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场的人听到夏遥的话,默默转头看向谢景尧。
然后又整齐划一地看向池漾,陷入沉思。
池漾好像的确比谢景尧还帅,怎么会这样
关键是谢景尧自己也这么觉得。
夏遥调整着拍戏状态,其他人都在关心池漾的颜值。
裴洲单手插兜,视线下移,落到池漾脚下的乌色短靴上,又回想起来片场的时候,他好像看见她穿的是一双很细的高跟鞋。
他就说这小矮子怎么忽然这么高,她要女扮男装,肯定偷偷垫增高鞋垫了!
片场内不能拿出手机影响拍摄,裴洲想了想,折身走出剧组。
门口是正在无聊的直播影视城群演景象的两名摄像大哥,看见裴洲出现,连忙将镜头对准他。
弹幕各种推测:【裴爹咋出来了池漾拍完了】
【裴爹因为表现得太痴汉,被陈导赶出了片场】
【真想变成裴洲看我老婆女扮男装拍戏的样子。】
【裴洲:我还在呢,你变成我不合理吧。(粥粥冷笑瞪人喷酒精.jg)】
【前面的为什么能在弹幕发表情,我靠,我有画面感了,还是叼着棒棒糖版的裴洲!】
只见裴洲走出去几步,掏出手机,拨打了土拨鼠的电话。
磁性动听的声音,低沉响起。
“你去买一双……算了,你回趟家,去池漾的房间找一双她的平底鞋,送来影视城……不是四年前旧的!我让孟管家每个季度都给她买新的鞋放进她房间的鞋柜里了,你个愚蠢的土拨鼠!”
不知道电话那头土拨鼠说了什么,裴洲的语气逐渐暴躁。
电话那头,贺忱委屈地想吱吱骂人。
他怎么会知道池小姐都离开裴家四年了,她房间的鞋柜还会定期有新的鞋子啊,他只是个助理,又不是管家!
不过,裴家给的太多了,贺忱还是要继续打工,他只能微笑着说:“好的裴先生,我马上去办。”
弹幕一字不差听到裴洲的话,九点水的c粉们狂笑出了声,直接翻跟头。
【家人们,我的c又过年了!!!】
【只要c选的好,天天过年没得跑。】
【什么是明目张胆的偏爱这他妈才叫偏爱,池漾离开裴家四五年了,裴爹居然让管家定期给她买新鞋,这不就是随时让她回家吗,他真的,我哭死。】
【啊啊啊啊我知道,今天池漾穿了一双高跟鞋,我真想冲进去打断她拍戏告诉她,裴爹给你准备了平底鞋,这到底是什么神仙爱情!】
【裴洲:我只不过是把别人长嘴的时候变成了行动罢了,呵,这都拿不下你】
片场内,给自己洗脑了三五遍“文姜喜欢的是姬诸不是彭生”的夏遥点点头,示意可以继续拍摄。
“开拍!”陈导再次打板。
“公主,就让臣最后为您梳妆一次吧。”池漾再一次轻声说道,语气透着执拗。
夏遥看向她的眼神冷淡了许多。
文姜的确将彭生当成了自己的至亲,但她从未真正直面过男装的彭生,如今彭生一下子出现,她很难接受他看向自己那虔诚的眼神。
“不,不必了。”文姜低声拒绝,她的声音多了一丝慌乱,将从头发上拆下来的蝴蝶玉钗放到桌上。
这支玉钗是十年前姬诸送给她的,她今日去见姬诸,便只戴了这一件头饰。
“我自己梳妆便好。”
彭生却已经娴熟地打开铜镜旁的妆奁,从中取出玉骨梳,走到文姜身后:“臣知道,公主一直将臣视作女子,既然是女子,那……不过是梳妆而已,有何不可。”
玉梳触及到她乌黑柔顺的长发,凉凉的,还有些痒。
彭生的动作恭谨,仿佛真的只是如从前那样为她梳妆而已。
文姜渐渐地放松下来,也是,她又不是不知道彭生是男子,不管他是什么人,总归都是自己最信任,最亲近的阿生。
她轻声将今日与姬诸见面的事情告诉他。
“阿生,我觉得姬诸哥哥变了,变得有些陌生,”文姜眼中漫起水光,语气悲伤,“可我能抓住的,只有他了。”
铜镜模糊不清,文姜看不见身后的男子,究竟用怎样哀伤的眼神看着自己。
“您还有……臣啊。”彭生用尽全力才能将眼眶的水色按回,他克制住喉中的哽咽,嗓音发哑,手中的动作越发温柔。
陈导深吸一口气,低声吩咐:“快,给池漾眼神拍特写!”
片场的其他人,看着那少年暗淡落寞的神情,一个个都鼻翼泛酸。
他们已经完全将池漾当成了电影里的彭生。
公主你回头看一看啊,看看你的侍卫,你不是只有姬诸,你还有他啊!他一直都在!
可是,文姜并未回头。
她舒适地半阖着眼眸,倚靠着座椅,喃喃呓语:“阿生,你和姬诸哥哥是不一样的,他……很温暖。”
“咔嚓——”
玉梳发出碎裂的声响,在彭生手中一分为二。
破碎的不止是玉梳,还有彭生的心。
他连忙将其收入袖中,左手负在身后,用轻松的语气说:“这梳子用的久了都会坏,何况是人呢,王爷与您十年未曾见面,有些变化也是正常的,莫不是公主觉得,王爷老了,丑了”
文姜“噗嗤”地笑出声,眉眼中隐约还能寻见当年活泼的影子。
她抬起手,摸着自己的脸,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姬诸哥哥的容貌变化不大,仍旧那么丰神俊朗,倒是我……我已经嫁为人妇这么多年,他,他会不会觉得我老了。”
彭生深深地看着她,道:“容貌不过是一副皮囊,公主害怕自己变老吗在臣眼中,您仍是列国最美的公主,而王爷那么爱您,也绝不会在意您的容貌。”
文姜的脸庞氤起一抹嫣红,小声道:“阿生你别夸我了,你才是列国最最俊美的美人,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一直这么好看。当初在齐国王宫要防着小侍女向你表白,现在在鲁国王宫要担心你被那些侍卫调戏,我们阿生啊,只能做我一个人的阿生。”
彭生琉璃似的桃花眼眸颤了颤,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扬起唇瓣,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臣只是一介奴隶侍卫,本该被处死,承蒙公主护了臣这么久,也该让臣,为您做一件事。”
“公主说臣是美人,那些侍卫都喜欢我,公主也该知道,陆允最喜欢的便是美人。”
“所以……就让臣为您除去陆允吧,就让臣,送您回家。”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只要公主能够得偿所愿,彭生,虽死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