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带着不甘心。”
“永远的走了。”我沉默了一会儿后回答道。
他微微松了口气,脸上多了一抹复杂的笑容。
“我对不起他。”
“但……”
他摇了摇头,没有再往下说下去,而是看向我,“我可以帮你。”
“但如今的我也不过是一口气吊着苟延残喘罢了。”
话落,土行镇灵棺微微颤抖了一下,而后棺盖便随之缓缓的打开。
腐朽的气息同时从棺中涌出。
一只几乎能够看到骨头的手缓缓从里面探出来,然后撑着镇灵棺的边缘一道枯瘦的身影便缓缓从镇灵棺中艰难的坐了起来。
看着眼前的身影,我不由得愣住了。
一旁的张明宇脸上也多了几分错愕。
这枯瘦的身体,如果不是我知道还活着,我都会以为是一具已经死去了不知道多久的干尸。
从他的身上,我只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生机。
除此之外,便是死气。
也只有死气。
“您……”一时间我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笑了笑,那坐在镇灵棺旁边的魂缓缓的融入了那具身体之中。
“以我现在的状态。”
“我已经没有太多的余力。”
“如今苟延残喘,也不过是因为长生蛊。”
长生蛊?
我愣了一下。
他不是不相信他弟子培育的长生蛊吗?
似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他继续道:“长生蛊,是我的弟子给我的。”
“只是因为长生蛊,他……”
他的眼中多了几分追忆之色,然后叹了口气道:“不提也罢。”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问。
他摇了摇头,似是不想告诉我们真相,只是艰难的从镇灵棺中走了出来,然后说:“可惜我身上的长生蛊在我沉睡的时候已经离开了我的身体。”
“它残留在我身上的气息,也只能勉强让我吊着一口气到现在。”
“我已经无力和你对抗那个城隍。”
我双眼微微眯起。
不过我倒是并不怎么意外。
他身为苗疆第一任蛊王已经不知道存在多少岁月,现在还活着本就是个奇迹。
我在意的是长生蛊。
之前他的弟子,也是凭借长生蛊活到了现在。
而他同样也是。
长生蛊到底是什么东西?
只是他好像知道我要问什么,又淡淡道:“你不用问我长生蛊是什么,就连我也无法解释清楚。”
“我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那件事……他将会是这世间做出色的用蛊之人,也将会是一个创造奇迹的蛊王。”
说到这,他的目光暗淡了下来。
但很快他便又继续道:“我虽然无法帮你对抗那位城隍,但我却可以帮你找到他!”
我愣了一下。
“真的?”
对于他说的这话,我有些惊讶。
现在对我来说最为重要的有两件事。
一件事是得到地仙骨,再融合两道请神贴,将我自身的实力提升到顶点。
还一件事,便是找到那个还没有出现的城隍。
中洞蛊寨中我没有发现他。
我来到了这里,他也没有出现。
这让我很是不解,也很是不安心。
如果不能找到他,那么我就永远会是处在被动之中,甚至可能后面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从镇灵棺中走了出来,他身上也开始出现一层黄色的光晕,在那层黄色光晕下,他身上的气息也开始攀升。
从原来的只有一点生机满是死气开始变得充满活力。
就连他那骨瘦如柴的身体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化,只是片刻便由一具如同干尸一般的身体,变成了类似于中年人的样貌。
这变化让我都不由得呆住了。
但我还没来得及惊叹,他的目光却又放在了我的身上,“带我死后……”
“你可自行取骨。”
我眼皮跳了跳。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我沉默着没有回答。
不过我也不怎么意外。
就如之前在葬龙村。
那葬龙村城隍也一样就看出了我到那里的目的,身为在世地仙,和我也算是出自一脉,他们又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我的目的的。
不同的。
他们成为在世地仙的路可能和我不一样。
但他们要看出我的问题,看出我需要什么,绝对是不难的。
看着他,我心里也多了几分复杂。
我想要制止他,我却也清楚,当他从镇灵棺走出来的时候一切就都已经晚了,我如果想要制止他,也只能从一开始就制止。
我点了点头。
他笑了笑,而后一柄剑呼啸着从土行镇灵棺中冲了出来,剑身嗡鸣的同时直接刺入了他的胸口,他闷哼一声脸色却并没有什么变化。
而随着这一剑刺入,他身上的黄色光晕也开始变化,就连四周的阴冷也在这一刻开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温和。
在那温和之中,我看到了他的双眼看上变得暗淡。
他的身体也再一次的收缩。
血肉似是在消散。
一直到他的身体再次变成了那骨瘦如柴的模样,他才颤声开口。
“圣村……”
“圣殿……”
简单的四个字,却像是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在说完后一口血直接从他的口中喷了出来,他的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
就连身上的皮肉竟是也开始出现道道裂痕。
他的目光越来越暗淡。
原本仅剩的一点生机,在这一刻也彻底被死气所吞噬,他的身体缓缓倒下,然后皮肉彻底破碎,换做一块块细小的碎片缓缓的飘荡向空中。
阴气再次涌来。
隐隐之中,似乎有雷声阵阵。
看着这一幕,我心里只有复杂。
他死了。
他用最后一口气为我找到了那个城隍的位置。
可是我却高兴不起来。
在世地仙……
他可是在世地仙。
却就这么死了。
这就是守村人的宿命吗。
“他……走了?”张明宇有些复杂的看着地上如玉骨身。
我深吸了口气,然后微微点头道:“走了。”
“他放弃了仅剩的一口气。”
“走了。”
张明宇愣了好一会儿才朝着地上的如玉骨身重重的鞠了一躬,然后才看向我。
“那个城隍,难道真的在圣殿里。”
“在这一代蛊王的眼皮子底下吗?”
我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既然是他用性命为代价确定了,应该不会有错。”
我说着,带着复杂朝着地上的如玉骨身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