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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八十三话:闲聊打听
    徐家的晚饭比村里每家都热闹,除了徐春山和张秀兰不在,白日在城里铺子里走动的徐大郎他们可都回来了的。

    再加上赵文山一家三口,加起来十来口子人,分了两桌坐了,上房正屋里热闹得很,火盆烘着的,且热得不行。

    天冷就要吃热乎乎的,马氏炖了一大盆的猪肉粉条白菜,就着热乎乎的米饭,那可真是叫人食指大开。

    粉条是徐家工厂里生产的土豆粉条,现城里的铺子里都有得卖,一把十五文钱,可以煮上好大一盆的,百姓们都爱买这土豆粉给家里的饭桌上添一道好菜的。m..cc

    这土豆粉条煮起来,吃着软软糯糯滑滑唧唧的,老人小孩都能吃,那可真是受欢迎得很。

    徐家众人也都爱吃这个。

    也没别人,都是一家人,用不着整什么客套,一桌就这么一盆猪肉炖粉条白菜,一人一碗白米饭,吃的是吸吸溜溜的。

    马氏本还怕徐茵茵现吃不惯的,但看她端着饭碗拌了汤汁就着白菜粉条和肉块吃得欢快得很,也是忍不住满足的笑了,四丫便是成了郡主,那也还是四丫啊。

    “听说后山的芥菜今年长得嫩生得很,等明儿我去挖些,咱包芥菜饺子吃!”她冲徐茵茵说道。

    徐茵茵吸溜进去一根土豆粉,嚼吧嚼吧咽了下去,才接话道:“中午吃吗?明儿我就回城去了。”

    马氏一听就道:“那就中午吃,吃了你再走,正好给你爹他们也带些芥菜饺子回去!”

    徐茵茵便笑应道:“好!”

    吃罢饭,周氏带着罗氏婆媳俩麻溜的收拾了桌子碗筷去厨房洗刷去了,正屋里桌子搬开来,围着两个火盆搭了小杌子,一大家子人坐在一块烤火摆闲,消消食,就该回去洗洗睡了。

    徐茵茵陪着爷奶说了好一会儿话,逗得承哥儿兄妹俩都打起了瞌睡来,徐老太便抱了承哥儿,要带他睡觉去了。

    不多时,收拾好厨房的罗氏也来抱了已经在徐二郎怀里睡着了的清姐儿回屋去。

    见状,徐茵茵便也起了身,往三房回。

    连翘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徐茵茵刷了牙洗了脸,再好好的泡了个脚,坐在梳妆台前擦脸。

    听着窗外呼啸的冷风,她正想着要喊韩青文回来,不用盯着了,这都夜里了,许是也不会来的,还是回来暖和的睡觉吧。

    这时,便见窗台上映上了一道黑影,窗户被敲响,“郡主。”

    听到是韩青文的声音,徐茵茵低头看了看自己没什么不妥的,便道:“进来吧。”

    片刻,韩青文从门口进了来,连翘不用她吩咐便很快端了一碗热乎乎的热茶来递给了韩青文,又说厨房还温着饭菜的,要去给他端。

    韩青文忙道自己已经吃过了,接了碗将热茶一口饮尽,碗递回去,这才转头向徐茵茵这边道:“郡主,毛蛋娘傍晚在后山同一个男人碰了面。”

    徐茵茵听到韩青文说已经吃过了饭便有所觉,再听得这话,也就不那么意外了,“他们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那男人是什么人?”

    韩青文记性很好,将傍晚毛蛋娘同那个男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悉数给重复了出来。

    徐茵茵听得是惊讶万分。

    事实上,她这两天各种脑补,最离谱的也不过是那男人只想跟毛蛋娘玩玩,而毛蛋娘却想让他娶她,所以二人之间在各种拉扯,那男人估摸着已有家室,且有儿女呢,自然是不能停妻另娶的,或是家有母老虎,也不能纳妾,总之,两人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但毛蛋娘想让这男人负责,所以才想要追到京城去,闹到那正室面前去。

    甚至,徐茵茵都在想毛蛋娘要请她捎带一起进京,关键时候就是想借她的名在正室跟前扳上一扳呢。

    总之,她各种离谱到家的可能都想过了,愣是没想到,这其中的内情是这么的复杂。

    京城谢家?

    侯府大奶奶?

    什么跟什么?

    这毛蛋娘难道不是从云州逃荒来的吗?怎么就跟京里头的侯府扯上关系了?

    徐茵茵觉得这里头的事忒有些复杂了。

    “所以,那男人是谁?”

    韩青文应道:“我跟着那人一路进了城,亲眼看到他进了城南采石巷的一户人家,这户人家门匾上挂着梁宅二字,我听那角门的婆子喊他沈管事,我跟进去瞧了,那人是这梁家的一个小管事,应该还挺受看重,住的屋子很好,还有一个小丫头服侍。”

    采石巷的梁家?

    徐茵茵有印象,她记得这梁家跟柳家是亲戚,之前柳音音及笄礼,这梁家的太太也来过的,柳音音喊她一声表姑母呢。

    梁家的管事...

    徐茵茵先记下这点,现在要先弄弄清楚的,是毛蛋娘到底是什么人,真的只是从云州逃荒而来的普通流民吗?

    但仔细想想,村里各家都沾亲带故的结伴逃荒而来的,只有毛蛋娘母子二人是落单来的。

    她记得当时是怎么说来着的?

    说是毛蛋爹在逃荒路上跟人抢吃的被打死了,只剩她们娘俩活着逃到了宜阳府。

    徐茵茵目光微深。

    翌日一早,吃过早饭,徐茵茵便即跟着徐老头溜弯去了邹村长家。

    邹村长家刚吃完早饭,见她们爷孙俩来,忙热情的招呼两人进去坐。

    徐老头道:“我来找老哥你摆摆闲呢!”

    说着就抬脚进了邹家。

    徐茵茵却是脚步一拐,进了邹家对面的章家。

    章家人口也不多,就章婆子和儿子儿媳并一个孙子。

    儿子儿媳都在作坊做工,孙子也在工厂学堂读书,家里就章婆子在,她正坐在堂屋门门就着光亮缝补一条裤子,见徐茵茵进来,登时起了身,既激动又显得局促道:“郡主...郡主您快进来坐。”

    说着忙回身去端了个小杌子过来摆在火盆边,又迈出门槛要去厨房给兑糖水来。

    徐茵茵忙拉住她,让她不用忙活,她就过来坐坐,不喝水。

    “那您坐,您坐。”章婆子实在不知道该咋和郡主打交道,紧张得嗓子眼都快出来了,却又激动郡主能来他们家呢。

    她儿子儿媳现都在作坊做工,一年下来挣不少工钱呢!家里都起上了青砖瓦房,徐家和郡主就是他们家的大恩人呐!

    徐茵茵随和的坐了下来,伸手在火盆上烤起火来,一边跟章婆子闲聊起来。

    章婆子见郡主一点架子都没有,说话亲和得很,渐渐地也就不那么局促了。

    闲聊过半,徐茵茵话头一引,说起了当初逃荒的事来。

    提起这个,章婆子就想起了死在逃荒路上的老伴和小闺女,眼睛顿时就红了。

    “现日子好过了,真是不敢想呐,可惜我那老伴和闺女没有福分,没能撑到这里来,若不然,现在我们一大家子齐齐整整的,那该多好呀。”

    徐茵茵亲历过逃荒,也是亲眼所见那一路上的尸横遍野的,自然也是唏嘘,“章奶奶也莫多感伤,咱们也比村里有些人家强太多了不是?”

    章婆子听着也是,不由就道:“是啊,真要说起来,就丁家,就剩他们两个老的了,儿子儿媳孙子这些全都死了呢!要换做我,那不得伤心死啊!还有隔壁刘家,一家子也没了好几个呢,就是毛蛋他爹,不是也没在逃荒路上的嘛!”

    徐茵茵听着,便接话道:“章奶奶,我记得之前听你说起过,说跟毛蛋娘在逃荒路上也认识?”

    话赶话的,章婆子一点没多想,顺口就接道:“是啊!之前在襄县城门外等施粥的时候碰上的,当时她带着毛蛋就在我们旁边搭的草棚,我见她孤儿寡母的也是不落忍,便照应了些,她去排队领粥的时候,我就帮她看着草棚子别被人占了去,这不,一来二去的熟悉上,两厢搭了话,才知道我们都是怀宁府丰都县逃出来的,是老乡呢!”

    “是这样啊?”徐茵茵一副认真听长辈摆闲的样子,“你们碰上的时候毛蛋爹就已经没了吗?”

    “没了,我瞧她一个女人家带着个儿子也是可怜,后头从襄县离开时,便让她们娘俩跟在了我们后头,郡主也知道的,我们家跟邹村长是一个村出来的,几家人加起来多,照应照应他们娘俩也没有问题。

    可是没走多段路呢,这娘俩就跟我们走散了,当时我还担了好一番的心呢,怕他们出了啥意外,一直有些记挂来着,后头到了这宜阳府,落户分村的时候,瞧见了他们娘俩!知道他们也活着到这儿了,我也为他们高兴呢!”

    “章奶奶可知道他们是丰都县下哪个村的?”

    章婆子想了想,“好像是周口镇那边的,具体哪个村我就不知道了,跟我们村不在一个方向,我也没细问。”

    到了这里安家落户就是新生,从前的一切就更不愿提起了。

    徐茵茵见问的差不多了,多的章婆子也不知道,便揭过了这个话,又闲聊了些家常。

    等到徐老头从邹家出来,她便也起身告了辞。

    中午吃过了芥菜饺子,徐茵茵便即坐上了马车,食盒装了包好的芥菜饺子,出了村回城去了。

    进城不过两刻钟,进了城徐茵茵便让马车直奔府衙。

    府衙门口的当值衙差一见嘉成郡主的马车驾临,便立马要进去跟叶知府通禀,徐茵茵忙拦了他,只道自己不找叶知府,是来找姑爷爷方长绪的。

    衙差听罢,也就不进去通报了,放了行,任徐茵茵带着连翘大摇大摆的进了府衙去。

    方长绪见徐茵茵上府衙来找他,也是吃了一惊,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呢,一听来意,愣了愣,忙应道:“有的,当时流民们落户登记时都是登了原户籍所在地的。”

    不多时,徐茵茵便看到了登记着小河村二十户人信息的册子,然后在上头找到了况李氏和李照和。

    周口镇大羊村。

    徐茵茵合上册子,望向方长绪道:“能不能麻烦姑爷爷让大家一起帮个忙,帮我找找在宜阳府落户的可还有原是云州怀宁府丰都县周口镇大羊村的村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