我活这么大还真是头一回见着啊。”

    有个老头听见了笑道:“别说你才活了二十年,我老头子七十多了也是头一回见。庆祝得好,赵家出了多少位将军各个都是英雄,是他们用血用命保住的我们老百姓!娘的竟然有人这么欺负赵小姐,丧了他们的良心!

    先头我就说啥子大师批命都是瞎扯,说人家将军的杀孽重,咋不说他们功德高呢敌人打过来了,不靠将军靠他们和尚啊他们要是有用,大伙儿都求神拜佛去得了。”

    “嘿这话对,先头我咋就没转过这个弯呢,还寻思大师说得挺对呢,该打!赵小姐好啊,那些善堂、大杂院受苦受难的人都受过赵小姐恩惠,赵家就是功德高,往后谁再瞎编排赵小姐,我就撸袖子揍!”

    “赵小姐总算跳出火坑了!”

    容萱叫人敲敲打打一路庆祝退亲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下子引来全城关注,所有人都知道她把亲事退了。

    有少数人说她太招摇,说退亲丢人,说她都二十了还这般强势怕是嫁不出去,但绝大多数人只觉得痛快。赵小姐从前也是赵将军的掌上明珠,在将军府备受宠爱,凭什么长大嫁人就要被人这么欺负

    尤其是那些正妻和小姐们,她们身受封建教条的约束,时常感到糟心又无法摆脱,看到容萱能这么痛快地打男方的脸,把渣男贱女踩到脚下,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不管嘴上怎么说,心里对容萱都是羡慕的。

    还有性子爽朗家风清正的人家,已经开始拜托官媒上门,想要求娶容萱过门了!

    但容萱这么招摇,直接就扎了某些人的眼,比如长公主。

    长公主在容萱身上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气得落下了头疼的毛病,夜里都睡不着,咬牙切齿地想要收拾容萱。她也知道她最大的靠山就是皇帝,这次事情没办好节外生枝,被皇帝发现了她暗地里的小动作,惹恼了皇帝,她心里却不慌,因为当初皇帝能成功上位,还是她拼了命把另一个皇子推进冰窟窿才得来的机会,皇帝这辈子都得感激她。

    她知道自己的优势,所以让人带信给太后,在太后跟前就一番哭诉,愤恨地说容萱怎么目中无人,怎么屡次冒犯她。哭得太后心软之后,才求太后请来皇帝,又对着皇帝诉了一番委屈。

    至于她帮二皇子算计三皇子的事,她理直气壮地说:“你不觉得他和当年那个人很像吗我就是见不得他,一看到他就想到当年在冰窟窿边上吓得几欲晕厥的感受。每次见到他,我都要做噩梦,你还要嘉奖他,给他那么多事做,我不喜欢,我看到他权力越来越大,只觉得害怕,只觉得是那个人回来报复我了!”

    这话让皇帝一惊,不禁仔细回想那个死掉的皇弟是什么样子,可时隔太多年,他怎么回想都想不起来,反而因为长公主的话,越想越觉得三皇子真的很像那个皇弟。

    那是他们姐弟之间的秘密,也是长公主为他做出的牺牲,更是一个不能提的禁忌。可长公主在这时候提,非但没让他动怒,反而让他生出了愧疚之心。再想长公主也没对大皇子做过什么,如果真的站到二皇子那边,要对付也不该首选势弱的三皇子才对,之前那份疑心也就散了个七七八八。

    姐弟俩这般叙了一番旧情,皇帝就将长公主做过的事翻篇了,不过皇帝不可能朝令夕改,长公主的那些特权,少说也要等个一年半载的才能找借口恢复。如今就只是他们姐弟和好了而已,同时皇帝对三皇子的一点喜爱之情直接散了。

    过后皇后特意对长公主感激一番,谢长公主把事情解决得这么好,一点没影响到二皇子。长公主不在意地说:“在皇上跟前,我的话还是有些用处的。”

    皇后笑道:“是,谁不知道咱们皇上最在乎的就是长公主你呢这次真的要好好谢你,前儿个我新得了两颗夜明珠,漂亮得紧,不值什么,你拿回去当个玩意。日后再遇到好东西,我给你留着。”

    长公主摆了下手,脸色冷淡下来道:“这些我都有,你要真想谢我,就帮我个小忙。那赵容萱胆大包天,次次不给我脸面,就是不给皇上脸面。皇上不好同她计较,你身为国母当管天下女子,就由你来教训教训她。”

    这么多年了,皇后依然很讨厌她这般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样子,但她确实能帮到二皇子,皇后也就忍了,笑着问:“你想要如何教训她”

    长公主冷笑一声:“她不是退个亲都要热热闹闹地庆祝吗我们就再给她添个喜庆,给她找个如意郎君。世人都说赵家如何好,赵家女该受到何种优待,干脆我们就给她寻一门体面的婚事,让人人都知道我们有多善待赵家人,也让赵容萱知道做人要学些什么规矩。”

    这话换种语气说就是为人着想,被长公主一说,就是三言两语要毁人家一辈子,还要让人受尽折磨,有苦说不出那种。

    皇后有些头疼,这样的事不好做,以容萱那刚烈强势的性子,指不定一个不好就闹大了,到时候谁的面子也不好看。但也不算难做,毕竟皇家想收拾一个人,根本就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

    所以皇后连犹豫都没有就应了下来,还打趣道:“很少见你这么收拾人,赵家这姑娘是有多惹人厌啊”

    长公主脸色难看地道:“本来只是帮人小小教训她一下,让她懂点规矩,结果她还真是个没规矩的人,一次次和我对着干。我要是容了她,日后还有地位可言吗我非要让人看看,得罪我会是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