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车里的人都压根没睡。
闻淮止问出这句话,八卦的他们哪里还睡得着啊?
会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会长和副会长有什么动静吗?
正在假睡的林潇潇偷偷睁开了一只眼睛,对着旁边的安琉璃一脸“卧槽卧槽他们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安琉璃皱眉,一脸“别烦姐”,同时也忍不住竖起耳朵来听。
人都是好奇的生物,就像上学的时候,总会忍不住跟知道八卦最多的人交朋友。
闻淮止和姜茶茶完全不知道其他人都没睡都在偷听。
姜茶茶现在自己都自身难保,哪有心情想那么多?
他漫不经心的问话,漫不经心的姿态,高贵骨子里的冷漠,都让他看起来是那么的从容有度,像拿捏着一切。
车内明明开着空调,姜茶茶却觉得穿透过车玻璃落在她后脖子上的阳光,是那么的火烧火燎。
“副会长?”
见她迟迟不应,闻淮止微笑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他极有耐心地等待着。
手里的报纸被他揉搓成长筒的形状,他轻轻地捏着。
姜茶茶盯着他的手,感觉自己就像这份只有几张单薄纸张的报纸,被他随意地捏着。
身居高位的他,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傲慢,让她感觉他可以随意拿捏她的生死。
或许是夸张了一点。
但是她方才内心的恐惧,却是不容置疑的,一分也不少。
闻淮止,还是她觉得在这个游戏世界里,最为可怕的一个人。
姜茶茶微笑,她用手指勾了勾胸前的卷发,冷哼了一声,“市里能逛的大商场就这么几个,就是这么巧不行吗?遇到会长,我都觉得有点晦气呢。早知道,就不办那家商场的会员了。”
她皱眉,胳膊撑在雪白的膝盖上,拖着腮,含笑地回望他,“总不能会长去了,我就不能去了吧?”
“那家商场,也不是会长家里开的吧?”
“如果会长实在不想看我进出那的话,那么会长就让家里把这家商场买了吧。”
“一家商场而已,应该也不用多少钱。”
她咄咄逼人。
她说完,就把玩着自己的指甲,末了还轻轻吹了吹。
闻淮止用两根手指,漫不经心地扶了下眼镜。
“商场的话,还是副会长自己买吧。”
“毕竟,先生这么宠女儿。”
姜茶茶:……
其实现在当别人言语说她家里很有钱的时候,她都会莫名的心虚。毕竟她现在替原主负了那么多狗屁债,哪还会再有什么华丽的宝冠?
这顶看起来闪闪发光的宝冠底下,其实已经是一片废墟。
而她还在努力维持着这片废墟,企图在废墟底下建造起高楼大厦,努力维持虚假的荣耀。
姜茶茶噎住了,心虚的她,一时竟然没有反驳他的话。
闻淮止低笑了一声,又将报纸拆开。
轻拿轻放的,他仿佛对什么事物都是这样,但与其说他是为人温润,倒不如说他是因为有掌控一切的底气,所以对什么都是轻拿轻放的,浑不在意。
他垂眼,温柔地浏览着新闻字号放大了好几倍的版面标题,他说话的时候喉结会上下一动,分外明显,本来是性感的,但却被他这人的气质给综合了,变得又克制又禁欲。
他谈吐优雅,吐字也清晰。
“副会长,你知道为什么这两次,我都会参加集体活动吗?”
一次指的是现在,而上一次……指的是她举办的晚宴?
姜茶茶微怔,她也跟他假笑着,没接话。
闻淮止目光温润,像个举止高雅的正人君子,他轻声道,温煦得像是在课堂上,当堂朗读着语文课本上散文的一段优美文字。
“你知道的,我很忙的,忙着上各种补习班,忙着规划我的人生。我这人,从小无论做什么,我都有明确的目标,我喜欢有规律的事情,所以我一路,每走到一个地方,都会详细地写一个完美得没有纰漏的方案。”
“方案上面标注着数字,标注着一件一件我要达到的目标,我享受着规律准则之下井然有条的秩序。”
他平静且温和地描述着他人生的一小部分,像树荫底下有小片的阳光,穿过了那么多的云层,繁茂的树叶隔绝了大半,晒在人的肌肤上,早已不灼人。
姜茶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只好先不打草动静,静静地看着他说,再想好周全的脱身办法。
“我的高中生活,我也希望是有秩序的,像平稳的直线,从不会改变方向,从一头,一直延伸到另一头。”
闻淮止说到这的时候,终于抬眼了,他含笑的温柔眼注视着她,两人坐得很近,所以他只要略微一低头,他的唇就再度来到了她的耳边。
他目光缱绻,声音却温柔到不真实,他咬文嚼字着,像是在对着情人低语。
“但是,我发现,最近我生活里的秩序,好像被打乱了。”
“像一万个誓死守卫我秩序的士兵,他们站得多笔直,就像商场卖的玩具城堡里面听话的小人。”
“但是我在这一万个士兵里看见,有一个可恶的士兵松懈了,她站得不直,还露出了马脚,低劣地伪装着。”
“我发现…我的士兵,好像是被冒名顶替了。”
她耳边那张薄唇勾起的弧度更加的深了。
“所以我生气了。”
“我最近发现副会长变了好多,让我很意料,也让我很好奇。”
“我想看一看这个破坏我秩序方阵的士兵,想关心关心她是怎么了。”
闻淮止温柔的目光黏在了她的身上。
“于是,我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