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水玄“嗨”了一声,拍了一下脑门。
连忙运转命修之术,卜算许牧的吉凶祸福!
一卦之后,他脸上的情绪变得起伏不定。
“怎么了,玄哥?小牧不会被我害死吧?”风沛凝怔了一下。
“这是个惹祸精,你还害不了他。此次下山,他也就多受点苦。”陈水玄摇了摇头。
继而,他想起一个事情,温声询问风沛凝道:
“那位还在后山关着吗?”
风沛凝蛾眉皱起,鸡皮疙瘩差点起来,快速道:
“关着,自从我当上太白剑宗宗主,就关上了。”
……
……
一个人形黑影,重重地撞在一座小山峰的断崖上。
砰!
重物落地!
崖壁上的碎石块哗哗啦啦,随之拍落!
不到数息的时间,便形成了一个两丈高的乱石堆!
许牧身处石堆之中,浑身断折,面容凄苦!
身下,是那柄带他御剑飞行的舍神剑!
用头顶了数下压在身上的石头,也没有能把石块推开!
许牧呻吟一声,只得暂时放弃。
好在,他已被舍神剑带着飞往西凉州境内!
更好在,砸到他身上的只是乱石,还有空气能够透进来!
若是泥土,恐怕不出一时三刻,便会憋闷而死!
坠落之前,许牧便已看清此处附近的情形。
四下没有人烟,植被貌似很松软。
虽说是石块,但砸在身上之时却是实打实地疼!
也幸亏他体魄强健程度远超寻常修士,才没有被石块砸死!
此时浑身断折,已是幸事!
许牧在石块之下喘息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稍稍恢复些力气!
鲜血从伤口处缓缓外流,让他有种被抽离的奇异之感。
疗伤丹药,在储物袋内,取法取出!
思来想去,此刻能自救的手段,只剩下了锈剑绿液!
许牧轻叹一声,思索良久才敢实施。
他怕在伤重之下,被雷霆活活劈死!
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取死之道!
口中喃喃数声之后,乾坤归藏诀被许牧勉力祭起!
很快,他窥得一线天机,推衍得到【风天小畜卦】!
风天小畜卦,卦辞蓄养待进!
正合他此刻的处境!
轰!
一道青色雷霆,从天劈落!
顺着乱石缝隙,电射到许牧伤体之上,崩散掉数块石头!
乱石堆下的许牧抽搐了一下,血肉再次被击飞部分。
痛哼一声,脸上慢慢换上满足的微笑。
没有死,真好!
丹田之内,锈剑剑尖之下,正缓缓凝结出一滴晶莹绿液!
一缕剑形玄气,被许牧勉力催动而起。
带着晶莹绿液所化的气流,在周身上下循环流淌!
临近傍晚之时,许牧浑身上下的骨骼尽皆重新接上骨茬!
在焦黑皮肤之下,生出一层光洁如玉的新皮出来!
他的肉身气力,也得到绿液滋养,恢复了一些!
推动掉数块大石之后,实在再无力气!
透过石头缝向外看时,外面的光线昏暗了下来,据此判断应该已是到了夜里!
许牧深吸了一口气,晃动了一下身上的石块,拼命催动北斗星元功!
山崖之下的乱石堆,被从北斗七星射下的淡紫色光芒所笼罩!
如同一个葬仙之坟,显得神秘异常!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许牧身处乱石之下,静心凝神,努力炼化星元之力。
与往常不同的是,此次他刻意引导大部分星元之力弥补肉身损伤,只留了一小部分冲刷命宫,稳固神魂!
初时,他还觉得身上的千斤重压,后来到半夜之时,他修炼似乎进入入定之境,竟然对外界的压力浑若无觉!
临近清晨。
星元之力随着北斗七星的隐去,逐渐消退不见!
许牧身上终于积累到足够的力气,一番头顶手刨脚蹬之后,终于从石堆之下钻出!
望着被雷霆劈得焦黑的乱石堆,长叹一声命大!
若非体魄强健,可召引天雷,且在丹田内有绿液修复创伤,只怕此刻他早已化身肉糜,死得不能再死!
远处,是一条奔涌的大河!
许牧来到河畔,洗净身上的死皮和焦黑之色,换上一件青色短衫。
盘膝坐于河岸,打坐调息了一阵。
视野顺着奔腾的河水,逐渐远处!
风沛凝让他磨炼剑心之中的杀意,可是此刻又能到哪里去磨炼呢?!
不如,先回一趟西凉城,看望曦月他们一趟再说!
顺着一条岔路,许牧找到了一条官道!
但是,当他走到官道上之时,却一时之间迷了方向!
原因很简单,他没有前往西凉城的地图!
想了几息之后,许牧决定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行进,先寻到人烟再说!
最后,他终于在前方不远处,看到了一座军营!
而这条官道上的年轻人,穿着各色衣衫,都是四行色匆匆,从许牧后方逐渐聚拢而来!
不时地,竟还有人向他打招呼催促。
“老弟,走快点!慢了可就赶不上了!”
“哥,你催他做什么?他赶不上是好事,正好便宜我们弟兄俩!”
许牧被那兄弟二人和后方聚来的人群,簇拥着向前直奔!
军营,是大晋的军营!
中军帐前的大旗上,绣着一个雷字!
许牧轻声问身边人道:
“你们这是做什么?”
一个络腮胡子的年轻人,上下打量了许牧两眼,鄙夷道:
“小子,你装什么蒜?老子当然是来参军!若是被西凉虎豹骑选上,上来就先发一两银子当军饷!”
辕门之旁,一个大头兵轻咳一声,傲然道:
“精气神都打起来,听卢校尉说两句!”
一个壮硕汉子,走到队伍之前,向下平压了一下手。
“弟兄们,我是卢冲,负责本次招兵之事!大家一个个来,不怕死的先报名!”
众人皆知,西凉虎豹骑招兵,向来只收精锐!
战力无匹,待遇丰厚!
打胜仗了,犒赏不会少!
即便是在大战中牺牲了,也会有巨额抚恤!
据卢冲所说,本次招兵只收一百名,先补入步卒兵力!
将来表现突出,才会有机会选入虎豹骑!
人头攒动,争先恐后,总数约有数百人!
“他娘的,家里的婆娘我打不了,打北元我还怕个啥?”
“我先来,我没有家室,没有后顾之忧!”
“我先来,老子梦中杀过人!我是黑水县田庄村人,这边我路熟!”
许牧见众人的争抢气氛,不着痕迹地储物袋和灵兽袋收到怀内。
走到众人中间,大喊道:
“给我一个名额!那入伍便发一两银子军饷的事,是真的给还是假的给?”
卢冲哈哈一笑,指着许牧,道:
“你,过来!那就从你开始,树立个榜样!”
许牧走到卢冲跟前,平视对方。
他从卢冲的身上,感受到了若有若无的杀意!
不是针对他一个人,而是针对在场的所有人!
这是从死人堆爬出来的老兵,才能积累下来的杀意!
“好小子,你叫什么?识字吗?”
“许不易,黑水县人,识字!”
“好,录用!记下来,发一两银子。身子瘦弱,营里正缺个文书,让他先顶上!”
在场的糙汉们轰然大笑!
来西凉参军,谁不是冲着虎豹骑的名头?
当个文书,还有个屁的出头之日!
许牧摇头,挥了一下拳头,郑重道:
“我有的是力气!我不当文书!”
那个大头兵嘿嘿一笑,走到许牧身前,用脚踢了踢舍神剑剑鞘。
“还带着剑,杀过人吗?把剑递给我看看。”
许牧还没有说话,就听卢冲挥手打断道:
“老金,不可!州牧说过,剑是君子之器,辱不得!”
说着,他拍了拍许牧的肩膀,了作安慰,暗使了一点力气。
许牧身体没有晃动。
卢冲点头,道:
“既然你想当步卒,便当步卒吧!读书人向来怕死的多,希望你不是!”
许牧拱手,从卢冲手中接过一个木牌。
看了看上面镌刻的“许不易”三字,面带微笑,挂到腰间。
“多谢卢校尉!在下参军,自带兵器,是杀人来的!”
现场静了片刻,竟然不再有一个人嘲笑!
两炷香后。
一百名步卒招募完毕!
簇拥许牧前来的那两个兄弟,都没有被选上。
不知道是因为一两银子的缘故,还是因为其他什么事情,一脸的愤懑之情。
在人群中七嘴八舌,吵嚷不依。
“为什么一个念书的都能被选上?我弟兄两个哪点比他差?!”
卢冲旁边那个姓金的大头兵,不耐烦地看了许牧一眼,试探道:
“卢校尉,这个兵我不想带,要不然换一下那个汉子?我看他还不错!”
许牧凝望着卢冲,没有说话。
卢冲向许牧点了点头,指着姓金的汉子,笑骂道:
“金丰城,老子的军令你也不听,想造反了吗?当年,你是一个厨子,老子都没有嫌弃你!”
大头兵金丰城嘿嘿一笑,怯懦道:
“那不一样,属下当厨子出身,有一膀子力气!他那么清秀,我怕他被我手下那几个兵油子祸害了!”
卢冲瞪了金丰城一眼,斥责他不得油腔滑调。
安慰了几句没有被选中的人们,带着新兵,走入辕门之中!
金丰城被卢冲留下,负责疏散人群,大着嗓子挥手道:
“散了吧!这次没选上,还有下次!在家时,不管是炕上,还是田里,都好好练着,有用你们的那天!”
不大片刻,人群泱泱而散。
金丰城带着手下的七个新兵,走入一座军帐。
给诸人指了指各自的铺位,打量了一眼许牧,懒散地坐下,道:
“许不易,会唱酸曲儿吗?来一首,让哥几个乐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