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律进入厂子院坝的时候,映入眼帘最多的,就要数那堆惊人的松花石了。
而领着几个青年在石头间捣腾的,正是张顺安。
从山里回来,在雷蒙那里,吕律就已经知道张顺安等人已经结束了在老坑采挖松花石的事情,也是刚回来没几久。
知道采挖松花石的人越来越多,那边林场的场长,再给他塞钱也不敢接了,他不敢再让张顺安等人继续采挖下去。
那场长也是个狠人,直接弄了些炸药,把矿洞一炸,将张顺安等人也彻底赶走,说是上面可能会有人会来调查,干脆来了个破坏进行掩盖。
不过,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松花石的收获颇丰。
三辆车每隔几天就拉上一趟,早已经积累了很多。而且,这些料子都是经过张顺安领着人简单刷了些泥壳,确定有用的好料子。
那是好几十车的料子,单凭这些东西,都够用很长时间了。
此时,张顺安就守在这一大堆的料子前,指挥着几人刷洗、清理泥壳。
见到吕律进来,他抬起头笑呵呵地冲着吕律打招呼:“小吕啊,咋有空过来?”
“跟你们一样,也在山里忙了很长时间了,总得休息一下。我今天来赶集,顺道过来看看大伙儿。”
吕律随后转头冲着陈秀玉说道:“媳妇儿,去厂房里边招呼一声,让大伙都出来休息一下,吃点糕点、水果!”
“嗯呐!”陈秀玉应了一声,朝厂房里边跑去。
说是厂房,其实就是几个摆放雕刻摆件的仓房和几个师傅的雕刻间,不影响他们发挥,各自独立出来,有自己专门的工作室,配上学徒帮忙打下手。
吕律将提来的苹果糕点送到张顺安面前,张顺安也不讲究,拍了拍手上沾染的泥土灰尘,伸手从袋子里拿了一个苹果,就啃了起来:“我可不想休息,可惜了,老坑被炸卖了,不然的话,真想一直采挖下去。越往里挖,好东西越多。”
“积攒了那么多,可以了,应该够用不少时间了吧?”
“现在人手少,用个三五年没啥问题。以后发展起来,就不够用了。”
“等不够了再说……对了,这些东西做出来以后,如果有特别好的奇石、砚台,给我留上几件。”
“说起这个,你等着……我这段时间在那里没事的时候,摆弄了两个小砚台,一个是紫宸石的,一个是绿莽金带,回来这几天刚打磨出来,是两个好东西,你带回去!”
张顺安一边吃着,一边往属于自己的工作间走。
松花石中的江捞石分三个等级,分别是黑色、白色和紫色。
黑色的叫江石磨子,白色的叫水激石,紫色的叫紫宸石,以紫色石为最好品质。
孔思仁、陈秀清等一帮人也在陈秀玉的招呼下,从各处走了出来,十多人凑在一起,和吕律打着招呼,说说笑笑。
吕律将带来的果子糕点送给一帮子人吃着,也了解了一下工艺品厂的情况。
有区政府支持联系,几个师傅都是有高明手艺的人,虽然说雕刻出来的东西数量不多,但是出品的可都是好东西,通过公司出过一批货后,就有小龟子循着味儿找上门来,参观过后,下了单子。
接下来的情况非常良好,除了维续工艺品加工厂的各种开销,收益也相当不错,手工雕刻的工艺品,那可是高端的东西,已经赚了不少钱,不比吕律的两个大雁养殖场赚得少。
孔思仁也没少夸陈秀清,说他心静,有想法,学习得很快,经过这些日子的学习、练习,已经能开始独立雕刻一些小东西,不少东西弄出来,还能让他眼前一亮。
听到这样的夸奖,吕律也很欣慰,心里对陈秀清脚废了的愧疚感,消散了不少。
未尝不是好事儿啊!
等了好一会儿,张顺安捧着一方用布小心包着的砚台出来,送到吕律手里。
吕律解开布片,看着那块紫宸石根据纹路色泽雕刻出的苍松、仙鹤浮雕的古朴砚台,立刻吸引了一帮子人的围观。
见此情景,吕律都不用多说,就知道是好东西。
张顺安带来的另一方砚台,纯天然的纹路,不规则的塑形,然后雕刻的是兰亭序的部分文字、印章之类的东西,一副浑然天成的样子,更是让吕律欣喜无比。
“行啊老张,不声不响弄出这么两个好东西,都不舍得拿出来让我们看看……专门等着小吕来了才拿出来献宝是吧?”孔思仁看着这两方砚台,打趣地说。
“哪有的事儿,我这也不是刚摆弄出来嘛!”
孔思仁笑笑,随后看向吕律:“咋样?”
“好东西,好手艺!”吕律也不知道怎么评判了,只能遵从心里的感觉,看着舒服,心里喜欢,那就是好东西。
“这两方砚台,可都是收藏级的!”孔思仁说道。
吕律点点头:“我也是真喜欢……这两方砚台,我就带回去了!”
“本来就是专门挑着好材料给伱做的!”张顺安笑道。
“还是老张会做人!”
旁边几个师傅笑着,居然都往回跑,不多时,一个带着一两样雕刻品和摆件,送来给吕律。
一件件物品或是精美,或是古朴,或是灵动有韵味,真的是精彩纷呈。
就连孔思仁也专门拿出一块用桃山玉雕刻名为黄山飞瀑的山水摆件送来。
“一群老犊子,咋还有脸说我……”
看着一个个送来的东西,张顺安冲着一帮子人瞪眼,一句话出口,引得在场的人都大笑起来。
“都是好东西啊,谢谢大家的心意……这样,今天大伙下个早班,我请大家去吃馆子!好好喝上一台酒!”
吕律的提议,得到众人的轰然响应。
他们拿出手送给吕律的,自然不会差,在吕律看来,每一件都是真正的艺术品。
将东西小心地放到车上装好,等着一帮子人收拾好,吕律直接领着人前往田友诚的馆子,好好地定了两桌。
一顿饭吃了快两个小时,眼瞅着集市上都收摊了,吕律才领着陈秀玉和孩子准备开车回家。
临分别的时候,孔思仁叫住吕律:“上次小日子过来,到咱们的加工厂里看了下,注意到了你上次弄来的玛瑙,对我雕刻的那些小东西挺感兴趣,想要下单好好订购一批,我当时以没啥料子为由,让他等等……啥时候,你得想办法多弄些玛瑙回来。”
吕律点点头:“今年很快要下雪了,时间来不及,等到明年的时候,我抽空领着哥几个,花时间专门去找上一段时间。”
这玩意儿,大多得在河水里捞,是明年开春以后的事儿了。
回到家里,陈秀玉帮着将这些摆件、雕刻一件件往家里搬,每拿到一样,也是左右端详,爱不释手。
以前觉得吕律弄些石头、木头啥的,没啥意思,直到工艺品厂建设起来,她才真正明白,看似普通的东西,经过这些师傅匠人的巧手,会变成那么一件件精美绝伦的东西,关键是,还能卖个好价钱。
东西被一样样送入房间里,专门找了箱子保管起来。
早已经进入十月的天气,吕律帮着陈秀玉将自家的地窖里储藏好冬季的菜,在农场的苞米大豆交到粮管所,顺便把公粮也交了以后,迎来了第一场雪。
北风咻咻地刮着,雪下得不大,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化完,但突然冷了很多,像是在向大荒里的人宣告,进入寒冬了。
吕律在第三天的时候,去烂泥沟林蛙养殖场看了下,捞了一些母豹子出来。
养了三年时间,一个个体格不小,肚子里更是鼓鼓的,那里面可都是满满的蛙油。
林蛙在入秋后,就开始逐步下山,到现在过去了那么时间,该来的都已经来了。
是时候开始进行晾晒取油的时候。
吕律当即去雷蒙家里,找到从大雁养殖场查看保暖情况回来的雷蒙:“大哥,现在大伙暂时都没啥事儿,让大伙找钉子做上一批木头架子,咱们明天准备趁着天气,晾晒林蛙了。”
原本吕律是想直接活体取蛙油的,但一想,现在完全没必要搞那么精细,直接来简单粗暴点。
“就等你这句话了!那架子做成啥样?”
雷蒙还没见过要怎么弄。
吕律随手捡了块石头,在地上划了一下,架子钉制起来很简单,一说就能明白,也不需要专门的木匠来做得多精细,几根木头和钉子就能轻松搞定。
看过样式后,雷蒙转身就去召集大鼻涕、周方敬、林玉龙和刘宝等人,开始准备材料和钉制。
而吕律则是返回秀山屯的时候,顺便去找了张韶峰、赵永柯,又往洄龙屯梁康波家里去了一趟。
第二天,一大帮子人齐聚烂泥沟。
越冬池设有专门的排水口,用滤网拦截,把水一放,那些蹲在水里准备越冬的林蛙,纷纷显露出来,在池底密密麻麻的。
吕律和张韶峰等人穿了水叉裤下到池子里边,将里面的林蛙,一桶桶地装起来,递到池子上,由众人挑回梅花鹿养殖场那边的草地。
大鼻涕两口子和周方敬两口子,专门在那儿进行淘洗后,负责用细铁丝从林蛙嘴巴里穿过,穿成串,绑在架子上晾晒着。
十数个池子的林蛙,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
草地上一排排放着的架子上,晾晒满了林蛙。
被从嘴巴里穿透脑袋挂着的林蛙,不少短时间内并不会死去,在不停地踢蹬着小腿。
这样的场景,有些血腥残忍,林玉娟等人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忍直视,但到后来,也渐渐适应了,谁叫它们值钱。
南有燕窝、北有雪蛤,这玩意儿的价值,那真不是盖的。
每年一到入秋的时候,很多人上山,在临近河边的山上直接下拦网进行捕捉,也有人在河里挡小坝子,下地笼拦截。
但即使如此,这始终是一样价值极高且供不应求的东西。
晒干后,再将林蛙油取出来,送去药材公司或是收购站出售。
至于剩下的,林蛙干的籽和躯干,也能用来吃,但是因为很硬,所以需要泡软,至少二十四小时以上,然后再用文火慢炖才能做熟。或是装碗里蒸也行。
不过,这样的话并不太好吃,腥味儿有些重。
换一种方法,把躯干用木棒敲松软撒点盐水,慢火油炸金黄,那就是一道酥脆喷香的下酒菜了。
一帮子人忙活了五天时间,将池子里的母豹子抓了大半,进行晾晒,等晒干了,正好把猫冬的时间给利用起来,取林蛙油也是个活计。
至于剩下那些,等着吴万刚来看,若是能直接活体出售到馆子里,绝对比晾晒成蛤蟆干取油来的方便,也赚得更多。
之所以只留一半,是吕律担心他卖不完那么多,毕竟,这也是高端的东西了,一般人可舍不得去馆子吃。
当然了,农村方便些,在河里就能抓,小孩子尤其喜欢干这事儿,抓到得多了,回家煮汤,如果只是一两只,烧个火,怼火里烤出来,随便撒上点盐,就是个让人馋得流口水的美味儿。
看着一排排的架子,那是满满的收获。
吕律和农场的一帮子人,看着这些林蛙,脸上都充满笑意,可都是钱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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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