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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莫说毛笔了,赵祯好好踹在怀里的保温杯,都重重一下,掉在了桌子上,赵祯,一时间,竟然还没有顾得上理会,只是扭头目瞪口呆的看着张茂则:“还有?”
“是。”
张茂则,开口,脑子里,却是不由的,想到了不久前,看到的那一幕,然后……整个人……竟是……狠狠一颤……
太惊艳了,
大约,
十分钟前……
吱呀呀
随着赵时的旨意,张欢庆带着六名太监,费劲的,从大殿外,拖进来了一架,蒙着红布的架子,架子里……如果细心听,还能听到……
咔吧
咔吧
的声音,
文彦博,富弼,韩琦等人,均是一颤,是的,一颤,就好似第一次见到侵略者的北美原住民,充满了对……未来的……茫然。
“头皮发麻!”
“是啊!”
“哪怕昨夜过了一夜,今日只是听到这个声音都觉的……头皮好像被掀起来了一样。”
这么夸张?
由于赵时从龙椅上下来了,百官不像以前,泾渭分明,而是都聚到了一块,所以,这几位相公小声的感叹,引起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然后,便都有些期待的看向了赵时,看向了红布……
这红布下,
究竟是……
“掀。”
而赵时,也不卖关子,当即便下旨让人掀开,掀开以后……铛……正好是上午的九点整,那口大钟,便狠狠的撞击了一下……
众官一颤,
“这是?”
“时间!”
或许是因为穿越了时间,或许是因为名字里就有时间,所以,赵时对于时间,时空,有一种特殊的敏感,走上前,轻轻的拍着,那口……仿百达翡丽,大钟的,大钟,若细细去看……这口钟,其实还有很多没有处理好的毛刺,但是,也正因为这些毛刺,这口钟,除了惊艳之外,竟还有一种……蛮荒的粗狂感,总之……
很唬人。
咔吧
尤其是秒针走动时,那一刻不停的机械咬合声,要是换成一千年以后,这样的玩意,别说卖出去了,送,也未必有多少人愿意要,没地方摆,还吵,但是在现在……
就一个字,
炸裂,
很特么炸裂。
“这是……日晷?”
有人小心翼翼的猜测,赵时扭头看了一下,果然是负责观察天相,推算历法的司天监,赵时,微微的点点头,最起码他们的敏感度还是有的,这一部分官员不必更换,然后解释道:“朕喜欢称它为……钟表,它也确实是用来指代时间的,例如这个一直动个不听的指针,朕叫他……秒针,秒针转动一圈……”
“是一分钟,”
“分针转动一圈是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就是咱们的俩个时辰。”
“……”
赵时没想着,彻底把现代的一切单位都照搬过来,甚至,就连这个时间,赵时也是正好有了这么一口大本钟,且,他还是比较习惯于用几点几点表示时间,所以,这才拿了出来,
而且,
太上皇不是说了吗?
大朝会,
不适合谈论大事。
这种可能只是对时间进行一个更细分的事情,不正适合当着这么多官员的面,商讨吗?
司天监惊愕:“时间竟能精确到……呼吸?”
赵时看向了文彦博等人,文彦博等人一颤,急忙站出来道:“陛下,昨日,已经先给我们看过来,我们也曾细致的,一点一点等待,观察,别说精确到呼吸了,就是二分之一呼吸,也可以。”
刷
一众官员便都,齐刷刷的看向了大钟。
大钟上,
咔吧
秒针转动,好似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圣的,感觉,“咕咚”司天监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如此一来,那一天不是分为了二十四个……小……小时?”
赵时摇了摇头:“也未必要取代旧的历法,只是,朕,察觉到了这一点,而且,一个时辰是俩个小时,就是一刻钟也足有十五分钟,使用起来没有那么便利。”
这是实话,
赵时真没准备,彻底的把北宋的时间转换了,还是那句话,让他无聊的坐着无趣,还不如就找些小事情,一众人商量商量,他没准备彻底推广,
但是,
精密,
精细,
优秀,是会毫无疑问的更加扩散的,更不要说,这毕竟是赵时这个新皇拿出来的,所以,几乎是瞬间,在场这些官员便都下意识的,开始用秒,分,时,来计算时间,而如果他们接受了……那……能来上朝的,最起码也是京都的七品官,地方官更是必须四品以上…
毫无疑问,
这只要证明了,时间的确是以秒,分,时,准确运转的,那么,它的推广是一定的……
就是,
有些官员看向了文彦博,富弼,韩琦等相公,只是这么一个时间上的变换,不足以让你们那么的惊讶吧?
这有什么?
不就是一个更精致的日晷吗?
但是……
铛
这钟,
其实是有些坏的,或者说,设计之初,就有一些问题,所以……明明整点报时,它却,只是响了一声,而现在……才接着响接下来的八声……
同时……
拽出了银河般……
钟表表面,先是出现了灵性的星辰点缀,然后,便瀑布一般,从上面,整个……倾斜而下……
“来了。”
文彦博呼吸一重,
富弼往前挤,
韩琦更是,仗着自己也曾当过边疆主官,有一把子力气,狠狠的把俩名官员往后拽……
“这是……”
而司天监官员,
他们有一个算一个,更是……宛如被雷活生生劈了一样,整个人冒着缕缕焦烟的,僵直在原地……
“银河天降?”
“银河天降?”
赵祯虽然没有亲眼见到这一个场面,但是,当听到张茂则的叙述之后,还是由衷的感觉到了一种震撼,然后,忍不住的……汲拉着拖鞋……
“去看看去。”
“是。”
张茂则,连一点惊讶都没有,别说太上皇肯定会去看了,就是自己,自己远远的在边缘,撇到一点点,就有一种,在看一遍的冲动。
毫不停留,
主仆二人,
急匆匆的便从寝宫,来到了大庆殿,但是,他们虽然走得快,但是,那场面已经结束了,官员们正在一边往外走,一边不由自主的感叹:“惊艳,这绝对是我上过的,最有趣,最有吸引力的朝了。”
“是啊!”
“还得新皇,若不是新皇登基,我恐怕还在每天发愁,愁怎么又要上朝,哪像现在,朝还为散去,我竟然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想要参加下一次大朝会了。”
“是啊!”
“新皇要是早登基一些时日就好了。”
“太上皇那朝堂,忒的……无趣。”
“……”
无?
无趣?
赵祯,木雕似的僵在原地……你们管那个叫……无趣?朕是,没有给你们……讲过故事吗?你们不是还说,朕讲的,生动有趣吗?
畜生,
一帮无情无义的畜生,
甚至,
连带着,
赵祯对于刚刚从大殿里走出来的赵时,都带上了一些怨气,然后正要过去……便听……
“陛下,太上皇是俩日一朝,让人难捱,您要不……一日三朝?”
呼,
风,
都好似……抽泣了起来……
赵时一怔,
总感觉,有什么人在自己附近,阴测测的盯着自己,然后,赵时摇头道:“朕也正想说这件事,大朝会意义不大,与其大朝做戏,不如朕,每日都接见一些官员,然后把大朝的时间,改为七日一次。”
文彦博,
一颤,
固然,
他刚才夸奖赵时是真心的,他这一辈子,就没有上过比今日有趣的朝会,而且,他也确确实实已经决定不与新皇争锋,也争不过,但是……
大朝会,
并不仅仅只是让官员都见一见皇帝,都有机会参与参与,还因为……这样,其实……更有利于相公们揽权,毕竟,大朝会见了,寻常时候,皇帝就不会召唤他们,有什么事情,便都会通过相公们再往下安排。
相公们的权利,较之前朝的宰相们,虽然,相公们也某种程度就是宰相,权利去是想差了……不知十倍,赵时如果还要约过他们,自己直接召见那些官员,那……
但是,
能如何?
赵时是一个有功绩的皇帝,不是稚子孩童……
富弼,
迎着文彦博看过来的目光,微微摇头……叹了口气……而赵时,却理都没有理他们,只是看向死皮赖脸留下来的王安石,问道:“你便是拗相公?”
拗相公?
王安石一怔,
旋即,
带着一点点暗喜,毕竟,官家称他为相公,甚至,原本不甚在意的文彦博,富弼,韩琦等人,便都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他一眼,然后王安石作揖道:“臣,王安石,不敢称相公。”
赵时点点头,
自己想往哪儿走,往哪儿走,其他人簇拥着他:“就是你,说朕铺张浪费?”
王安石,
一颤,
哪怕是他,面对皇帝这么直截了当的询问,也难免会心头抖上几抖,然后,点头道:“陛下,陛下曾亲赴边域,见过民众疾苦,哪怕臣不说,陛下也应知道,咱们大宋,看似风调雨顺,实则……百姓……果腹都难。”
怪不得是……拗相公,换一般人……还真不会这么说,赵时也不急,扭头看向文彦博,文彦博……早就跃跃欲试了,看到赵时看过来,便当即问道:“汝觉得,吾等皆是神仙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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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