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疯子去世的时候,只给我留了三句遗言。
一、凡是来到村子的,男的可以进,女的必须赶走。
二、我必须每天天亮就坐在村口守着,且白天的时候要装成是一个傻子。
三、一到晚上,我就得待在家里,烧完纸钱后,不管听到什么声音或者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离开家门半步。
交代完这三句遗言,老疯子又让我学着傻子嘿嘿笑了两声,在见我学得有模有样后,便毫无留恋的咽了气面带笑容的与世长辞。
后来我才知道,他那笑容,是在笑自己终于解脱了。
那年我八岁。
也是被老疯子捡到,生活在这个枯村的第四个年头。
我们村子名叫娘儿村。
在我的印象里这个村子就是个枯村,只有我和老疯子两个人,从捡到我的那天开始,老疯子每天带我做的事情就是坐在村口,对着村口外傻笑,一坐就是坐到天黑,吃喝拉撒都是原地解决。
有人没人,就是在那嘿嘿嘿,路过的野狗见了都要抖一抖,生怕下一秒老疯子就把它们给烤了。
但我知道,老疯子并不是真的疯傻。
每到晚上,老疯子便像是换了一个人。
不仅不会傻笑,还会种菜养鸡,洗衣做饭,甚至教我读书识字,就是有些神棍,因为老疯子在做完那些事后,就会拿着一个火盆坐在门口往火盆里烧纸钱。
并且每烧一张纸,他就会跪在地上磕一个头,口中还会低喃着一些我听不清的话,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每一次烧完纸钱都是泪流满面的,就好像很伤心一样。
我问过几次他在给谁磕头。
老疯子都只是揉着眼睛笑呵呵道:“以后你就知道咯。”
这个以后,就是十多年。
当然了这都是后话了。
老疯子走后,村子里便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了。
我自然而然的就继承了老疯子的衣钵,以及柴房那一堆不知道哪里来的都要堆成山了的纸钱。
白天按照他的遗言在村口傻笑吓唬野狗。
晚上就用他留下的火盆烧纸钱,顺便磕磕头。
当然了,纸钱是烧给谁的我始终不知道,头磕谁的我一样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是老疯子的遗言,我照做就行了,毕竟不是老疯子捡到了我收养了我我估计都已经死了,老疯子走了我总不能寒了他的心,让他死不瞑目。
虽然他走时的笑容,后面想想着实是有些欠揍。
开始的时候我还有些不适应的。
娘儿村本来就冷清异常,但原本因为有老疯子在,也算是有个伴,老疯子走了就剩我一个人,说不害怕是假的。
白天倒还好。
一到晚上烧纸钱磕头的时候我就总觉得有一双双眼睛盯着我,每次都把我吓得半死,就差尿裤子了,让我好几次都想着反正老疯子不在了,我干脆也离开这娘儿村就算了。
但转念一想,我啥也没有,就只有老疯子留给我的房子,吃喝拉撒睡用的全都在这里,我要是走了,十有**就只能当个乞丐了。
而且那会儿我毕竟才八岁,在加上这些年跟着老疯子始终待在娘儿村里哪儿也没去,就算当乞丐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乞讨要饭,到时候没准反而会把自己饿死。
于是我就这么留下来了。
不过每次晚上烧完香磕完头后,我都会在第一时间关上门,躺在床上就睡,衣服都不敢脱。
还别说,这么做开始还是有些效果的。
倒头就睡后,一觉醒来就天亮了,啥事儿也没有。
只是好景不长。
大概是老疯子去世三年后。
这三年里,我感觉我都要成为第二个老疯子了。
我和往常一样烧完纸钱便直接躺在了床上,睡着后直接就做了一个梦,梦里娘儿村十分热闹,只是就如同娘儿村这名字一样,梦里出现的人,全都是些娘们。
她们老少皆有,特别是住在我对门的,还是一个漂亮的小姐姐。
小姐姐身材极好,每次身上都是半遮半掩的红纱,把她的身材完美的展现在我的面前,那时候我虽然才十一二岁,看到这模样在梦里都会忍不住咽口水。
那小姐姐时不时就会站在门口看着我,对我笑,那笑容仿佛要把我的魂都给勾走了。
这个梦,我一连做了三天。
不过每次我想要过去找她的时候,便感觉下面一阵湿漉漉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尿床了,反正就是黏糊糊的,让我十分难受,就这么醒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看着外面的娘儿村,便又是原来的样子,冷冷清清。
而那个小姐姐在梦里出现的屋子,更是一幅随便风吹雨刮一下便会散架的样子。
我有些失望。
但第四天的时候却已经不做这个梦了。
也是这一天村子里来了一个人。
是一个男人,他也是我生活在这个村子这么多年,见到的除了老疯子外的第二个人。
不过这个男人很奇怪,一来到我们村子就说娘儿村是男人的天堂,说他找娘儿村找了很久,终于被他找到了。
他进村子的时候,就好像村子里有很多人一样,时不时的这边打个招呼,那边一个人自言自语的有说有笑的样子。
看着他的样子,我当时就纳闷了。
外面的人难不成都跟老疯子一样喜欢这种冷清的村子。
我心里不由得就骂了一句有病。
只觉得他才是个真正的傻子,也懒得再去关注他。
一直到晚上,我照例拿出火盆烧纸钱的时候,我突然听到耳边出现一个女人的声音,她说:“李玄天,你多给姐姐烧点……”
“别像老李头那么小气……”
“姐姐马上就要嫁人咯!”
听到这些声音的时候,我被吓得一激灵,下意识的就往四周看,看到的却只是一片萧瑟,但我心里还是害怕,下意识的就抓起更多的纸钱往火盆里丢,烧完后麻利的就收拾东西关门躺在了床上。
因为老疯子就姓李。
李玄天就是我的名字。
这让我打心里就觉得这不是幻听。
然而第二天,我却又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