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升——”魏延也大惊,急忙叫喊。
箭矢速度极快,话音未落便到黄忠面前,只见他微微偏头,那一箭便从他面前呼啸而过,劲风激荡起白须,在面前飘洒飞扬。
众人无不惊呼出声,黄忠将大刀挂在马鞍之上,也取出弓箭,沉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咻——
黄忠所用的箭矢与别人不同,箭镞比普通的箭矢重二两,弓如满月,箭如流星,只看到箭羽的一道白光破空而去。
公孙王不以为意,仰天大笑道:“哈哈哈,老头你能射……”
两人相距百步开外,他这把弓用鲜卑山的百年黄桑木和黑熊筋做成,再加上双臂有百斤之力,才能逼退黄忠,一般人这么远的距离根本射不到,纵然勉强到了,也是强弩之末,毫无威胁。
哪知笑声未绝,那支箭已经呼啸而至,顿时脸色大变,赶忙低头闪避,却发出一声惨叫。
原来那支箭竟一分为二,一支擦着头顶的狐尾毛飞过,另一支突然下坠,结结实实扎在胳膊上。
公孙王自恃勇力,平日里较量根本无人能近身,到了中原为防箭矢,才穿戴铠甲,但为了活动方便,铠甲只罩住胸背,两条胳膊穿兽皮护套,这一箭正好射中臂膀。
“啊——老头该死!”公孙王被激怒,一把拔出箭矢扔在地上,不顾胳膊上血流如注,催马冲将出来。
“哼,某虽年迈,箭矢犹锋!”
黄忠傲然看着狂暴的公孙王,用手轻弹弓弦,空气中传来了沉闷的嗡嗡之声,仿佛是在回应。
说起这张弓,还有一番来历,当初入川之时,刘琦经过峨眉山,偶遇紫虚上人,赠送震天弓,据说是在青城山下打死一条白蛇,用此做成硬弓,普通人根本拉不开,送与刘琦赏赐大将,以助大汉军威。
刘琦不假思索便将此弓赐予黄忠,众将无不啧啧称羡,却都认为实至名归,荆州军中,黄忠的箭法若说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这张弓身长三尺三寸,弓弦二尺七寸,比寻常弓箭大上一圈,弓弦用蟒蛇筋,弓身不知用什么材质,外面蟒蛇皮紧紧缠裹,触手处富有弹性,握柄和系弦处镶有象牙金丝装饰,沉稳华贵。
黄忠刚拿到手,便心生喜爱,入手微沉,只需拨动弓弦,便知此弓威力非凡,加上他的射术,可谓如虎添翼。
但这张弓威力太大,普通箭矢根本无法承受,往往失了准头,黄忠与工匠经过几次改造,终于制成专用箭矢,若拉满弦全力施展,三百步外的箭靶,也能入木三分。
公孙王被箭所伤,如同激怒的猛兽,挥舞双锤狂奔而来,双手高高举起,以泰山压顶之势狠狠砸下。
黄忠从容收了弓箭,面对这凌厉一击,竟丝毫不让,举起大刀硬接这一招。
砰——
只听一声闷响,生铁铸就的刀柄竟被砸得如竹竿一般弯曲起来,黄忠须发飞扬,岿然不动。
胯下黄骠马尾巴高高竖起,嘶鸣咆哮着,踢得地上沙土激荡。
再看那两柄铜锤,反被震得弹起来,迎面而来的公孙王低吼一声,坐骑人立而起,瞬间消失在漫天尘埃之中。
两军将士无不惊呼出声,被公孙王的攻势所震惊,更被黄忠接住这一招大感诧异。
黄忠的名声虽不及关羽、张飞,但实力却相差无多,因早年为儿子治病东奔西走,早已须发尽白,五十岁看上去像七十岁,很容易迷惑对手。
二人各自圈马回转,公孙王双目赤红,如激怒的黑熊,死死盯着黄忠,实在想不通这老家伙为何有如此大的力气。
黄忠也提刀策马,围着公孙王转动,刚才正面撄锋,既为证明自己并未老迈,更为试探这胡将的实力。
前半生蹉跎岁月,未能一展所长,不惑之年被刘琦信任提拔,焕发第二春,每一次临阵,黄忠都格外珍惜。
公孙王初时果有轻敌之心,此时气势果然被黄忠成功压制,盯了一阵,低吼一声又杀过来。
一对铜锤如打铁般不断砸过去,黄忠接住他全力一击固然吃惊,但毕竟年迈体衰,精力不足,想凭借自己天生神力将对方击败。
面对狂风骇浪般的猛攻,黄忠竟能从容应对,那把刀如猛龙过江,非但灵巧地化解对方的攻势,好几次险些反将公孙王斩于马下。
夏侯霸拨马退在一旁,近距离观战,看得暗自心惊,刚才黄忠那一箭,应该还在其父夏侯渊之上,想不到他非但箭术惊人,武艺也如此高强。
先前败军回营,都传夏侯渊不敌老将黄忠,于阵前被擒,若不是念在张飞情面上,当时就被一刀砍死,在军中传为笑谈。
夏侯渊常引以为耻,本以为黄忠使诈擒了夏侯渊,此时忽然有些动摇起来,看来那些谣传并非空穴来风。
父亲若与黄忠正面交锋,能撑过几合?
夏侯渊回想刚才交手的情形,数合差点被擒,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难道还要感谢黄忠不杀之恩不成?
“嗷——”就在此时,两军忽然又爆发出惊呼声,夏侯霸听到的却是眼前公孙王的怪叫。
此时场中二人又战三十余合,公孙王怒吼连连,却终究奈何不了黄忠,正气急败坏时,不知黄忠的刀从何处斩来,已经避无可避。
惶急之下只是本能地缩起脖子,头顶的狐皮王冠便被大刀削去,惊得魂飞魄散,头皮发麻。
暖阳之下,只见一颗光头油光锃亮,上面冒着腾腾热气,仿佛刚从笼屉中取出来。
“蛮头?”诸葛亮早已云淡风轻坐回四轮车,看到这一幕身躯微微前倾,若有所思。
虽然两人只杀了五十余合,但公孙王全力施为,已经气喘如牛,喉咙如风箱一般拉扯着,警惕地看着渊渟岳峙的黄忠,不敢再贸然进攻。
狭路相逢勇者胜,以往他自认无敌于天下,自然攻势勇猛,气势惊人,刚才差点被一刀枭首,心中发毛,那股气势已被黄忠所破,握锤的双手竟止不住颤抖起来。
只有他自己清楚,虽然铠甲被汗水湿透,但此刻脑门上流下的,却是一股股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