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起码……
耶律乙辛忍不住的,看了一眼端坐在一侧的文彦博,文彦博这段时间,信息传递的实在太真了,真到,他真有些担心官家的身体,不过,他毕竟也是老谋深算之人,所以,面对耶律乙辛的观察,他第一开始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但是,紧接着,便挑了一下眉,笑道:“看来,天时还是站在我们这一边。”
耶律乙辛点头,
耶律重元父子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但是,紧接着,他们便一个赛一个的,狂喜了起来:“是啊!”如果那大宋皇帝真的一下子病死了,或者,即使没有病死,而是病到不得不停止这一次的作战,那么,对耶律洪基是大好事,对他们而言,难免有些发愁,发愁耶律洪基少了一个最大的牵制,但是,如果大宋皇帝不曾重病,他们却又……难免有些担忧……
而现在……
耶律重元恨不能,原地造反,然后,他恭恭敬敬的取了一把檀香,然后,分给了耶律涅鲁古三根,耶律乙辛三根,甚至,就连文彦博,都有三根,而且,耶律重元道:“忠君道长,本王虽然知道,你与至尊大法师乃是好友,本,不应参拜,但是,至尊大法师乃是本王的命中福星,你如今又相助本王,所以……”
文彦博急忙摇头:“无妨。”
然后,
他虽然口中说着无妨,但是,当他看这烟火缭绕的后面,那一块刻着……至尊大法师在上的香火牌位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
甚至,
他有预感,
他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父子二人不仅仅不会怀疑至尊大法师的存在,甚至,还有可能,陛下亲自过来跟他们说,他们也只会以为,这大宋皇帝是,假扮的大法师。
毕竟,
除了几缕香火,什么都不要的仙人,不要说这对父子了,就连文彦博,也忍不住有些想要拜上几拜……
万一呢?
然后,
耶律涅鲁古……耶律涅鲁古,真不是什么好人,最起码,在此之前,他最常做的,便是鞭挞普通百姓,士卒,就连自己的父亲,都会被他有时候逼的不得不装病,但是,就是这么一个人,他甚至,连下跪的幅度,都是,仔细请教过的,然后,认认真真参拜了至尊大法师,感叹道:“若无法师,我等,哪里下得了决心啊!”
“是啊!”
甚至,
就连耶律乙辛,也忍不住有些悠然神往:“真乃,神人也。”这也是,赵时为什么同意文彦博带他入城的原因,就他那些手法,甚至,莫说他那些手法了,就是来个正常的魔术师,天天在被骗的人面前晃着,哪怕他们还是拆穿不了对方的手法,但是,熟悉了之后……难免,没那么恭敬,哪像现在……
赵时明明都不在了,但是,这帮人反而每每想到那些拆穿不了的手法,都会更信服一些……
天才。
文彦博都,忍不住,在心里,为陛下,喝了一声彩,然后,文彦博微笑道:“老道虽然是法师的朋友,但是,法师乃是先天神人转世,我等皆不如也。”然后,他想到了官家来前对他的交待……切不可,吹嘘过度,便,也急忙压下了吹嘘的欲望,转移话题道:“虽然,我等皆不如大法师,但是,大法师所言,我等遵从,还是没问题的。”
“是啊!”
不同于耶律乙辛,耶律涅鲁古,恨不能,将赵时当做,毕生信仰:“大法师所言,这大宋皇帝也不过只有一二年的寿命了,这一二年内,如果咱们不能,得偿所愿,那……”
说到这里,
耶律重元也有些急了,他不是,不想当皇帝,真不想当皇帝,当年他兄长承诺什么皇太弟的时候,他就应该果断的拒绝了,但是,不要说皇太弟了,皇太叔他都急急忙忙应下,不会,他真以为他能活过自己的兄长,还活过自己现在不过二十多岁的侄儿吧!
所以,
与其说耶律重元是不想当,不如说他是不敢当,而现在,赵时给他带来了信心,他自然就有些急了,老天爷都说,这是天大的机遇,如果我不能抓住,那我还混个什么:“乙辛兄长。”
耶律乙辛,
其实,
到如今,还是不太信,那大宋皇帝是个短命货,当然,这不代表他,怀疑赵时,而是,他天性,就不可能对什么事情深信不疑,但是,他不那么信,归,不那么信,看着面前这眼巴巴的三个人,他还真说不出来再等等的话,万一,没几天,大宋皇帝真的驾崩了呢?
所以……
“唉!”
耶律乙辛叹了一口气道:“其实……”
而,
就在这几个人密谋如何叛乱的时候,赵时躺在大帐的营里,还……真的病了……
“咳咳!”
赵时看着帐篷的尖尖角,难免有些无奈,耶律重元就是装病装的真病了,莫非,自己也是?或者说……赵时瞳孔一缩,我是自己诅咒自己过多了,所以,引来了真正的天罚?
不是赵时胡思乱想,实在是,他的人生经历,已经不可能用一句没有神仙来坚定概括了,而且,他这一脉,寿命虽然不算短,但是,真谈不上多么的强健,健康,赵祯确确实实是大病,小病不断,而且,赵时还处于一个虚弱的状态……
吱呀呀
幸而,
医官很快就来了,随军的医官,便是太医署的神医,神医给赵时诊了俩下脉,他也松了一口气,拱手道:“官家,官家只是偶感风寒,现在应该已经开始痊愈了。”
赵时微微摇头,
一来,不信,二来:“先生,可否让朕的病症,再严重一些?”
神医一颤,
行医这么多年,他听说过,看不好病,被揍的,还从没听说过,看好了病,病人还嫌,病症不重的,怎么?你想毁了老夫这几十年的清誉吗?不过,看着皇帝那露出一角的明黄色服饰,神医还是怂怂道:“一切皆听官家调遣。”
如此,
又过了一日,
二日,
三日,
这一日,
赵时基本已经痊愈,自然,也没了那一份,担忧自己遭受了天谴的胡思乱想,只是,病体虽然痊愈了,赵时这段时间却还是连帐篷的大门都没怎么出去,即使不得不出去,也会裹的里三层,外三层,好似真的重病一般……
固然,
这样会带来一些大宋士气的低迷,但是,就在这一日……
“官家。”
富弼几乎是,狂喜一般的冲了进来,然后,挥了挥手,让帐篷里的绝大部分太监宫女离去,然后,压低声音道:“细作密保,耶律洪基将于今夜袭营。”
赵时,
眼睛一亮,
“终于忍不住了吗?”且不谈,耶律重元的反叛如何,作为一名统帅,赵时自不可能只是指望着对方营中出事,他一来真病了,二来他即使装病,也是除了更加佐证一下至尊大法师的预言,也是为了,试试看,能不能勾的耶律洪基上当……
“只是……”
富弼微微皱眉:“耶律洪基虽然恨不能,将咱们一网打尽,但是,那耶律良,却绝对是一个老谋深算之人,他还是拦住了耶律洪基,只以平常三倍的兵力袭营,到时候,咱们即使功成,也难获大胜。”
赵时摇摇头:“没指望契丹方面一个聪明人都没有,况且,事在人为,如果咱们表现的合适,朕就不信,他耶律良能,不动心。”
富弼眼睛一亮:“陛下的意思是?”
“败一场?”
赵时摇摇头:“退,肯定是要退的,如果不让耶律洪基,耶律良看到希望,他们是不可能乘胜追击的,但是,如果只是干干脆脆的败退,就如此前耶律洪基一样,难保不会造成真正的败逃,毕竟,咱们也是十余日,未曾建功了,而且,契丹人确实比咱们强悍,这一点,经过了这十余日,士卒们也再次想起来了,所以,朕的意思是,引还是要引的,但是,败退,却未必要败退。”
富弼……
苦瓜脸,
您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败还不行,还要败的有礼有节?我等要是真能做到,何至于等到现在?幸而,赵时并非那种只知下旨,而不管具体实施过程的君主,甚至,绝大多数时候,赵时更喜欢亲自解决麻烦,所以,难是难了些,但是,在赵时主导,群策群力之后,还是想到了一些想法,并且,作了安排。
然后,
也就是这一日的半夜……
月黑风高,
然后,
啪
就好似是某个开关,随着一声火折子的揭盖声,从城外,到,城内,最起码有三伙人,睁开了眼睛,只是,不论是赵时,还是耶律洪基,还是耶律重元,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便是下令:“静观其变。”
还是,
月黑风高,
但是,
耶律洪基一众人,却已经悄咪咪的摸上了城头,静静望着,城外黑压压一片的营地,当然,为了做戏做真,零星的,还是点缀着几团篝火,然后,耶律洪基轻声道:“传旨……”
“是。”
“活捉大宋皇帝者,朕,赏万金,封百里侯。”
“是。”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