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逃离这个魔窟,带着顾星星远走高飞的话,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可秦霂说过,她是他的玩物,终此一生都不可能逃出他的手掌,就算是死了骨灰也要撒在五号公馆的花园里。
顾南枝脑海里幻灯片似的闪过这些年秦霂伤害她的场景,渐渐绝望到了极点,到最后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只是淡淡的看着眼前一脸愤怒的男人,眸光犹如死水一般,无论怎样的痛都激不起丝毫波澜。
“顾南枝,我警告你,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
瞥到顾南枝眸子里翻涌的绝望,秦霂心里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似的,微微一怔。
可一瞬间的失神过后,他的眼眸又恢复了阴鸷。
顾南枝不过是在演戏而已,像她这样贪得无厌水性杨花的女人哪里舍得真的去死。
如此想着,她心头的怒意又重了一重,扯着顾南枝的胳膊便要将她往外拽。
他答应过温念,要让顾南枝当面跪下给她认错。
“秦霂,你放开我,我是绝对不会跟温念道歉的!就算你真的要杀了我,我也绝对不会在她面前服软!”
好歹跟了秦霂那么多年,顾南枝哪会瞧不出他的心思,使劲浑身力气狠狠甩开了他的手,咬着薄唇说道。
说罢便破罐子破摔似的重新倒回了床上。
她不是在开玩笑,今儿个就算是死,他也绝对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在我温念面前低声下气。
“顾南枝!”
秦霂盯蜷缩在床上的瘦弱身影,本就阴沉的眸子因为极致的愤怒添了一抹猩红,越发狰狞可怖。
可顾南枝却只是一声不吭的闭着双眸,苍白的脸上也没有一丝表情,整个人就如同一尊毫无生气的雕塑。
盯着面前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女人看了许久,秦霂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紧蹙的眉心微微散开,就连眸底的寒意也渐渐散去。
虽然不愿意承认,可初见时的顾南枝既明媚又娇俏,仿若盛开在月月艳阳天里的满树樱花,美得晃人眼眸。
那模样就连一向在南城名媛圈子里以美貌著称的温念也要逊色三分。
如今不过才过去五六年而已,而她也不过才二十四岁,正应该是美得最招摇的时候。
可她却苍白得犹如一张残缺的薄纸一般,风一吹就会化作一堆灰烬似的。
虽然秦霂依旧觉得这一切都是顾南枝自作自受,可心底某个地方却还是被击了一下似的,说不出的难受。
可他这一丝半缕的怜惜却只持续了片刻,便被独属于温念的手机铃声无情打断。
“阿霂,戚由刚刚来找我了,他说顾南枝给了他很大一笔钱,让他在视频里说咖啡馆的那些照片都是我指使他拍的。”
电话接通,温念却故意装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道。
嘶哑中透着丝丝哭腔的声音听起来委屈极了,仿佛真的是个受尽了冤枉的小可怜。
秦霂闻言只觉得心像是被捅了个窟窿似的,心疼得不行。
对顾南枝那一星半点儿的怜惜瞬间荡然无存,
愤怒犹如毒蛇般吐着信子,将他的心紧紧缠绕。
“念念,你先别哭,我马上就回来,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秦霂旁若无人的安慰着温念,低沉的声线里藏着顾南枝从未听过的温柔。
搅得她原本已经死寂的心又掀起了一丝涟漪。
她从一开始便明白自己不过是秦霂花钱买断的玩偶,除了无休止的玩弄和折磨不会得到一丝一毫的疼惜。
可望着眼前和方才判若两人的男人,她还是忍不住不甘心。
温念是温家唯一的女儿,自小便众星拱月,受尽宠爱。
可她从前也被人恭恭敬敬地称作顾大小姐,也是父亲手心里的宝贝。
论美貌,她更是从来没有输给过任何人。
就连一向把她当做玩物的秦霂也不得不承认她这张脸就是人比温念更上得了台面。
至于能力就更不用说了,如果不是被扯下楼梯摔断了腿,又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间。
如今站在舞台中央,熠熠生辉的那只白天鹅一定会是她。
被外界称赞天赋异禀的温大小姐恐怕就算是把腿跳折了,也未必能赶得上她。
顾南枝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不如温念,却要被人如此践踏蹂躏。
难道就是因为她有个贪慕虚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妈?
还是因为她为了区区二十万将自己贱卖。
可她也只不过是被逼无奈,当时顾家破产,所有的资产都被清算得干干净净,连一分钱也没留下。
顾星星又病重垂危,躺在医院里,浑身插满管子只等着钱救命。
她总不能看着唯一的亲弟弟就这么没了性命吧。
明明是被逼无奈的牺牲,可所有人都觉得她下贱,贪婪,面目可憎。
“秦霂,你如果非要逼我跟温念认错的话,那我就从楼上跳下去!”
“举头三尺有神明,她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自己心里知道。”
听着秦霂的声音越来越温柔,甚至隐隐透出卑微,顾南枝心里明白,自己一定会被拽到温念面前,像多年前那般被逼着下跪道歉。
一颗心被不甘和绝望包裹得越来越紧,于是他猛地直起身子,赤着脚奔到窗边,咬牙冲着秦霂说道。
说着便猛的推开窗子,作势就要跳下去。
“顾南枝你敢……”
看着女人半个身子已然悬在窗外,秦霂哪里还顾得上去管温念的心情如何,抬眸厉声怒吼。
想要像从前无数次那般,用无比强大的气场压住她,让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真的寻死。
可瞥见女人眸子里的死寂和绝望时,他心里猛地涌起一丝惧意。
最终还是扔掉手机冲上前将她拽了回来。
“顾南枝!你还真是越来越不知死活!”
秦霂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依旧面如死水的女人,暗幽幽的眸子里裹着汹涌的怒意,语调竟是威胁,却又隐隐藏着一丝后怕。
“阿霂,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电话里头,温念将秦霂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刚才还楚楚可怜,裹着泪意的眸子此时依然被愤怒和恨意遮盖。
可语调除了慌乱便只剩下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