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过那张纸条之后,许牧便从那院落外向后山走去。
此刻,他已经施展蔡瑜传授给他的易容术。
这门功法虽然极为容易,但是对玄气的运用却极为考究。
他初次运用此门功法,还不是太熟练,不能如蔡瑜一般直接改变脸上颧骨形状。
只能用剑形玄气填充在面部的肌肉之间,来改变面容的高低不平之处。
饶是如此,让外人看来,也是改变极大!
若不是常在他身边的亲近之人,定然难以在一时半刻之间发现异样。
许牧听见院门的开合之声,微微一笑,缓慢转身,迈步便走。
他的行走速度时快时慢,时走时停,似是让人知道他在等人一般。
在此之前,那院落之中,高大剑修听见石块落地的响动,从屋舍内出来捡起纸条。
看过之后,脸上满是诧异之色。
在犹豫一番之后,那剑修从院门中出来,跟着许牧的身影,不远不近地追着他的脚步前进。
许牧注意到后方的来人,心中微动,已是有了推断。
照目前的情形看,那个高大剑修定然与顾溪棠有些关联。
否则,他绝不会无缘无故地便跟随他出来!
许牧忆起蓉娘的长吁短叹,左手微不可察地在腰间舍神剑剑柄上摸了一把。
突然,那高大剑修的速度开始加快,似是想要与许牧齐头并进。
许牧脸上神秘一笑,脚步缓了一息。
待那人赶上他的步伐,轻咳一声,主动道:
师兄,你来得可有点慢啊,果然是有情绪吗?
那剑修诧异地望了许牧一眼,思索数息也没有想起眼前这人到底是谁。
为兄对师尊可不敢有情绪。这位师弟,你不要给我胡乱扣帽子!
顿了一顿之后,他盯着许牧的侧脸道:
这位师弟,为兄为何从未见过你,但又似乎对你不是太陌生的感觉?
许牧脚步不停,从临街的铺面上买了两串糖葫芦,分了那剑修一串。
师兄,我是谁不重要。以你目前的身份,你也无须知道过多。
咬了一口那酸酸甜甜的红果之后,许牧又意味深长地一笑,道:
比如师尊的事情,你就确定你一定知道吗?
那高大剑修怔了一下,道:
如此说来,我确实问了不该问的。可是,我又如何分辨你是否在诓骗我?
许牧停住脚步,拍了拍腰间的舍神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可以不认识人,剑法你总能认识吧?
在与那剑修谈笑之间,他已微不可察地催动举头三尺有神明,探查清楚那人的剑道修为高低。
剑士境六重天,比自己仅仅高出了一个小境界。
那高大剑修见到许牧颇为自信,便少了许多质疑之心。
师弟,难道你是师尊在暗中收的徒弟?
许牧呵呵一笑,道:
我可没有说。师尊嘱咐我小心行事,师兄要多照顾着点小弟!
那高大剑修点头表示理解,不再多问,只顾跟着许牧向后山走去。
一炷香之后,许牧带着那高大剑修攀向人烟稀少的峰顶。
他长年修炼之时,向来以卷为核心要旨,每日起步召引三道天雷锤炼体魄!
体魄强健远超常人,比那剑修也是强过不少。
那剑修被许牧拉下了近百步,弯着身子用手扶着腰部,直喘粗气。
师弟,你等等我
!为兄昨夜没有休息好,有些气力不济……
许牧向左右转了转头,仔细观察周遭的环境。
此处正处在小山的半山腰,没有发现有生人存在。
停下脚步,静静等待高大剑修上前。
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我听师尊说,男人一生只有半斗之量,师兄可要省着点用!
高大剑修停滞了一下脚步,哈哈大笑,戏谑道:
师弟,师尊教的你都是些什么?!不会修炼的是丹田之下那把剑吧?
许牧望着越来越近的高大剑修,拍了拍腰间的剑鞘,调侃道:
人生在世不易,快乐当下才是正道。就像小弟的宝剑,出鞘必见血!
那高大剑修不知想起什么,脸上促狭,道:
你个登徒子,这世间哪有这么多黄花姑娘等着你来采摘?!
数步之间,他已来到许牧身边,从腰间摘下长剑拄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调息。
师弟,这里没有什么人,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事就说吧!
师尊让我问你,你在此间所办之事如何了?许牧道。
高大剑修脸色微红,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
那姓许的,不见了踪影!据得自上个县的消息说,有几个巡河士兵,曾在河岸边见到一个黑影窜入河中……
然后呢?许牧装作好奇的样子,向高大剑修走了数步。
那姓许的身受重伤,定然跑不远。为兄估计,那姓许的此刻正在此间!高大剑修斩钉截铁道。
许牧向高大剑修呵呵笑了几句,神色变得认真。
那就好,师尊派我来此正是为了这件事情!这份功劳,你我师兄弟一定要拿了!
高大剑修挺直腰板,大言不惭道:
师弟放心,师兄我别的没有本事,捉拿人却是一把好手!师尊的剑意追踪之法,为兄早已熟稔!
说罢,他似乎认为许牧有特殊背景,便讪笑着道:
师弟回到神剑门宗门之后,记得多为为兄美言!
师兄放心,我办事向来滴水不漏,一定让人满意。
说着,许牧轻咦一声,走到那高大剑修身侧。
摘下腰间的长剑,连鞘捧在手心。
忘了把这宝剑呈给师兄了,这可是师尊特意嘱咐我带给师兄的!
高大剑修看着许牧手中的古朴长剑,惊喜之意有些溢于言表!
果真?粗略一看,这长剑的品阶至少是黄阶兵器!
说少了。至少是玄阶兵器!许牧把长剑递到高大剑修手中,拿稳了这把剑比较沉!
一股神魂之力渡到舍神剑上,那宝剑的重量立时变得约有数百斤重!
高大剑修不虞有它,暗运一口气力,单手用力托住剑鞘。
放心,为兄有的是力气。哎呦……这宝剑是用什么做的,真特么重!
那剑修惊呼一声,连忙丢下手中的长剑。
从单手换为双手,紧紧握住舍神剑剑鞘。
高兴得合不拢嘴,再不舍得松开。
这可是好宝贝,想不到师尊竟然舍得奖赏于我!
师兄拿好,我可要松手了!许牧轻声嘱咐一句。
他的右手从剑鞘上挪开,有意无意地抚向剑柄。
与此同时,许牧故意道:
师兄,我听其他师兄说,你很是觊觎师娘的美貌?
那高大剑修神情出现了一丝慌乱,急忙辩解。
那
绝对是没有影子的事情,为兄我做人向来正派!你不要胡乱听信他人的传言!师娘她……
许牧不等那高大剑修说完,便暗运神魂之力,把舍神剑重量变得极为轻便。
那高大剑修本来手中正在用力托着长剑,此刻他手中的舍神剑突然变得极轻。
不由自主地,他的双手用力过猛,向上举过头顶,身体一个趔趄便要摔倒。
许牧一言不发,神念勾连住剑身,右手握紧剑柄向外猛地一带,疾速抽出舍神剑!
刷!
长剑横空,已在瞬间斩向那高大剑修的咽喉!
那高大剑修虽然身为剑士境六重天修士,但他对敌意的感觉却是极为敏锐。
好小子,原来你没有安好心!
身体后仰,想要避过许牧斩向他咽喉的绝杀一剑!
许牧神情发冷,骈指为剑。
学自太白剑宗太上长老的剑龙引,被他奋然催动!
一道剑形玄气,从他体内散逸而出,围着舍神剑剑身如龙盘旋!
继而,许牧手中的长剑在半息之间,已经化不可能为可能。
噗的一声,斩入那个高大剑修的颈项之中!
鲜血流淌,深入数寸!
只可惜,那人躲闪较为及时,没有被许牧一剑斩断头颅!
高大剑修口中嗬嗬,不能发出声音,知晓自身必然会被这个所谓的师弟阴死!
一腔愤恨之意,无以言表。
转瞬之间,他不再强行挣扎,而是不管不顾地与许牧拼命!
他的右手在身体倒下的瞬间,掌心微微聚拢,生出一股吸力。
那本已掉在地上的长剑,轻巧地跃入他的手掌之中,在身前胡乱划了数下!
孰料,无招胜有招!
那长剑竟然在许牧臂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几乎快要碰触到骨头!
高大剑修凝聚着最后的法力,左手掐诀,施展出一记诡异印法,点向心脏部位,逼出一股精血!
那精血在印法的催化下,化为一缕血色气流,疾速地冲向东方某处!
而臂上深受剑伤的许牧,此刻那创伤深处竟忽然开始麻痒难当!
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顺着那高大剑修的剑意,从创伤口钻到了他的身躯之内!
砰!
高大剑修做完这一切,双手捂着脖子轰然倒地。
一双大眼瞪得圆圆的,直勾勾地盯着许牧,似乎仍然没有想通!
眼前之人是谁,他不知道!
眼前之人为何杀他,这高大剑修更是不知道!
只有一点,他虽然即将死去,但却没有忘记!中文網
这个害死他的人,他的宗门必然会彻查到底!
许牧走到高大剑修身体之旁,用舍神剑拨开那人的长剑之后,没有多说什么废话。
施展学自雷焕军营的三绝剑,从那高大剑修的脖颈间横斩而过!
鲜血从脖颈间汩汩流出,染红了那人身下的泥土!
许牧取下那人腰间的储物袋,管杀不管埋,扬长而去。
事情进展得有些过于顺利,让他几乎有种不敢相信的感觉!
许牧想起那个在画舫游船上熟睡的女子,嘴角不自觉地翘起。
催动易容术,把容貌变化成一个普通人,从储物袋中取了一身新衣换上。
在地图上分辨了数息,下山之后,拐上一条通向甘州的大路!
若想前往洛京,必须要过甘州州城。
否则,路程便得迂回数千里!
估计那时,西凉城的那些人,早已抵挡不住甘蒙联军的围攻!
路过一座集镇之时,许牧骨头上的麻痒仍在。
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手臂,继续大踏步向前进发。
一个身背长剑的中年人,从后方赶来,拦住了许牧的道路。
这位小哥,你且停下,我有一事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