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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结束风花节庆典的西风大教堂已卸去一切欢乐氛围,&bsp&bsp重新变得肃穆起来,每一片玻璃都被擦得洁净,每一寸地板都光可鉴人,&bsp&bsp高挑的拱顶使人自然而然生出敬畏心思,&bsp&bsp只觉每一寸空间都在神之目光的注视下——
修女们走来走去,忙着整理灵柩,并为逝者修饰易容,&bsp&bsp检查场地的布置是否有误。蒙德人同重视婚礼一般重视葬礼,他们普遍认为,&bsp&bsp人死后的灵魂将在葬礼上被风神用接引走,因此人们也偏向将日期多定在风力适中的日子。
这位逝者是璃蒙混血,&bsp&bsp常年生活在璃月,&bsp&bsp对信仰风神和岩神之间并未特殊的偏好,但她的儿女不愿母亲的长眠再起波澜,她们虽都生活在璃月,&bsp&bsp却同意将葬礼定在蒙德,&bsp&bsp自己亲身赶来异国,拜托了教会为她举办仪式,以免去奔波的劳苦。
芭芭拉紧张地握住经书来回踱步,&bsp&bsp这是她第一次独立主持葬礼,曾经的西风大教堂并不缺人手,也无需一位年纪尚轻的牧师来撑场面。
而在大主教随骑士团精锐出走的现在,即便是从未主持过这种郑重场合的小祈礼牧师,也只能被赶鸭子上架。
尽管她已经私下里练习了许多遍,&bsp&bsp可随着仪式开始的时刻即将到来,&bsp&bsp芭芭拉也越来越紧张,&bsp&bsp一时之间连吞咽都忘了。
她深吸口气,&bsp&bsp悄悄向正堂望去,入场的宾客亲友已满满坐了几排,大都是蒙德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常人难见。
此时他们成群结队地出现在此处,却并未表现出与葬礼相衬的姿态来——或独自沉思,或窃窃私语,除了最前排几位亲属的脸上满是真切悲伤,更多来宾只在思考如何从这场葬礼中谋求更多的利益。
明敏生前是青木报社的主编,蒙德分社的赞助广告筛选由她负责,在报社中的话语权极高,那位总主编甚少出现在蒙德的时候,分社说是她的一言堂也不夸张。
平日里,这些富商们个个想同她打好关系,只希望自己能借上青木报社的东风,给手上生意拉来好处,只可惜明敏这人看着和善,实则滴水不漏,除了总主编的话,其他谁也难劝,明明有着权限,却绝不肯使用,让不少人恨得牙痒。
现今听闻她突发的讣告,错愕有之,叹息有之,毕竟是平日里总能打照面的人,任何一个知道名字的人逝去,谁能不“唉”一声呢?
只是这点悲伤情绪就好像一缕淡淡烟雾,还没飘过鼻尖,脑子里就开始思索对策得失——明主编死了,那报社谁来管?
自古手握权力的席位变动,都会带起一批批相关者鸡犬升天,即便本身并不贪图特权,但难道这种事只是单向的吗?
譬如明主编,她自己倒是够淡泊名利,热爱工作的,孩子们也多在璃月,架不住还有个同父异母的酒鬼哥哥,无儿无女,老光棍一个,自从听闻妹妹混得发达了,没少上门卖惨要钱,他也懂得分寸,只打着联络感情的名号,姿态也不强硬。
但换你在年过半百,父母俱逝的年纪,同自己还存有些血缘的亲人见面,看他衣衫褴褛,言语嗫嚅的模样,难道真的不会有一点心软吗?即便知道他的目的并不明确,但钱财存在对你而言已经逐渐变成了一串数字……谁又能真的完全置身事外呢?
明主编也知道不能养大这个哥哥的胃口,但她指缝里露出的一点,已经足够对方在酒馆里有续杯的底气。
今天的葬礼他也到场了,几个常在璃月的外甥小辈哪知道这个蒙德舅舅的底细?他表明身份后卖卖惨,说不定以后每个月还能得到一笔来自璃月的赡养。
璃月人都有钱极了,几个外甥一人凑点,他以后的日子还不快活上天?
瞧,鸡犬升天,可不是就是鸡犬升天嘛。
虽然分社主编没有作为创始人的苍木对报社的掌控力强,但听说这位整日
不是忙着写稿就是忙着采风,本身常驻璃月,对各国分社的业务很难做到知根知底……所以下一位蒙德主编,是一定要选的。
那么,明主编的葬礼,他们无论如何都要赶上参加。
这种名流的葬礼,能被邀请本身就是一种门槛,若是能在现场先人一步和下任分社主编打好关系的话,日后想请对方行个方便,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就算扯不上关系,先人一步知道更多消息也是好的。再不济也相当于去见了场面,反正总是不亏的。
教堂结构复杂,那些商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暗道走廊与前堂只有一道薄薄的暗门,而他们的话语,全都飘到了作为偶像,对声音敏锐的芭芭拉耳中——
“……下一个接任的蒙德主编,不知道会是谁呢。”
“或许是那位苏珊娜夫人,但她似乎去休了产假……难道是那位总主编亲自过来坐镇吗?”
“切,她每天忙着写连载,又要照看手下生意,哪来那么多闲工夫亲自过问?你能对自己手里每间铺子都了如指掌吗?”富商心照不宣地朝对方眨眨眼。
这是他们当老板的人心知肚明的规矩了,自己管不到的地方,肯定要聘人帮忙,而防止员工中饱私囊,偷奸耍滑则是重中之重,也是永远无法根治的存在,钻空子的人总是比制定规则的人更多,时间久了,双方也只能无形博弈出一条隐形范围——只要别超过一定数额,老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损耗率的存在,大家都一清二楚,天灾**未必不能做手脚,尤其是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大陆上。
“啊……”听到问话的人打了个哈哈,并未正面回答问题,反而道“小报最近在下注,有几位候选人的赔率也很可观呢,都是蒙德分社的骨干,也不知道最后谁输谁赢。”
“不过这苍木小姐怎么还没到?就算再忙,如果连下属的葬礼都不出席,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吧。”那人继续嘀咕。
“谁知道呢,听说她身体一直不好,早些年亏空太严重,我看这不过是假话……”璃月富商又凑近了点对方,压低嗓门却浑然不知自己的话被人听得一清二楚“小道消息都说,这位明主编是过劳死的。我看她是心虚,才不敢到现场,谁知道明敏会不会半夜去找她索命,没准现在躲在家里,请了一堆方士仙师来坐镇呢!”
对方一惊“还有此事!”
“那可不?不然为何最近小报都拍不到她的身影了,那些人可是听见苍木的消息就恨不得跑得爹妈多生两条腿一样,起码登了和她有关的消息,那期小报是不会愁销路了,有人开出高价常年收购,越劲爆的消息,对方给的价就越高,条件只有一条,要是真的。”富商用一种油腻的语气暗示道“嘿,漂亮美人赚钱就是方便啊!”
他说完这句便“嘿嘿”笑了声,似乎很为自己掌握了其他人所不知的信息而感到骄傲。
而对面听着的那人闻言眼神闪烁,也摆出一副极为上道的姿态,殷勤地递了根烟过去“您详细说说……”他还作势要帮着点火。
一旁的维多利亚修女早就痛恨这两个嘴碎的家伙在恶意编排神眷小姐,奈何偷听的立场实在低人一等,此时见火光一亮,终于逮住机会,厉声呵斥两人的不敬行为,威胁要将人抓入禁闭室好好反省。
富商是璃月人,不太清楚苍木的神眷身份和西风教团之间的关联,只以为自己遇上了狂信徒,连忙道歉。
别看蒙德以自由风气著称,可只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才能酝酿出从容的底气,骑士团或许不会因他的失言而严加处罚,但要是有了违规记录,以后蒙德的生意难免被多加审核了。
见两人彻底消停,维多利亚修女这才冷冷一哼,严厉的视线扫过那些窃窃私语的宾客们,毫不掩饰自己威胁的意味。
这招杀鸡儆猴一出,礼堂的散漫气氛才略微收敛了点。
在众多碍于惩罚而不满的来宾中,唯独一人格外醒目——红发的迪卢克老爷正坐在其中,他从小修习剑术,一直以骑士的最高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即便是简单的坐姿,也是身姿笔挺,腰背板直,在一群膘肥体壮,挺着大肚子的中年人中,显得格外年轻与沉稳。
看见他,维多利亚才想起来,晨曦酒庄也是青木报社少数长期合作的赞助商之一。
此时迪卢克身着黑色正装,膝上放着一束洁白的塞西莉亚,静静地坐在那里,冷着一张脸,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便不敢轻易搭讪。
但维多利亚修女却觉得,尽管迪卢克是真正为明主编的离去而伤感的,他垂着眼的姿态有一种疏离的冷漠。
事实上,迪卢克正在压抑自己的怒火,他自认为到了如今的年纪,早已能冷静地对待一切突发事件,但在听到那些人的话语时,他还让不可避免地感到作呕,甚至因和对方同处一室而感到羞愧,无论是从小接受的骑士教育,还是他本人的性格,而言——
在葬礼上,公然议论逝者的私事,甚至无凭无据就恶意揣测一位小姐的私事,毁坏她高洁的名誉,西风骑士团真是越来越废物了,连自家神眷都无力维护了吗?
他很快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苍木,迪卢克自然相信她的人品与立场,但看着前排那个空出的座位,心中也不禁为她感到焦灼,难道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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