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赵时幽幽的看向韩琦,看向富弼,甚至看向文彦博,文彦博微微皱眉,他们虽然嗜爱中性笔这种能大幅度减轻他们工作难度的神器物件,但是,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再三就显得有些太小瞧他们这些相公了。
想着,
文彦博弯腰捡起了那支笔,低头看了一眼,微微苦笑:“殿下若想赠,直接赠就是,何必做这小手段。”然后回头作揖道:“陛下,开封府尹说他……遵旨。”
赵祯……便也愕然的喘了俩口粗气,然后无奈道:“这朝堂真是被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百官均以为他在骂陈郁,急忙齐声道:“臣等有罪,请陛下责罚。”
赵祯则摆摆手,也懒得说明,只是扭头看向了张茂则,张茂则心领神会,往前走了俩步,高声道:“有事启奏,无本退朝。”
谏官范镇出列:“臣弹劾外戚李玮左右尽无赖之人,请陛下慎选之。”
“再议。”
“是。”
“散朝。”
赵祯连犹豫都没有犹豫的驳斥了范镇所言,然后便摆摆手散朝,然后正要让张茂则把赵时叫过来,看朕不好好的教育他一番,就见……
“太子殿下。”
“殿下。”
“殿下。”
百官散了,竟都没有急着走,反而是三三俩俩的往赵时那里汇聚……
哼
赵祯登时就决定三个时辰内不想见他,赵时恍然无知,否则,必定狂喜,毕竟,赵祯的爱子之亲固然可感,就是有时候也难免会让人有些承受不住,赵时正需要一些喘息之机,团团拱手道:“陈邢院,段制赦,杜学士,文……”
文彦博一只手转着一支笔,没好气的挥散了围在赵时身旁诸臣,然后无奈的看着赵时道:“郎君想赠直接赠便是,何须做这些小把戏?”
赵时摇摇头,
万一你们拒绝怎么办?
况且……
“直接赠,文相公愿意要吗?”
文彦博怔了一下,
然后抬手示意赵时边走边说,散朝之后,百官不能再大殿久留,然后苦笑道:“恐怕不愿,而且还会觉得郎君年纪轻轻,心机颇深。”
这就是了啊!
赵时虽然现在中性笔极多,不是很吝啬毁坏几支,但是,有更好的方式,为何还要腆着脸凑上去硬送?
富弼有些不愿意聊这个话题,毕竟是他先动的手,然后凑了个机会,几人一起迈步跨出门槛,笑问道:“我等今日均有些轻视了那小小一个监察司谏,万没想到一个监察司谏竟然能贪墨如此之多。”
“是啊!”
韩琦接话,这是他今日真正有些没想到的地方,忍不住看向赵时:“不知郎君是如何看出来的?”
因为无忧洞就是我的地盘,
赵时摇摇头:“原因有三,一,诸位相公可能不知,别看无忧洞只是地下沟渠,但是它蕴含的能量却绝不会少,二,诸位相公难道没有发现,一弹一跪,他们配合的有些太默契了吗?”
文彦博,富弼,韩琦……嗯……刘沆一怔,他们只是一时间有些轻视了这么一件对他们而言完全算不上事情的小事,但是,一旦注意到,几乎瞬间:“郎君是说……”
“弃车保帅?”
“只是……”韩琦幽幽看着那名弹劾官员被狄咏拦下,赵时刚才就暗示了狄咏,韩琦继续道:“弃车保帅,总要大难临头,近日也未曾听闻谁查察了无忧洞之事,怎么会……”
说着,
韩琦一怔,缓缓看向了赵时,赵时点点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我逼的。”这也不得不感叹一声那幕后之人的机敏,他几乎连赵时有点眉目都等不及,便已经开始弃车保帅了,现在恐怕连……作案穿的内衬,都一把火烧了。
文彦博微微皱眉:“郎君所言,是否有些危言耸听了?”这就是中性笔的作用,没有中性笔,文彦博用词必定更加不留情面,甚至,文彦博都不太可能跟赵时交流,赵时点点头:“确实,毕竟我到现在都只是猜测,说不得这俩件事很可能就是巧合,是全然无关的俩件事。”
而且,
如果赵时猜测成真,那,监察司谏虽然完全算不上大官,但是,能让这样的京官心甘情愿的冒头,主动被弃,那作为谋后之人的身份,便几乎百分之百会触及到相公这一层级,哪怕是处于这一方面的原因,文彦博也不得不在赵时无充足证据前,给与否定。
否则,
人心惶惶,朝廷大事如何处置?
赵时很理解,所以便只是有人问起,简单的扯上俩句,然后便提出了道别,文彦博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郎君虽聪慧仁义,却毕竟年幼,我等明日小朝,便会上奏为郎君择三五良师,望郎君,早做安排。”
这便,
又是中性笔的好处了。
哪怕谁都知道,一支中性笔绝不可能让一位牵扯极深,家族,自身,都有利益立场的相公倒戈,但是,立场归立场,立场之外,相互坦诚些,友好些,不是很好吗?
赵时拱手道谢,然后……一个箭步就窜上了马车。
无他,
赵时虽然中性笔如今勉强算得上是用笔自由,但是,那也最多让三五人用笔自由,绝不包括欧阳修这种每日几万字几万字写的用笔大户,但是,欧阳修早就在旁边蓄谋已久了,只是看赵时跟相公们好像再聊正经事,便等了一会,这会看到赵时上车,自然一个箭步就窜了过来……
“我没了。”
赵时急忙回答,然后让程平赶紧驾车走,只是,欧阳修恨不能扒在车轮上:“殿下,老臣这种每日笔耕不辍的人您不给,您为什么要给文彦博这等偷奸耍滑之人?”
文彦博脸黑了一下,
欧阳修就好似朝堂的搅屎棍,谁碰谁倒霉,不论你是友军还是敌人,而且……
“郎君能有多少?”
韩琦揪住了欧阳修开始给欧阳修数:“我一支,富弼一支,文彦博……俩支,再加上官家的俩支,郎君纵然是制那中性笔之人,又能再有几支?”
“就是啊!”
赵时狠狠的扯开羽绒服:“我又不是造笔的,我能有多……”
话未说完……
扑通
就好似铁锭,足足一大捆的中性笔,重重的砸在车辕上,砸的马车都好像颤了那么……俩颤。
“畜牲啊!”
别说欧阳修了,
就连本就没准备获得,只能是眼巴巴羡慕看着文彦博等人的刘沆,都猛的泛起一个念头:抢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