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铛铛铛!
锣声不断在曲阜的街头巷尾敲响,等到吸引了人来注意后,敲锣的人就提声提醒着:“县令大人午后要在县衙审张来杀兄一案,诸位父老乡亲,若是想要亲见者,速速前往县衙!”
哗!
这话一出,就像是水落在了油锅里,一下子就引起了哗然一片。
“张来杀兄这事终于要开始审了?哎哟!这个畜生哟!”
“谁说不是啊,居然想要杀兄夺嫂,张顺可真是可怜啊!”
咒骂张来之人,那是太多了。
尤其是认识张顺夫妻的人,对张来杀兄夺嫂一事就更是深信不疑了。
毕竟,他们认识这对年轻夫妻,知道张顺与其妻王氏,一向是感情颇好。
虽然还不到夫妻二人从未红过脸的程度,但在他们这地方,也算是模仿夫妻了。
两个人之间没什么大的矛盾,双方家人也都与他们相处和睦,没什么仇怨。
二人也算是郎才女貌,还有着一个儿子。
可以说,这就是一对普通而幸福的小夫妻。
这样的一对小夫妻,有什么可能招惹其他的仇家?
除了被请过去喝酒的张来酒后失德,杀兄夺嫂,还有什么别的可能?
而且在事情发生后,王氏虽未失贞,却也是好几次都悄悄寻死。
若不是其他人一直怕她寻短见,一直盯紧了她,王氏早就死了不止一次了。
那寻死的样子,可不像是假的。
“哎!好好一对夫妻,就被这样一个没了人伦的东西给毁了,造孽啊!”
“谁说不是呢!孔孟之乡,竟是出了这样的败类,真是给曲阜人丢脸!”
还有人表示,张来虽是曲阜人,却是跟着其父母早早就离开曲阜,去了他处生活。
既不是在曲阜长大的,也不是在曲阜长久生活的人,这个人穷凶极恶,与他们曲阜人有什么关系?
而这个说法,还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
朱英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的人议论纷纷。
很显然,无论是张来虽乃本地人却不是在本地长大这一点,还是张顺夫妻在张氏一族一向不错的好人缘,都让张来的处境雪上加霜。
无论是天时地利人和,还是证据方面,都对张来不利。
若张来自己也这么认了,那这个案子还真能成了铁案,以后都难以再翻案了。
幸好朱英来得及时,去见了张来一面,提醒了张来,还得到了张顺的真正尸体,并且,在他这次出来之前,张顺尸体已由锦衣卫中懂行的人翻来覆去检查,最终发现了令对方死亡的真正原因。
并不是张顺之妻王氏所说的,丈夫被张来直接砍了几刀,是被砍死的。
虽然有伤口在胸口处,看着也的确凶险,但胸口的伤,的确不是致命伤。m.166xs.cc
除了刀伤之外,通过检查,还发现张顺的身上竟然还有其他旧伤。
从旧伤的情况来判断,在张顺死亡前的一个月之内,张顺曾经被人殴打过,至少断过两根肋骨,且前胸后背都有着淤青,曾经受过击打。
这些都说明,在张顺的身上,必然是发生了一些别的什么事。
再想到黄百户提到的新线索,张顺曾经进过衍圣公府。
朱英摩挲着手指,问窗外的人:“凉国公的队伍还有多久能进城?”
外面的锦衣卫低声回道:“公子,凉国公的队伍距离县城大约还有二十里。”
二十里,那快了。
看看外面天色,马上就要到午后时分了。
朱英吩咐道:“先去县衙外。”
“是。”
停在路边的马车朝着县衙行去,与此同时,有人也远远盯着这辆马车以及马车旁的几骑,见马车动了,他们也跟着动了,跟了上去。
“公子,后面有人跟着咱们,要不要……”
朱英表示不用,他们是要去县衙,后面的人无论是不是一直跟着他们的人,跟着他们去县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要去县衙看“审案”的人,估计要占整个县城一小半的人口了吧?
多对方几个人不多,少对方几个人不少。
朱英他们到了的时候,这边已是有许多百姓提前到了。
为了获得更好的观看效果,有些人甚至搬着小板凳,直接就坐在了县衙门口。
往日里不敢往县衙近处跑的人,这时候也都不怕了。
想要看热闹的心情,让这些平时胆子很小的百姓,都一下子胆大无比起来。
有些个子矮小的人发现自己无法顺利挤到前面去,站在后面又看不到,竟也能想出个办法来,爬到附近的树上,或坐或站,从树上往里面眺望。
朱英倒是不必这样,他暂时是坐在马车里等着,等到开始审案,再让锦衣卫跟亲兵帮他挤出一条路就是了。
县衙后面,刘县令穿戴好官服后,面上端着冷意,抬头看了看天色。
“时辰到了。”
他大步流星地从后面走了出来,一出现在公堂上,立刻就引来了外面围观百姓们的窃窃私语。
刘县令还是很有官威的,直接一句“不得喧哗!”就震慑住了外面的围观百姓,让他们安静了下来。
朱英从马车里下来,被锦衣卫们簇拥着,就站在人群之中。
他个子高,即便不是在第一排,也能看到里面的情景。
就见刘县令板着一张脸,开口说道:“提嫌犯张来!”
“提嫌犯张来——!”
有人喊着,有人去提人。
过了一会儿,人群外面,就被推搡着进来了一人。
不是旁人,正是张来。
张来现在是胡子拉碴,头发蓬乱,走过去的时候,人群中还有人朝着他咒骂、扔烂菜叶子。
若不是有衙役拦着,那张来走过来的时候,怕都没法看了。
就算是没被东西砸着,被人这样抵制,也给张来带来了不小的打击。
张来两眼无神,就这么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堂下之人,可是嫌犯张来?”
刘县令啪地一声,拍打惊堂木,开口问道。
张来沙哑着声音回道:“回大人,草民正是张来。”
“张来,你可知罪!”刘县令冷冷地盯着张来,直接喝问道。
外面的声音一下子小了下来,大家都一眨不眨地看着跪在那里的人。
仿佛在等着对方认罪,等着对方说出是如何杀人的。
结果,就听到张来开口回道:“回大人,人不是草民所杀,草民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