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王弘新赶到案发现场,只剩下黄芪材的尸体躺在那里。
虽然此时痛苦的情绪占据了主导,但是他还是在对方的衣服口袋里收了起来。
果然,密码本被抢走了……
他手上的那一本又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上级的任务,他服从就是了。
现在这个情况,这附近肯定也有盯着的特务,只是现在没过来而已。
王弘新将人搬到后备箱,快速开车离开了这里。
等特务们发现的时候,人已经走了很远。
这种情况下的盯梢,免不了的要被唐乐一通训斥。
王弘新将人带到了自己的工厂,工厂后院有一块t空地。
他将人从后备厢搬出来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个人,吓得他连连后退。
“你是谁?”
“我是你接下来送密码本的战友……”
“战友?”王弘新压抑自己的情绪不让哭出来:“送死的战友吗?”
王秘书不以为意:“做一行死亡是我们经常要面对的事情。”
他将黄芪材的尸体抱了过来,进入后院前说道:“门口有几把铁锹,你一并带进来。”
王弘新闷闷不乐地照着他的意思做,等进入厂内,丝业厂的大门已经被她锁上了。
“这个后院用来埋尸体有些可惜……”王秘书将黄芪材放到空地上:“确定真的要这么做?”
“再好的空地,如果少了些人气,也只是一片荒芜而已。”王弘新拿起铁锹选择一个地方就开始挖:“我原本想着等这些事情结束了,就让茂叔与张冬一道认亲,可是现在等来的却是死亡。”
“他们两个是父子关系?”
“茂叔妻子的照片我见过,跟张冬长得是一模一样。他找了自己儿子这么多年,一直也以为儿子就在眼前。可是每次遇到张冬时,就怕张冬问起之前为何丢弃的事情,就一直没敢认。”
“原来如此。”王秘书想到了那个做事沉稳的男人:或许黄芪材想着自己的儿子现在幸福安康,也就少了一些打扰的心思吧。
王弘新给尸体整理了仪容,慢慢地将人放进他们挖的坑里。
“也不知道张冬到时候知晓这件事作何感想……”
“你想哭就哭出来吧……”王秘书看着压抑的男子:“我知道他以前经常照顾你,总是给你收尾,让你放心大胆地在前面干。”
听到这里,王弘新止不住眼泪了。
“我知道这种事情是不应该哭的,可是我没办法……”
“没事,虽然世上教育我们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弹了又如何,我们的真情流露就是如此。”王秘书拿着铁锹,一铲一铲地将土运到坑里:“既然他是张冬的父亲,我们就在这里做一个标记。等张冬想要认亲的时候,他就会找过来了。”
“也对。”王弘新擦掉眼泪,点了点头:“这个世界上,除了茂叔对我,剩下的那个就是张冬了。我成婚采买的用品,以及这个工厂都是他帮我置办的,说是为了让我娶到那个好女孩。”
他转身又找了根木棍:“我们也不能标注得太明显,免得到时候七十六号的人来查封这个工厂的时候牵扯到张冬和沐家,就树立一个木棍好了。”
“明天厂里的人还来上班吗?”
“我已经让他们全部都走了,这件场子到时候会有人来处理的。”王弘新可怜巴巴地看着新认识的人:“你真的是来跟我一起完成任务的吗?”
“算是吧……”王秘书尴尬地点了点头:“毕竟密码本这种任务一个人做不方便,到时候万一被人搜出来,泄露了机密,前方战区的人都完蛋了……”
“我们都会死吗?”王弘新想到了这件事的不对劲:“还是说上级一定要我们去死?”
“你怎么这么想?”
“我总感觉这件任务一开始就是落入了别人的圈套的,而这个圈套要让我们往套子里钻进去……”
“可是就算是圈套,我们也要做。”王秘书扯出一张笑脸:“密码本晚一天送到战区,他们就会晚一天拿到情报,战机就会耽误一天。”
他耐心地开解面前的这个人:“我知道你现在心里的想法,无外乎就是想着能不能有其他的办法去做这件事。可是现在时间上来不及,他们已经发现了这个东西在我们手上,我们哪怕是送死都要将东西送出去。”
王秘书突然明白为什么刘黎茂要选择这个人活着了,他善良,果敢,坚毅,是个不可多得的特工人才。
而他,在江城那边沉浮了许久。
第一次看到眼里有光的后生,不管江城政府以后究竟会如何?反正面前的这个人他一定要救。
这是革命的未来,也是希望的光。
“好,我们联手将东西送出去……”王弘新点了点头:“如果这一次想要不出意外,密码本要怎么藏才不会被他们收到呢。”
“藏在皮肉里。”王秘书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等到接头的那天,我将东西藏在自己的肚子里,我们一起送出去。”
另一边,林炳生仍存在沐府忙前忙后地看张冬的情况。
“怎么还没醒?”采儿生无可恋地问道:“这都睡了一天多了,该醒了。”
沐馥睡了一觉从二楼走了下来:“张冬还没醒过来吗?”
“你累了就早点睡,干什么还要跑这么一趟?”刘黎茂也打着哈欠:“你明天还要跟那些未来的大夫上课呢。”
沐馥白了一眼,没有说话。
她走进去,瞧了一遍张冬的面色。
“这种想要醒过来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沐馥瞪了一眼林炳生:“我说你是庸医,你就真变成庸医了?”
她示意采儿拿出针灸的工具,在张冬脑袋上面的几个穴位上扎了几针。
没过一会儿,张冬苏醒了过来。
等他完全睁开眼睛,就看到几个大脑袋地围了上来。
“怎么了吗?”
“林医生,赶紧再看看,是不是完全好了?”沐馥嘴里调侃道:“我很怕扎坏了呀,这可是我第一次用针灸的东西呀。”
采儿站在一旁打趣:“你搞笑得很,明明拿着学校搞过来的病人和模具,用针灸好几次。”
林炳生翻了个白眼:“你们两人打趣我是吧……”
他拿着听诊器望闻问切一阵捣鼓:“没事了。”
“你还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吗?”刘黎茂将几个医生赶到一边,趴在病床前问道。
“我好像听到有人说我父亲的事情了,听得也不太真切……”张冬活动肩膀:“我是躺了很久吗?”
“睡了差不多两天……”林炳生伸出手指比画了一下:“我就说应该是受了刺激,导致的晕厥。”
“两天……”张冬挣扎地要下床:“黄芪材怎么样了?他没事吧……”
看到这种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刘黎茂没想到的是,黄芪材或许真的是张冬的生父。
这种事情瞒不住,就算现在不能受刺激,他迟早也是知道的:“丧钟敲响四下,他应该已经去世了。”
“我怎么就睡了这么久?”张冬瘫软地坐在地上:“要是我早一天知道这件事,或许还有挽回的可能性。”
“也怪我,回申城这么久,居然忘记注意这件事了。”
刘黎茂蹲在他身边,将人揽在怀里:“你的生父母一直都是德叔心里挂念的事情,只是一直找寻都没有结果。”
“我一直都不敢问,因为怕看到养父失望的神色。可是这一次,明明都要离生父很近了,为什么却还是让我错过了。”
“等好起来后,去那边上香,有些话就好好地对那边说。”
沐馥拍了拍张冬的胳膊:“现在这种事情都没办法查证了,如果你想认他为父,也是可以的。”
“小姐,你知道吗?我一直都想问他,当初为什么抛弃自己,还特意将自己抛弃到沐宅附近。”
“这或许是他为你安排的路,毕竟像沐家这种人家才能够多养活一些人。”刘黎茂的一滴眼泪直接落到了张冬的脸上。
一旁的林炳生搞明白事情后,也忍不住叹息:“人死不能复生,我们活着的人或许好好活着才是对死人最好的问候。”
“是啊……”采儿附和道:“你得赶紧好起来,好起来后与先生合作计划,将那些喜欢阴谋算计的日本人全部弄死。”
林炳生听到这话,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
他们现在是真的不将自己当外人了呀……
“既然好了,我也就该走了。”他默默地收起药箱,准备告辞。
沐馥扯出一张笑脸:“你现在出去不方便,外面全部是特务。而且又是宵禁时间,还是在我们这边留宿一晚。”
“我没跟夫人报备呢,或许她还在等我呢。”林炳生尴尬地笑道。
“你夫人没有等你。”采儿回复:“你过来的时候,夫人已经跟林家去了电话,报备或许今天会留宿一晚。”
就这样,沐家的夜晚在不平静中度过了。
隔天,张冬起了一个大早,在厨房里帮忙做早餐。
刘黎茂也就随他去了,唯有林炳生还在叮嘱:“病刚好,你就不要让他忙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