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苍负手站在窗前,不发一语地望着窗外,侧颜矜贵俊美,棱角分明,自带清冷疏离之色。
“慕苍,宫里有你不想见的人?”晏璃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眸心浮现几分异样色泽,“是谁?容骁?”
慕苍沉默片刻,转头看了过来:“如果我真不想见他,可以不见吗?”
晏璃漫不经心地颔首:“自然是可以。”
慕苍嘴角微扬,转身往外走去:“走吧。”
晏璃没再说什么,淡淡一哂,与他一道走了出去。
一辆奢华宽大的马车停在王府大门外,晏璃跨出大门,看着这辆已经乘坐过几次的奢华马车,挑眉一笑:“驰骋沙场的战神王爷最近爱好坐马车了?”
慕苍嗓音低沉:“坐马车安静,隐蔽性好,不耽误我们说话。”
晏璃偏头看他一眼:“我记得王爷从不是个话多的人。”
慕苍嗯了一声,极自然的语气:“你例外。”
晏璃微默。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马车。
慕苍坐在晏璃对面,认真补充了一句:“我珍惜每一个可以跟你独处的机会。”
晏璃闻言,抬眸注视着他清俊贵气的眉眼,再次确定慕苍的感情很深,深到足以一次次打破他的原则。
这样的感情不能辜负,否则太残忍,也显得自己薄情寡义。
晏璃暗暗叹了口气。
她非常怀疑慕苍正在以九国江山为由,用温柔和深情编织一张天罗地网,试图把她牢牢困在这张网里。
“怎么了?”慕苍不解。
晏璃倚着车厢,定定注视着慕苍,眸心色泽玩味:“慕苍,你很狡猾。”
慕苍沉默片刻,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她的言外之意,竟认同地点了点头:“是,被你看出来了。”
晏璃唇角微勾,笑意慵懒。
马车晃悠悠行驶在宽敞的街道上,直往皇宫方向而去。
然而行到半道,马车速度忽然慢了下来,直至完全停下:“王爷,前面有辆马车挡了去路,应该是来自宫里。”
晏璃掀开车帘,透过车窗看了一眼。
眼前阵仗不小,一辆奢华马车挡在路中间,马车后面浩浩荡荡跟着十几个宫女和嬷嬷,还有左右两旁数十禁卫护送。
“确实来自宫里。”晏璃放下车帘,表情淡了下来,“禁军护送,宫女嬷嬷随侍……应该是慕修寒和姜静月。”
毕竟昭成帝下令他们三日之内搬出东宫时,晏璃也在场。
话音刚落,莫云就冷冷开了口:“九王爷和南阳公主车驾,前面让路!”
对面不是没认出九王府的马车。
但因为轻车简从,除了莫云之外,没有其他侍从,姜静月以为马车里只有晏璃一人。
毕竟以前晏璃时常借着九王府的马车狐假虎威。
没想到今日就在街道上遇见九王爷的马车。
莫云这句话刚出口,对面随行的禁军、宫女和嬷嬷齐齐跪了下来:“参见九王爷,参见南阳公主!”
姜静月僵坐在马车里,忍不住闭了闭眼。
慕修寒现在只是个没有实权的闲王,按规矩,理该下车跟九王爷见礼,否则便是不敬,可她真是厌恶比晏璃矮上一头。
转头看着慕修寒,她很快掩去了面上表情:“王爷,我扶你下车。”
慕修寒没说话。
车帘被缓缓掀开,脸色苍白的姜静月扶着同样苍白的慕修寒下车。
所谓的冤家路窄大抵就是如此。
姜静月站在马前,想着昔日只能仰仗姜家施舍长大的晏璃,今日风光无比地坐在九王爷马车上,路上迎面相遇时,她可以连面都不用露。
而自己这个清贵的姜家嫡女,曾经的太子妃,却要搀扶着伤势未愈的废太子下车行礼,并主动给对方让路。
姜静月恨不得当场扑过去撕碎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
然而恨意只能压在心里。
想要有翻盘余地,他们眼下必须忍辱负重,委曲求全。
“修寒见过九皇叔。”慕修寒站在车前,目光牢牢盯着马车,眼神试图穿透车帘,看进马车里的那个少女,“修寒今日搬家,挡了九皇叔的道,还望九皇叔恕罪。”
晏璃掀开车窗的布帘,看向慕修寒和姜静月,这两人一个苍白疲惫,一个憔悴不堪,正好配一脸。
“恭喜两位乔迁大喜。”晏璃语气淡淡,“稍后我跟王爷会派人送一份贺礼过去。”
姜静月表情僵如木雕,好半晌才勉强笑道:“多谢表妹。”
“今日还可以称呼一声表妹,明日就该改口叫九皇婶了。”晏璃放下车帘,“走吧。”
慕修寒眼睁睁看着马车离去,渐行渐远,嘴角抿成了一条线,眼底缓缓掠过一抹势在必得的暗芒。
如果只有娶到晏璃才能重新拿回太子之位,那么晏璃就必须是他的。
“闲王殿下。”护送闲王夫妇的御林军催促,“该上车了。”
慕修寒转身往自己的马车走去。
姜静月轻扶着他,没错过方才他看向晏璃的眼神,垂下眸子之际,表情阴冷而怨恨。
“不必着急。”慕修寒躬身走进车厢里,缓缓靠坐下来,“五月中旬是父皇五十寿诞,如此重要的日子,父皇一定会赦免我们,到时候我好好表现,就算不能马上拿回太子之位,重获自由还是能做到的。”
姜静月坐在他身侧,闻言,温柔地笑了笑:“殿下说得对。该属于殿下的东西,早晚都会是殿下的。”
“本王该庆幸老四也被关了禁闭,否则真要提心吊胆他在背后做手脚了。”慕修寒闭上眼,“今天宫里来了贵客,若不是太子之位被废,我应该坐在大殿上跟南国使臣谈论两国政事。”
姜静月小心说道:“殿下的太子之位会拿回来的。”
慕修寒没说话,马车一路往闲王府方向行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