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苏景熙心里再不爽,规则面前也只能咬着牙含恨离开了球场,走到外缘,目不转睛的盯着场内。
你们黄字班三队要是再敢撞然儿,我定要你们好看!
宗政昊面色冷凝,与段均泽一左一右的站定在苏悠然身边,估计对方尝到甜头更会坚持刚才的路线了。
果然,比赛一重新开始,起码四五个人都围了过来,要想突破他们,对他来说其实很容易,但是身后人却不行。
她的体力跟不上,就算刚开始能脱离,后面还是会被围上,他干脆也不费那个劲了。
你们爱怎么踢怎么踢吧,反正他本来就对这个球赛没有什么胜负心。
若不是因为她在这,他根本都不会参加。
段均泽同样如此,知道对于一个有洁癖的人来说,天天弄得一身汗、满身泥土有多难受吗
输就输呗,刚好下一场也不用比了,我谢谢你们。
于是压力都给到了邵忻身上,他接连拦了好几个球后,终于露出了空隙,被对方再进一球。
其实他的体力也不算很好,相比起会武的宗政昊和苏景熙、经常锻炼的段均泽,他更像个合格的“文弱书生”。
因此在分配成员的时候,他才主动争取了守门员,就是不想在不擅长的地方暴露短板。
可等没了三剑客做后盾,他立马显得捉襟见肘起来。
在被接连得分、眼看就要赶超他们后,苏悠然急了:
“哎呀,不用管我啦,比赛就认真比赛,这样像什么样嘛!”
如果她比赛中还需要两个人特意保护她,那还不如下场直接当观众来得轻松自在。
“我就站着不动,他们爱围着就围呗,刚好就当给你们吸引火力了。”
在苏悠然三催四请之下,这两人才终于开始动了。他们心里都憋着气,只想早点结束比赛,因此动作比上半场还要迅猛。
很快比分又再次被拉开,而且还是大比分差距。
苏悠然果真站在一边,悠哉悠哉的左边跑两步,再右边跑两步,纯当消遣。
围着她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这个策略好像并不见效啊。
谁知就在这时,带着球的杨昆被段均泽拦住,眼见球要被抢,他直接将球一踢。
外革、内填米糠的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径直射向了苏悠然。
“小然!”
“然儿!”
几声惊呼伴随着破空之声同时响起,苏悠然下意识转过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身体骤然间就被扑倒在地。
这一幕,似曾相识,仿佛情景再现。
苏悠然怔怔的望着身下近在咫尺的俊颜,有些回不过神。
那日在湖边,她也是这样被一个人紧紧的搂在怀里,他以自身做了垫背将她护得牢牢的。
一如此时此刻。
环境变了,周围不再是温暖的泉水,而是坚硬的土地,但是那个人却没变。
依然不变的,还有他凝望着她的眼眸,仍是如初见时那般幽深安静,坚定又强大。
不,也许还是变了的,那时候还有点冷,现在……更温柔。
“有没有伤到哪里”
瞧,连说话都不一样了。
苏悠然蓦地笑了,声音轻轻的、细细的,宛如情人间的窃窃私语,瞬间让宗政昊的心都跟着颤了颤。
“其实那天……我本来想骂你登徒子来着。”
担心她睡在那里会着凉、想叫醒她,完全可以发出点动静,人却不出现。
可是他偏偏出现了,还故意给她盖衣服,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她不知道。
至于后来为什么没骂
或许是因为他在摔下去时本能的那一翻,又或者是因为当时他搂着她的手在发抖。
是个抱着一颗真心的登徒子啊。
“谢谢。”
苏悠然撑着他的胸膛想起身,动作间唇瓣似有似无的滑过喉结。
宗政昊喉咙滚了滚,双手按住她的后背又往下压,嗓音低沉沙哑,透着莫名的意味:
“等会……”
什么苏悠然抬眸,他们这个姿势再维持下去很怪异好吗
宗政昊难得有些赧然,现在起来,他怕暴露了他的尴尬。
苏悠然后知后觉一低头,虽然什么也没看到,但她还是唰的红了脸,不由的轻斥一声:
“你……登徒子!”
本不想骂你,偏你非要上赶着找骂。
宗政昊忍不住低笑,胸腔处都跟着震颤。苏悠然感受着手下的动静,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两人之间的互动说起来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其他人这时才围了上来:
“小然,没事吧”
“然然,有没有哪里疼”
苏景熙单膝跪在地上,小心翼翼扶住苏悠然的双肩,想将她挪过来:
“让我看看,伤到了吗”
苏悠然瞥了宗政昊一眼,他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意思就是还没好。
她恨恨的一咬牙,只得装虚弱:“四哥,别动,脚腕好像有点疼。”
“是扭到脚了吗”
苏景熙顿时不敢动了,就怕一不小心弄巧成拙,反而伤上加伤:“那怎么办啊”
“你去叫大夫,我直接先带着小然回。”
在苏悠然的瞪视下,宗政昊终于半坐起身,再将她打横抱起,见邵忻和段均泽要跟,连忙阻止:
“你们先把比赛比完。”
他看着段均泽,一字一顿,似有深意:“一、定好、好、比!”
替小然把这个仇讨回来!
是啊,罪魁祸首还没解决,如果不是那一球,小然根本不会有事,还有之前有意围堵……
段均泽看向杨昆的视线冷得仿佛结了冰,比赛还有一刻钟,我先跟你好好算算这笔帐!
苏景熙没有丝毫怀疑,赶紧去找大夫了,邵忻望着宗政昊的背影,微微蹙眉,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放我下来吧,我的腿没事。”
刚刚远离了人声鼎沸的球场,走到僻静处,苏悠然就拍了拍宗政昊,示意可以放开她了。
宗政昊唇角微勾:“你见过哪个登徒子让放开就放开的”
他稳稳的抱着她,刻意将步子迈得缓了些,担心颠到她。
“喂!”
“不叫郑兄了”
每日里总是一副正经严肃的模样叫他郑兄,听得他是好气又好笑,女扮男装还真扮得挺像那么回事。
起码连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段均泽都没怀疑她的身份,不过也没妨碍他对她产生好感就是了。
“你要真是男子,断袖的人肯定得增多。”
他就会是头一个。
苏悠然瞪眼:“那是因为你先知道我是女子,如果你第一次见我时,我就是男装打扮,你还会……还会……”
喜欢她吗
怎么不会,宗政昊看着她精致的眉眼,不管你是男子还是女子,只要我见到你,肯定还是会沦陷。
这就犹如一个逃脱不了的宿命,只要遇见,就是沉沦。
苏悠然白皙的面颊变成了淡淡的粉红,让宗政昊不由的想起那场桃花雨。
那天之后他特意让人在大梁的皇宫栽种了不少桃树,比慈济寺的桃林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他现在还不确定,她会不会愿意去那里看一看,甚至永远的留在那里。
“去哪里”
宗政昊一怔,原来他竟是不知不觉间问了出来。
去哪里啊,去大梁,你愿意吗
他抿了抿唇,还是没说出口,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再等等吧,等她再在意他一些,等他再有把握一些。
他没说话,打开寝室的门,小心的将她放在床上,好似她真的伤了腿一般。
随后又去自己的书架前找了个什么东西递给她。
“什么啊”
苏悠然接过那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打开,不由的微愣,里面是一支被保存的很好的桃花。
花瓣依然娇艳,仿佛刚从枝头摘下,这是……
“桃林那次本要给你,最后还是没好意思给,总感觉配不上你,却又舍不得丢,就想法子保存了下来,时不时拿出来瞧一瞧。”
宗政昊俯下身,看着她笑:“犹豫好久还是想将它给你,这是我们那天相遇的见证,希望你看到它,也能想起我。”
苏悠然捧着盒子抬起头,他的眼里有浓的化不开的深情,她微微咬住下唇,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宗政昊伸出手轻轻的按在她的唇瓣上:“不要不开心。”
唇上有异物,苏悠然下意识张开嘴,骨节分明的手指就那么碰触到了洁白的贝齿。
她立马要合,却正好将手指咬在了中间。
空气仿佛都安静了,宗政昊眼眸沉沉,深黑如墨,喉结上下滚动,脖间的青筋若隐若现,明显透着隐忍之色。
苏悠然羞躁的满面通红,好似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往后仰了仰头,想避开他的手,却被他一把按住了后脑勺不让动。
“你……”
不出声还好,一出声那种暧昧粘稠的气息更加浓郁。
宗政昊只觉指头处似有一条软滑的小蛇嬉戏而过,耳边又是她娇嫩绵软的声音,让他的呼吸都不禁粗重了几分。
静谧、旖旎,有什么在蒸腾,有什么在两人心里不停的壮大、再壮大。
宗政昊缓缓蹲下身,双手捧着她的脸颊,慢慢越靠越近,直到鼻尖抵着鼻尖。
彼此的呼吸近若可闻,相互交织在一起,如同两颗渐渐靠近的心。
他低垂着眼睑,视线落在那张嫣红的唇瓣上始终没有挪开。
只要他再凑近一点点,真的只要一点点,他就可以……
倏地,好似院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紧跟着是两道有些匆忙的脚步声,还有苏景熙焦急的催促:
“大夫,这边,咱再走快些。”
苏悠然一惊,正要转头,唇上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她猛的睁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