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雪自然是不知,此刻的杨宸在被另一个女子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
“殿下,你可别让着臣女!”月依用着月牙部的弯刀死死将杨宸的长雷剑勾在背面。
才刚刚到了军驿,二人便比试了起来,这一路同行北上渝州之事,互有算计,可真刀真枪的比试,就这一次。
月依又是一脚横踹过去,被杨宸弯个身子躲开。
“这才哪到哪儿啊?”杨宸拧了一嘴诡笑。
北奴归降大宁的小王子完颜巫是杨宸的武业教谕。骑术、搭弓、控弩、用刀、使剑、骑军结阵,战场寻踪、无所不教。
长安城里单论武艺,出自天家的杨宸可比那几大国公府里仗着先祖军功基业的混世魔王不知高出多少。
这点自信,杨宸还是有的。
这月依的弯刀,是南地弯刀,不似北奴,以势大力沉近身砍杀骑军,更像是用巧劲环绕对手,近身肉搏的姿态。
“嗡”杨宸的剑从月依眼前划过,若是真晚了几分后退,可真的会当场刺瞎双眼。
去疾和一众侍卫因杨宸之命只得围观,起先只是觉着二人闲来无事,切磋切磋,找点乐子解闷。
可愈往后看,愈瞧着二人动起了真格,纵然是穿着铠甲,但再这么打下去,杀红了眼,非得论个生死不可。
身为王府的侍卫如何可以安心的在一侧看戏。<a href="http://www.166xs.cc" target="_blank">www.166xs.cc</a>
“殿下小心!”一侍卫刚刚说完,前一刻胜负不分的二人,却是情形陡转。
月依不仅右手使了弯刀,左手从腰间的取出了一柄短剑,剑柄上有些宝石镌刻。右脚在前半步,弓着腿,弯刀凸向外侧,半月形的口子正好扣在月依的手甲之上。
月依露了一喜:“殿下,可要小心咯!”
杨宸单手握着长雷剑,左手伸到了剑鞘附近。
“避实击虚!”
二人同时往前两步,长雷剑与弯刀一同碰撞。“嘭!”的惊出一声。
不过到底是男子气力足些,一旁侍卫瞧着这月依同杨宸撞上之后,往后踉跄了一步。皆以为胜券好似又回了自己殿下手中。
杨宸用力往前再压了半步,可月依竟然弃了弯刀,一个转身绕到失衡往前的杨宸身侧。
短剑直刺过去,去疾一慌,纵身往前一跳,想撞开这失了心魔,竟然意图用短剑直刺大宁楚王殿下的疯子。
短剑抵到了杨宸胸甲之外,杨宸的剑鞘也恰如其分的由下往上抵到了月依胸甲之下。
不过,终归是慢了半步,胜负已分。但去疾收不住了,纵身一跃把月依撞在了地上。
“你!”月依有些怒气,将那扑倒自己的去疾一把推开。
去疾也是面红耳赤,扑就扑倒,可怎知那扑倒之后是这般作态,直直的趴在了月依身上。
“殿下,我刚刚是瞧着月姑娘用短剑偷袭殿下,忧心殿下安危”
去疾被月依推开之后,坐在地上解释道。
“短剑都未开锋,如何能伤得了本王”杨宸往前一步将去疾拉了起身。
主臣二人自然是不知,这柄短剑本该是月依用来赠给心爱男子一表心意之物。按月部规矩,男子若也有意,便会用部落敌人的血,或山中猛兽为其开封,再将短剑奉还。
以示自己是一名真的勇士,愿意用自己做这女子随身的短剑,护其一生。
月依起身后,并未拍去泥土,而是直接了当的说:“胜负已定,殿下可不许做悔”
杨宸到底是如何一个人,月依未能分辨,但能确定,这杨宸绝非一个废物王爷,也不是那日仗势欺人的楚王,若是如此,不过一个侍卫,为何还值得他去拉起身。
“本王明日到渝州送姑娘一份大礼便是”杨宸将剑收回了剑鞘,又补了一句:“今日且早些歇息,明日一早,北上渝州”
月依也将自己那柄未开锋的短剑,收回了镶着宝石还用金银为底的剑鞘。
“我能自己选么?”月依问了一句
“不能”杨宸说完,悄咪咪在去疾耳边说了句:“怕个啥!若不是你撞开,就算没开锋,还真使了全身气力,抵得本王生疼!撞得当为一贺”
可不凑巧,月依只听到了这最后一句。
一把将杨宸从后往前撞去,原本身上铠甲未染一点尘土,可如今结结实实的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你!”杨宸大喝。
“殿下送了臣女一份大礼,臣女自当谢恩!”说罢,躬身双手举于前行礼以示谢恩。
军驿又骤然回到那处宁静,至夜深方有数骑北上。
一骑自播州北上,传令渝州:“楚王殿下明日便至渝州南城,殿下有命,渝州文臣武将,出南门而迎”
到底杨宸在这播州只与他孙邈有过交集,朝廷自然会先楚王殿下先知道这悖逆骄狂的举动。
一骑自郡守府而出,直往京城杭家:“事已成,孙邈可杀”
事办完了一半,等杨宸入京被朝廷训斥之日,孙邈的死讯也该传至京城加一把火了堂堂大宁郡守,忧心藩王报复而自尽,可真是好威风的楚王殿下。
军驿之外也有两骑,皆往北而去长安,一骑是飞鱼服锦衣卫,受城门之上的书信,入京奏事,每至百里则换乘一马。
一骑全身黑甲,在夜里疾行往渝州,再由渝州的接信之人自行安排入皇城东门内侧的影卫衙门。
二者讯息,大同小异,大同之言皆是:“殿下至城门而返,未有一骑入门”小异是锦衣卫有言:“邈,有害殿下之意”
直属陈和辖制的影卫则是直言:“南诏月依,劝返殿下,另,孙邈其后,杭家恐害殿下,盼多予人手,护卫殿下北上”
屈屈一个郡守,因心中那一点对杭家的感念之心,生了歹意,心心念念就算阴了这陛下所不喜的楚王殿下,也不会有谁追究。
相反还能卖杭家一个人情,他日借杭家之风,扶摇直上,平步青云。可有了那歹意之时,便注定了结局是无命。
其余三王根基已立,难以动弹,就这杨宸一人成了他杭家的眼中钉肉中刺。杨宸若无,杨宁为陛下幼子自然也能做统兵在外的亲王,而非守在富贵乡的太平王爷。
人这一生,总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了富贵不够,还想着权势,有了权势不够,还要为子子孙孙谋个百年大家的声名。
京城杭家,身为外戚,又是九皇子殿下杨宁的舅父,还是二品兵部尚书。
怎会蠢到如此着急要对杨宸动手的地步。两日后收到讯息的陈和,在那长乐宫内,有些困惑。
亲王返京一事,皆有陛下诏命,影卫精锐皆出护卫。除了辽王见了一个长安的客僧,皆是无事。
独独这楚王殿下,刚刚离开封地,就有了这些事端,叫陈和怎能安心。
夜里的熟睡的杨宸自然是不知今日这小插曲一般的重开城门之事,竟然让一夜之内播州的各方暗哨,齐齐浮出水面。
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播州郡,卧虎藏龙,兵部尚书,朝廷勋贵,锦衣卫,影卫皆有耳目顺着诏楚王返京的风声,潜匿入城。
而那素有大宁西南第一城的渝州,各方势力耳目,只会更多。
除了永文帝杨景,勋贵中的宇文家,其余之人,都视这杨宸为一盘好菜了,一个被自己父皇素来不喜,派到定南卫救火的楚王。
一个连封号,都是当今陛下心中隐刺,根基不稳的楚王。注定了,有人不敢下注押宝,注定了,有人将身家押在了杨宸九弟,杨宁身上。
这条北返之路,杨宸注定了要走得辛苦些。
天明之后,一行人即启程往北,直赴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