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和吴郎中有类似的疑惑。
张家世代行医,张仰景师承祖父。他祖父是有名的名医,悬壶济世从不看对方出身。
高门大户给看,街头无家可依者亦给治疗。
张仰景遗传祖父脾性,走进贫困农家看病自然不稀奇。
让甄氏感到疑惑的是,张仰景和阿臻一起来的。
难不成阿臻是出自宫里。
甄氏想到此,心里不知何滋味。
有一瞬间的惊慌。
很快恢复镇定。
故人再见, 自己已然是农家粗妇,张仰景肯定认不出自己。
毕竟当年见面时,她只不过是总角年龄。
“鄙人确实是张仰景。”
张仰景含笑道。
“您是给二郎治病配药的大夫吧。”
对方的气势太足了,轻描淡写却有一种洒脱感。
吴郎中几乎相信对方不是骗子。
他抽出药箱里的药书,张仰景扫了一眼道:“这是我祖父的札记,他后来刻印出来,只是伤寒那一节有一处笔误。”
吴郎中彻底信了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偶像。
激动到要落泪。
“我是这村里郎中,叫吴思邈。”吴郎中介绍自己名字颇为不好意思,他本来名字叫吴耀祖,爷爷给取的希望他光宗耀祖,但他爱行医,给自己改名吴思邈。
乡村郎中有一颗攀登医学高峰的心。
“听说二郎的腿一直是吴大夫治疗,我想请教一下您……”
吴思邈激动的一颗心砰砰跳,随即又膨胀起来。
张仰景啊,本朝医圣啊,居然像他一个乡村郎中请教。
“哪里,哪里,您说请教,可折煞我了。”吴思邈做出谦虚神态。
“二郎这腿……”
吴思邈开始阐述自己的治疗理念,张仰景听的极其认真。
白老太太一脸淡定,无论有没有医圣, 二郎的腿都会好。
回头把这功劳就推到眼前这俩人头上。
谢春桃和白木板欣喜着, 觉得有医圣在,那二郎的腿肯定能好啊。
谢春桃甚至已经不满足儿子能坐就好了,她开始畅想儿子的跑、跳。
甄氏心里自然高兴,别的大夫她不知道, 但张家大夫的本事她是清楚的,就那秘方都不知道挽救了京城里多少人。
她祈祷张家什么秘方能对二郎腿的症。
小圆宝拉着阿臻来到院子里,听了一会张仰景和吴思邈的医疗经。
“医圣,厉害。”小福圆冲张仰景说。
旁人喊张仰景医圣,他会一笑置之,看到眼前雨雪可爱的小女孩喊他医圣,不觉露出微笑。
小福圆和阿臻一起来到篱笆墙外。
对面的宅子大门大开,村长帮忙找来的木工在测量打大门。
“以后我住这里,天天陪小圆宝玩可好?”阿臻说。
“好耶!”小福圆很高兴。
她也喜欢这个小哥哥。
“以后我就能吃炸鸡了。”小福圆说。
“可以让你天天吃炸鸡。”
小福圆开心的直转圈,从垂到地上的柳条掐了一根,做了一根柳笛放在嘴里吹,吹了一会送给阿臻。
阿臻放在嘴边,清脆的笛声荡漾在浓郁春色里。
谢小怜扛着一棵树从山道走来,白大壮和他走一起,也扛了一棵树。
白大壮在地里干活,瞧见谢小怜扛了两棵树从山上下来,担心他的腿,扔下锄头帮他分担一棵。
“大哥。”小福圆喊白大壮。
“妹妹。”白大壮看到妹子心情就好。
“小怜哥哥。”小福圆给谢小怜打招呼。
谢小怜递给小福圆一把野花,他特意在山上采摘的。
“少爷, 你咋又来了?”谢小怜问阿臻。
咋地, 他们三三两两的都喜欢扎在老白家。
这让白家咋想他们。
“想来就来。”阿臻说。
“对,想来就来,把这里当自家就行。”实心眼白大壮,热情的同阿臻说。
“少爷,我就不陪了,修房子,何叔说了,修好你住这里。”
谢小怜扛着木头朝院子走去。
他有点失落。
腿脚已无大碍,上山砍树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他希望在山上遇到给他包扎伤口的少妇……啊不,姑娘。
因此特意甩掉牛皮糖徒弟白招妹,他围着相遇的乱坟岗转了几圈,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谢小怜甚至想在村里打听打听,最近嫁到下山村的姑娘们有没有回娘家的。刚吞吞吐吐七绕八缠的打听,好家伙,八卦队长村长媳妇立马抽丝剥茧嗅到一丝桃色,吓的谢小怜落荒而逃。
神树村的娘们,车开起来,单身人士还真是扛不住。
村里人见老白家对面宅子重新翻建,纷纷来看热闹。
以后都是本村人了,混个脸熟不是。
连村里八卦团也从村口大树下移到大宅子门口。
“小圆宝,你身边这人是谁?”就有人问。
“是小哥哥。从京城来,他以后住这里。”小福圆指着对面宅子说。
“京城,那老远了。”
哦,原来是这宅子的新主人,谢小怜的主家。京城那是啥地方,卧虎藏龙的,这孩子一看就不一般,浑身贵气。
老白家这啥运气,收留一个受伤的谢小怜,都能和人家主家攀上关系。
说到底,还是小圆宝带来的福运。
老白家这个闺女养的,不仅给家里招鱼招野猪还给家里招贵人。
“小子,你在京城,见过皇上老儿没有?”一位老大爷问阿臻。
阿臻一张脸变得漠然,紧抿双唇,不回答。
“大爷,看你问的,皇帝老儿哪能随便见,不得住在大皇宫里,那都是武林高手保卫着,谁靠近砍谁。”有个年轻小伙子做出砍人的动作。
“皇宫里头日子不知过得多富贵,听说那里的娘娘们,窗户上糊的都是绫罗绸缎,顿顿吃大肘子就糖馒头。唉,我家闺女以后能进宫当娘娘我就天天三炷香的烧。”有位小媳妇双手合十,一脸向往。
“别做梦了。咱这穷乡僻壤的,选娘娘轮不到咱这。”
“那不一定,戏文里唱的渔家女遇到微服私访的太子,最后成了皇后娘娘。”
“可别提宫里娘娘了,戏文里也只唱到渔家女做了皇后娘娘就结束,那往后的日子却不演,指不定在宫里咋熬呢。”村长媳妇很有见地的说,忽然压低声音一脸神秘,“我那口子前几天去了趟淮城,听说满城茶楼都在传,咱现在的皇后娘娘掐死了小公主,学那武媚娘嫁祸给贵妃,被皇帝老儿识破打入冷宫。”
大家立马停止议论,围着村长媳妇,满眼热切,意思是快说,然后呢。
村长媳妇对大家的反应十分满意。
继续说书一般抑扬顿挫道:“本来皇后生的儿子要立太子的,这下子泡汤了。”
“别是那贵妃陷害的吧,我这个当娘的可不舍得亲手掐死自己孩子,孩子磕了碰了我都心疼,皇后就不是娘了?她都是皇后了,又有儿子,咋可能干这样的蠢事。”方才说话的小媳妇有不同看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