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和妹妹早有造反的打算了？”

    马腾白了马超一眼，对于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他一向宽纵。将手轻抚在马超头顶，马腾轻声说道。

    “你向来纨绔、不善习武，我也不和你说军中之事，现在我大限将至，也该和你交交底了。”

    “你爹我一生都想闯出一番事业。人至中年，眼见汉末乱起，我雄心壮志想要割据一方称王称霸，可惜天不遂人愿。如今我人已将老，须发半白，仍困于凉州一州之地，还是半个囚徒，眼睛却看得更亮了。孙策和曹操一开战就是二三十万兵马的征伐，凉州这边的十万大军仅仅是孙策伸出的一只手罢了。一州之地终难与控制大半个中原的楚国匹敌，董卓老儿也离死不远了。”

    “眼下战事僵持，正是暗中联络季书商量归降事宜的最好时机。这次的刺杀其实真正的目的并不是杀我，而是要逼‘马超’回长安来，因缘际会，外人却不知真正控制武威军并非是你罢了。我知你们兄妹向来孝顺，但你也无需多想，父亲老了，逃不出长安的，你只管想办法离开，和你妹妹投楚军去吧。”

    马超不禁咽了咽唾沫，马家手握兵权，在秦国也算一大世家，他醉情酒色，哪知父亲和妹妹竟早有反叛之心，他原本以为回到长安能享受些清闲日子，现在才知，马家这是站在刀口上跳舞呢。

    当夜，马腾父子两聊了很长时间，马超才心事重重地回房休息。

    ······

    董卓崛起于西凉，与羌族各部首领交好，趁汉末动乱拉起了一支兵马，足以割据一方、北地称雄。原本他的野心最多也就到此为止了，但天赐良机大将军何进与十常侍争权，使他得到了进京勤王的机会，从而控制了整个汉朝的政治中枢。十八路诸侯讨伐虽然声势骇人，但各自的野心最终导致了联军止步洛阳，董卓也成功在长安完成了他的加冕，取代大汉建立了新秦。

    刚登上皇帝的宝座，董卓同样踌躇满志，想要一统天下。可曹操实在太强了，北击袁绍，西取洛阳，南征袁术，多年来董卓的秦军愣是拿不下曹操的洛阳、宛城，得到进取天下的关键地区。筹谋汉中、蜀地多年，刚拿下汉中，却又被孙策拿了最肥美的蜀地！多年的挫败，让董卓失去进取天下的信心，只想守住现在的享乐。

    秦国的文武大臣同样如此。

    董卓之妻董氏乃羌族一支部族首领之女，为董卓诞下一子董崇，是为嫡长子。本来，董卓百年后应由董崇继承皇位，但天有不测风云，董崇早夭，只留下尚在襁褓中的女儿董白。所以很多事就交到了身为庶子的董尚手中，而董尚也不负众望，把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终于在拿下汉中后被册封为太子。

    如今，身为嫡系一脉的渭阳公主董白已经长大，而董尚也已把持了太子之位七年有余，你觉得这两人有退让的余地吗？

    马超在太子府中喝着酒，心里却没有往昔的欢喜，只觉得心惊胆战。

    “孟起怎么走神了？是我这次安排的舞乐不喜欢吗？”

    董尚的太子府虽不似董卓的住所般富丽堂皇，但也算典雅大气，太子府的这支舞姬更是为董尚收服、招揽朝中大臣准备的，确实是天下少有，往日马超也是极为喜欢的。

    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马超试探着回答道。

    “自从见了父亲身体无恙后，我心中就惦记起前线的战事，怕季书趁机发难，始终难以安心。还请太子殿下准我回去。”

    董尚呵呵笑了几声，连忙安抚。

    “庞德将军虽比不得孟起，但也从军多年，经验丰富，短时间出不了乱子。楚军进犯也快打了一年时间了，孟起难得回来，先休息休息。过些时日，我奏请陛下再拨付一批粮草和援军给你带回去。”

    朝堂对马家的忠诚一向是存疑的，徐荣就是制衡马超的常客，不过这次因为楚军攻破媚城这座要害不得不留守媚城。马超这才得到独领大军在五丈原一带牵制楚军的机会，可叹马家归降董卓后也为秦国征战了十余年时间，虽然马家确有异心就是了。

    马超以前是不知道自家老爹和妹妹的谋划的，该吃吃，该喝喝，在长安做他的纨绔子弟好不快活。心中明白董白和董尚正在朝堂上争夺派去马超那里的新监军的位置，可这次却不由得他不心急了。

    “孟起啊，你放心，你投到我麾下多年，这次你父亲遇刺的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给你们马家一个交代。”

    啊？

    马超这才想起他是因为父亲遇刺的事回京的，根据马腾的推断，董尚也逃不脱干系，就算是董白的谋划，至少董尚也是乐见此事逼迫马超回京的。

    “如此，就劳烦殿下了！”

    勉强笑了笑，没敢让董尚看出破绽，喝完酒后就告辞离开了。

    参加完太子府的酒宴后，马超就径直骑马返回酒泉侯府去了，却在半路被一辆马车拦下。

    “上将军，渭阳公主殿下请将军过府一叙。”

    一个精明老管家模样的人躬身行礼，马超看的出这人是个老太监。他略一沉吟，心想如今是谁行刺的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想办法快些离开京城，既然在太子这边行不通，不如去渭阳公主那边试试。

    一念至此，马超点头道。

    “公主殿下盛情邀请，那超就却之不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