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璃目光微沉,眼底划过一抹寒色:“沈姑娘。”
“南阳公主?”
“阁楼上视野不错,若能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赏花,想来更是逍遥惬意。”晏璃开口,声音不辨喜怒,“能不能请沈姑娘回花厅一趟,帮我们拿一点茶水和点心?”
沈慧福闻言,既诧异又有些迟疑,“公主方才不是不喝茶?”
“去拿一些吧,说不定有人想喝呢。”晏璃丢下这句话,径自举步往阁楼走去。
沈慧福点了点头,转身回去花厅。
花厅里有侍女正在收拾桌上的茶盏,凌凝坐在晏璃原本的位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慧福下意识地看向她面前的梨花木几案,却见案上已经空空如也,茶盏点心都被侍女收走了。
听见脚步声,凌凝转头看去,看见沈慧福自己回来,不由皱眉:“沈姑娘不是跟南阳公主一起去逛园子了?怎么回来了?”
“公主让我回来取一些茶水和点心。”沈慧福说着,转头吩咐厅里做事的侍女,“烦请你们去帮我沏一壶新茶,方才来的时候,听王妃说厨房有新出炉的点心,顺便帮我们拿一些。”
既要沏茶,又要拿点心,两名侍女端着收拾好的茶盘领命而去。
“凌姑娘。”沈慧福看向凌凝,没错过她方才的反应,“有问题吗?”
凌凝转头注视着海棠园:“南阳公主的茶里被下了药。”
沈慧福一惊,“有人要害她?”
凌凝缓缓点头:“显然是的。”
不过凌凝并不觉得意外。
她想的也不是有人要害晏璃这件事——裕王妃本就不是个好相处的人,慕雅郡主更是骄纵任性惯了,一向高高在上,不可能拉下脸跟晏璃赔礼道歉。
所以今天当着这么多人赔罪,本就是极反常的一件事儿,显然笑里藏刀。
真正让她觉得奇怪的是,晏璃居然能嗅出这茶水里有毒?她会医术,还是有着什么深藏不露的本事?
“最近关于南阳公主的传闻太多。”沈慧福若有所思,“大家都以为她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卑微怯懦,胆子很小,可今日我却发现,晏璃看起来比姜静月厉害多了。”
凌凝眉眼微动:“太子退了跟晏璃的婚事,改娶姜静月为妻,是扔了珍珠捡鱼目,早晚会后悔的。”
沈慧福轻轻蹙眉:“可是她很快就要嫁给九王爷了。”
凌凝起身走到扶栏前站着,身姿高挑纤瘦,有种寻常女儿家没有的沉着气度。
“皇上把南阳公主赐婚给九王爷,并且九王爷也愿意娶她,这两点都出乎我的意料。”她淡道,“让人看不明白。”
沈慧福没说话,朝堂上的事确实不是她们这些女儿家能懂的,虽然各家嫡女多多少少都会了解一些朝中风向,毕竟这事关她们的姻缘。
但有些事情不能轻易妄议。
比如九王爷。
“我以前听祖母提起过,晏璃和太子的婚事是皇上做的主,皇上对晏璃偏爱则是因为她的母亲。”凌凝皱眉,“皇上可能是把晏璃当成了女儿看待。”
沈慧福了然,怪不得皇上能破例封一个孤女为公主。
“可九王爷功高震主,皇上心里应该是忌惮的,为什么还会把晏璃赐婚给他?”凌凝眉眼微深,有些想不通,“沈姑娘觉得此事有无古怪?”
沈慧福想了想:“圣意难测。”
这句话说完,正见离去的两个侍女端着茶水和点心返回花厅,于是二人就此结束了这个话题。
沈慧福从侍女手里接过托盘,抬眸看向凌凝:“凌姑娘不一起去阁楼上赏花?”
凌凝沉默片刻,转身走出花厅:“一起去吧。”
她想知道裕王妃到底准备了什么手段对付晏璃,下药不成,必然还有别的计策。
不知道那位镇定自若的晏姑娘能不能应付。
此时的晏璃已经到了阁楼下。
“南阳公主,让嬷嬷和侍女留在下面吧。”慕雅站在二楼栏杆前,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八公主不喜欢人多,奴才全都留在外面了。”
安嬷嬷脸色微变:“公主……”
“无妨。”晏璃嘴角扬起一抹嘲弄的弧度,“你们留在这里等我就行。”
“是。”
晏璃独自一人拾阶而上,一步步往阁楼上走去,转角之后已看不见阁楼上的人。
晏璃也没兴趣去猜上面有几个人,她只是淡定地摸了摸腰间的鞭子,暗道锻炼了这么些个日子,虽身手比不上从前,但对付一些渣宰却绰绰有余。
走上阁楼,扶栏边果不其然已经没人。
晏璃无所谓,走到房门前,从容地抬脚跨进门槛,转头打量起阁楼里的陈设。
花园里有阁楼,在各大王府和世家是很常见的事情,因为大家族喜欢办各种宴会,常有客人在花园赏花,阁楼上视野好,三三两两的好友聚在此处吟诗作对,抚琴作画,冬日里还可以在阁楼里取暖闲聊,喝茶休息。
环境好,安静,无人打扰,是个好地方。
所以里面桌椅齐整,有屏风,有书案,书案上文房四宝齐全,以帐幔隔开的内室里还有卧榻……嗯,该有的都有。
正当她这么想着,忽然有人从外面把门关了起来,吱呀一声之后,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屋子里安静得让人觉得不祥。
晏璃转头拉了拉房门,却发现打不开。
……不出所料。
一阵若有若无的香味袭来,晏璃眸心一道寒芒划过,随即身体晃了晃,毫无预警地朝一旁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